气氛一时僵持,不过暨鸯公主长袖一甩,随性地入座:“唉,也行,本公主倒是对你们大岐这些自命卑微的女人很感兴趣,就当看戏了,你们继续吧。哦还有,这个跳舞的女人,本公主想给你提个意见,你的鞋子实在是太不配了。跳云裳舞最适合光脚跳,显得轻便如登云端,更会迷惑异性。只不过你们大岐女人的脚只能给夫君看,可惜了这好舞、好人、好鞋。”
暨鸯公主的笑容倒是非常好看,完全和本人的讨嫌程度成反比。
皇后娘娘抿了抿唇,勉强保持平静的语气:“风俗各有不同,但是美丽是可以融会贯通的,下一位开始展示吧。”
江烟柳急忙就跪下了,语气不卑不亢:“皇后娘娘,求您让奴婢把它跳完吧,奴婢准备了那么多时日,只为有朝一日能在娘娘面前有所展示,不论入不入得了选,奴婢也就都心甘情愿了。”
我觉得江氏人还不错,挺聪明的,刚跳了几下就被突如其来的暨鸯公主打断了,皇后喊下一位开始,她也敢恳求继续,不管是胆量还是自信,都值得称赞。
我开口说话,也算是为她:“皇后娘娘,江氏舞姿出彩,嫔妾还没看够,不如就让她继续吧?”
皇后想显示自己的仁德,便也就允了:“好,江氏你继续跳。你可是多了一次机会,定要把在场各位的眼球牢牢吸引到你身上,才不枉费本宫为你开的先河。”
“奴婢领命。”江烟柳又侧头,投给了我一个很感激的眼神。
我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江烟柳果真是勤学舞艺,跳出了不同的味道。的确如暨鸯公主所说,云裳舞是为了取悦男子,以柔媚见长。可江烟柳的一步一回,却让人只感大气,仿佛然你到达了山脚之下,你仰望山巅,只见遍处都是松柏槐杨葱葱翠翠,而山道又那样弯曲盘旋,惊险刺激,你陶醉于其中,心随所动,酣畅淋漓,直到不知不觉中,已被江烟柳带到顶峰。
不一样的演绎,完全更胜一筹。连暨鸯公主都看得有点呆了。
皇后拍了拍手,给予夸赞:“的确不错,公主如何看?要不……让江氏私下和公主好好讨教一番,也让云裳舞的两种形式融会贯通,哄皇上开心,不更好?”
暨鸯公主皮笑肉不笑道:“皇后好意,本公主心领了。不过据传言,你国皇帝从汴京帅到河西,一路无人不赞颂,本公主以为,这样的帝王一定对美色没那么看重了,想欣赏美还不如自己照镜子。所以本公主觉得,如果是要选妃,皇后不如选几个姿色平庸的,一来可以气气我,二来说不定还能正中皇帝的胃口。”
言下之意就是江烟柳长得不错跳舞也不错,弄进宫来是福是祸让皇后娘娘自己体会。
我的第六感又蠢蠢欲动了,我怎么就感觉暨鸯公主并没有渴望做众妃中的一份子呢?难不成她有别的喜欢的人了?她想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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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出彩的还有嗓音绝妙含糖量起码五个加号的郎舟人士徐媛媛,还有温柔如水顾盼生姿的王姬。皇后在所有人表演完后,当庭挑选出了几位家人子,正式给她们安排了宫殿院落。
宝珠和碧玺跟着我离开景央宫的时候,我在殿门口见到了碧苍国的使者。
他好像在等待暨鸯公主。正如我所料,我放慢几步,就看见暨鸯公主再别处冒头,向他招手。
这位使者的长相很容易让人忽略,说他丑吧,也不至于,说他帅吧,他帅得不明显,总之就是一个格外平凡的男人。可我看他时,发现他有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好像满腹经纶,皇上无意中也提到过,这位使者名唤阿布,却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之士,他一个人带着公主和一队侍卫就敢千里迢迢前来大岐,也不担心会被人截胡,让他们生命受到威胁。
碧玺嘟囔了一句:“娘娘你看,那公主很是嚣张,与男子说话离得那么近,还眉开眼笑的,像什么样子,一点规矩都不懂。”
我侧头看了看,远处的暨鸯真的笑得很甜,而那个叫阿布的使者面无表情,诉说着什么。
“她是碧苍国未来的女皇,规矩都是她立,由她去吧。”我闷声道。
虽然碧苍民风开明,可他们也未免太不过避嫌,这中间有问题!
我迟疑了一下:“宝珠。”
宝珠:“奴婢在。”
“你不要跟我们回舒昉园了,你现在去打听一下,看暨鸯公主住宿的地方和使者相离多远,再派人暗中观察,除了白日他们这样光明正大的见面谈话,私下……我是指夜里,有没有再见过……去查一查。”
宝珠道:“奴婢领命。”
之所以让宝珠去,是因为她是宫中呆的比较久的人,虽然年纪轻轻但也积累了不少人脉,各宫的宫女太监都要卖她几分薄面,而且她办事沉稳,不焦躁,比较适合去调查这桩不太能拿到台面上的消息。
是的,我怀疑暨鸯公主和使者阿布有染,因为暨鸯看阿布的眼神,是那样的纯情,连笑容都不带杂质,这和跟我们说话夹枪带棒的行为很不同。
我虽然没以少女的身份贯穿人生,但也被无数少女痴恋过,暨鸯的点滴爱慕逃不出我的眼睛。别人都以为他俩站在一起说话是使者在向公主汇报进度,不过我猜,兴许他面无表情的在讲笑话也未可知……
回去以后,我要碧玺挑了些礼物,分别送去那些家人子的住所,因为我知道,我出了那样的主意,就是我亏欠她们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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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食量挺大,是吃完了夜宵,傅起才过来舒昉园。
来了以后,他没急着入睡,而是让高德胜搬来了奏折,点起了油灯,继续办公。他嘴上还说着:“朕怕说忙,你又会乱想,不利于你的胎教,所以就过来你这继续。你先休息吧,不早了,朕担心你劳累。”
被帝王宠爱是什么感觉?就像是心里开出了一朵花,它长在一片名为“我觉得他并不是那样真心的喜欢我吧我这么差劲还是二婚而他又那么那么好”的患得患失的土壤上。
我走到桌旁,帮他研墨:“夫君有什么事情,做娘子的自当服其劳。岂有你在此劳碌,我倒自顾自去歇息之理?”
他一把就把我抱住放在腿上:“这声夫君叫得真动听,朕都快被你甜化了,再叫一声听听?”
我不从,硬是要起身,傅起继续抱紧我道:“别动,让朕感觉一下,你有没有长肉。”
长肉什么的话太伤人感情了好吗?即使是孕妇,也很担心被人说胖的啊……
不过傅起接着说道:“要是没长,朕可就要和御膳房算账了,你肉一点,抱着的确舒服很多……”说着,我就感觉身下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存在感,他咳了一声,终于红着耳根把我放开,倒也是可爱,“朕先处理这些棘手的事,一会儿再去伺候昉昉……”
我的五脏六腑里,像被熨帖过一样,无一处不舒爽妥帖,三万六千多个毛孔,每一个不通畅清爽!
“谁要被伺候啊?”我瞥他一眼,问道,“有没有需要我出主意的地方?免费送你点子,请叫我点子王~”
傅起从来不忌讳跟我谈政事,因为我还是寻花侯时,难免玩乐谈心的时候会谈及。现在,傅起依旧不见外道:“知道樊良吗?”
“当然,他可是唯一一个能跟寻花侯一样臭名昭著的人,不过,我留下的都是花名,男女之事上比较糊涂,被人诟病。他可是奸佞,嘴脸难看得要死,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樊良奸贪傲娇,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货,他的恶心事迹多到数不胜数。比如因为亲师对他的一句不满点评,他就谋害老师,让贤人去了黄泉,简直丧尽天良。还比如他喜欢玩弄古玩珍宝,总是命家徒四处搜刮,甚至还有私下坏古人墓穴之事。但是樊良的爷爷是先帝在位时的宠臣,现在樊家还手握重权,三朝老臣就养出这么一个歪瓜裂枣的玩意儿,也是让人醉了。
傅起接着道:“长安雨大,连绵了数把个月不见停,农作物都淹了,朕派人去赈灾,可明明送去的是好谷物,吃到灾民嘴里的却是糟糠,是有人掉包,简直胆大包天。”
“我猜,有人上奏告发是樊良所为,但他做的所有恶事都不忘留回转的余地,皇上一定没抓到他的把柄证据,不好定罪。”
“是啊,这人祖辈军功赫赫,朝中许多要员都与他交好,动他就是与手握重权的樊家作对,也是动不得。”傅起拳头紧握,砸了一下桌案,“他这么可恶,朕却治不了他!朝中障碍未除,毒瘤难铲,朕实在愧对先祖!”
我笑了,摸了摸他的肩膀:“皇上,想听我讲个故事吗?是关于孝祖皇帝的。”
“你是指大岐历史上唯一的那位女皇?”
“正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