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一路再与他无话,等到达春风得意楼时,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豁然开朗,三步并作两步就进了雅间。
薛大哥初出茅庐时,在一个小县城做一个比芝麻还小的小官,可是因为为人过于耿直,得罪了不少人,后来出现自然灾害,民不聊生,当地县令不肯开仓放粮,百姓饿得易子而食惨不忍睹,结果薛大哥不愿意忍,他最终宰了他的顶头上司,开仓振民,事后背着命案就逃离了那里。
他开创了飞云帮,就想在贪官横行权贵势力错综复杂的地界,另起炉灶,安安心心做个山匪,劫富济贫,安然乐道,没想到,都抱着这样的态度过人生了,却还是能叫他惹上一身麻烦。
比如我。
所以他能来我很高兴很高兴,不止是故人重逢的高兴,更是对我未来的执政倍增信心。一个正直的厌恶贪腐的男人,他会让我时刻警惕官场的那些不明说的规则,我也会清理那些乌黑的死角,因为有他的双眼一直在监督着。
自从薛大哥带着帮众一起加入岐军抵抗外来入侵之时,我就知道,在大是大非面前,他是个绝顶的好人。
“薛大哥!!是我啊!!”我激动地冲上前去,就差点一头栽进薛让的怀里。
忠厚老实的薛大哥立刻站了起来,他的眼里也流露着好久不见的温情:“小在。”
这种友情简直纯粹的透亮,他不知道我身份时逼我去改变,逼我这个纨绔改变三观,脱胎换骨,在山寨里的那段岁月,我从一个要出门行走江湖顺带寻人的白痴,变成了后来能够进入军营被鞭笞也忍着不喊疼的强人。这都是薛大哥的功劳。
他真的就像是我的一位大哥,给你最周全激励的呵护,推促着让你成长。
“大哥,谢谢你能来,真的,我真的是太感动了。”
薛让向我作了个揖:“多谢小在惦记,只是,这朝堂上风云变幻的事,我也有心无力没办法帮你,是因为怕你认为我是推脱之辞,所以我觉得亲自来一趟说清楚会好一些。”
我就像是在寒冬天,当头被泼了一桶凉水。
“人各有志……坐下再慢慢聊。”暮齐赶紧招呼着大家先就坐,让稍后叙旧的叙旧,慢慢畅谈。
关苗很乖,一路风尘仆仆地抓紧了时间去了又回,我感觉这小子脸都沧桑了几分,估计薛大哥也是被他撺掇亲自来的。这个时候,他乖乖地迈步朝外走,又开始当他的忠诚护卫,守护我们的安全以及谈话的安全度。
我本想叫他进来喝杯茶再去站岗,结果他的小脸一脸郁卒,连看都不敢看我。
的确,薛大哥带来的消息,并不是最好的消息,他还有顾虑,并不愿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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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齐有着圆滑地人际交往能力,就在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已经跟薛大哥进行了关于“不打不相识”的对话。
他们最初的碰面,的确不是什么良好的氛围下进行的,当然,也是跟我有关。薛大哥应和着又看了我一眼:“小在,你是不是不舒服?”
暮齐替我答了:“这些天她食不知味睡不安眠,都是被这朝政所累,她需要信得过的人帮她,今天没等来想要的结果,脸色自然就糟一些。不过没关系,事不成情谊仍在。我以茶代酒,谢你次次救她之恩。”
薛让道:“暮大人言重了,薛某只是举手之劳。”
暮齐说:“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呢。”
薛让道:“什么不太一样?”
暮齐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不怎么悦耳动听,我都能猜到他是要说我百般等待盼望的好人薛大哥,结果也并没有让我如意……我打断道:“大哥,你是因为女皇帝的这个身份,所以才不想为我效力吗?你也性别歧视?”
我的话多么的一阵见血,我都想为自己的机智鼓鼓掌了。
薛大哥此时的脸色变了变,他叹了口气,非常沉重地说:“小在,你记得我,就一定调查过我,我对仕途没多大兴趣,当时带领帮众入岐军打仗,也是因为形势所迫,加上真心想为百姓抵抗入侵,我不是为了做官为将,所以战后我们就都走了。”
我皱眉:“你们都回山头,继续做山匪了?”
薛大哥摇摇头:“没有,战后兄弟们也伤亡惨重,飞云帮就地解散,各自过活去了。这么些年,大家也都长了本事,有谋生的手艺方法,倒不会饿死,别说是现在,就是到了乱世,大家也都能吃得开。”
我的脸色变了变,薛大哥也察觉到那个乱世的话不应该说。我统治的大岐,怎么会有进入?乱世的机会呢?他还是把我给看扁了吧……
薛让道:“小在,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哥嘴笨,不像暮大人一样能说到相上……也可能因为这个,我觉得我更不适合仕途,你想让我带兵的建议实在是……”
“不,这个建议并不荒谬,你有带兵的能力,你的经验功夫都是一流的,再者新招的兵全都是白纸一张,你可以任意图画,我希望他们变成千百万个你。”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纠正道,“你也没有嘴笨,你忘了你是如何让我这样一个废柴变成了有理想的好青年的?我看重的是你的领袖才能,你所在之处,就是那么有向心力,只有你带着那些新兵训练,我在宫里才能安心。”
暮齐在旁坐着,一会儿看看我,一会静静地扫向他,那股视线里带着审视,后来也转变为认可:“薛让,如果你有机会可以让士兵变得更强,让百姓更安居乐业,为什么不呢?”
“你不喜欢与其他官员打交道,完全可以不打,你只需为我练好新兵,在规定时间内将他们脱胎换骨,重新为人,那就是帮我了。大哥,你不是没有能力帮我,只看你愿不愿意?”
我和暮齐这一唱一和的夹击下,薛大哥终于松了口,表示愿意试试。
我差点就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快要跳起来,是暮齐推了一杯新茶到我手边,我才赶紧用茶压了压情绪:“这顿饭我请,大哥想吃什么,这就点吧!”
他笑道:“唉,原来不答应就没有饭吃啊,你这儿可比鸿门宴都可怕。”
笑声顿时洋溢在房间,一切才刚刚开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