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个冰雪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甘心永远成为别人的累赘。
四个侍女和二十几个守卫护送晴儿向西而去。
沿路一众人心情舒畅,比在五毒岛上欢畅得多,也愉快得多。
常大和徐大的心情更是愉悦。一路上不断夸赞夏方:英姿俊巧,谈吐不凡,武功高强,善良正直,不会因为地位和财富出卖灵魂。
说到兴起,还会情不自禁为夏方鼓掌。
不是也要为自己鼓鼓掌,因为这次真的遇见了一个好主人。一个另自己心悦诚服,心甘情愿做牛做马的好主人。
想到这,常大和徐大二人开始计划起开药房的事情。
常大道:“大都四季分明,冬天冰天雪地,人们不少被寒症困扰,《祛毒百记》里面的“抚寒丹”正是驱寒的灵药,这个算一味。”
徐大想想道:“不光是驱寒,冬日里人们手脚都会被冻得龟裂不堪,《归元杂论》里面的“复元油”刚好对症,这个也算一味。”
常大连连说好,想了想又道:“女人月事之时,宫内寒凉,若用‘抚寒丹’则过于劲猛,应用蝎毒搭配朝天草,地豆茎,利妇根等七味药合制成‘暖宫散’,保证药到症除。”
徐大不同意,还嘴道:“利妇根是保胎药剂,虽然给妇女服用眉善目不稳妥,但是要是入药,还是不慎妥当,依我说还是益母草更好。”
常大还嘴道:“不好不好,益母草功效微薄,根本做不到药到症除。”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说笑,一边商量药剂,延迟之间,到了一处驿站。
这出驿站不比别的地方,别的地方的驿站都是官府设立的,这里却不是。
这处驿站,是谁有钱就为谁服务。
到了地方,常大掏出一面金牌,驿站里跟餐馆小二一样打扮的人,赶忙跑过来招待。
常大选了几十匹上等良马。置办了一套车锁,由两匹骏马拉着。置办完也不耽误时间,听晴儿吩咐,草草吃了点馒头咸菜,继续上路。
四个侍女陪着晴儿坐在车棚里,二十几个守卫骑着骏马,前后奔腾,一边赛马,一边往复交还照应。
晴儿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四个侍女道:“对了,之前夏方哥哥不是说,叫你们去取秘籍吗?”
侍女们点头回应。
晴儿突发奇想道:“交给我吧。”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不知这样处置是否妥当。
晴儿扬着眉毛道:“你们不记得我们分手时候,夏方哥哥怎么交代你们的吗?”
几个侍女更加迷茫了。
晴儿道:“夏方哥哥说,这一路上,什么事情都听我的对吗?”
几个侍女有点头回应。
晴儿道:“既然如此,那就速速把秘籍交给我保管。”
其中一个侍女道:“既然堂王这样交代,晴儿姑娘这样要求,却也没错。”
其他三个侍女互相看了一眼,点头答应。
晴儿接过基本秘籍的时候,十分兴奋。
晴儿觉得,之所以要跟夏方分别,其实无非是自己不会武功,即使去了,也会成为夏方的累赘。既然夏方说前方是十分凶险的,那么前方就必定是十分凶险的。
如果对于夏方来说是十分凶险的,那么对自己来说,就是万分凶险的了。
因此夏方不想带自己前往,说到底,是对自己的另一种关爱。
晴儿冰雪聪明,对这一点,她是深信不疑的。
但是一个冰雪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甘心永远成为别人的累赘。
颠颠簸簸的路上,晴儿想起了在五毒岛蝎王堂说起的秘籍一事。
既然没有人能教自己功夫,那么就不妨自己学一门功夫。
不管蝎王堂的功夫如何深奥,如何苦毒,晴儿都愿意一学。
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只要能与夏方携手江湖,这个天下,就没有晴儿不愿意做的事情,不愿意试的事情。
天下间,没有任何事情的苦楚能胜过与夏方分离。
有些感情,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简简单单开始的。
从开始的那一刻起,就将生命不屑一顾了。
只不过此时晴儿并不知道为了学蝎王堂的毒功,到底要付出什么代价。
马车颠颠簸簸,窗外是一众守卫喧闹的声音。车内是几个侍女唯恐招呼不周的眼神。
只是这世间所有关照,都不及夏方在自己身边。
晴儿翻开秘籍,那些文字没有丝毫晦涩难懂,即便他们晦涩难懂,也无法阻挡自己要与夏方携手江湖的决心。
再向前走千里,就是闻自己日夜担心的爹娘,但是向北两千里,却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儿郎夏方。
既然决定去大都开一间药房,那么她完全可以接了自己的父母,并且告诉他们,在那个天下第一毒的五毒岛,一个男人为自己舍身而出时候的波澜壮阔,这个男人就是自己要托付一生的男人。
晴儿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只是当自己到达山西村庄的时候,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家,已经被大火烧了个不成样子,整个村庄也已经被洗劫一空,毫无声息。
走下马车的瞬间,晴儿曾经觉得自己好像是走错了地方。
那口老井,爹爹喜欢经常坐在边上。
那口老井还在,老井边上的老树,却只剩下大树焚烧之后的枯干。
猪圈呢?那口猪圈是娘亲最常照顾的地方,哪里关系到家里一年的生计。如今也只剩下一地焦灰。
爹爹呢?娘亲呢?
晴儿发了疯一样的哀嚎奔跑。
只是这座村子,现在已经毫无声息。
连同那二十几个守卫和四个侍女,他们也十分错愕,如果人间有地狱的话,那么这里在被焚毁之前,一定就是人间地狱。
残存的墙垣下面,有两句烧的黑黑的尸体,一个倒在同样被烧成灰的床板上,旁边躺着一口碗。
还有一句同样被烧得焦灰的尸体,正向老井的方向爬着,这具尸体爬着爬着,就失去了力气,任火在自己身上无情焚烧。
晴儿疯一样扑过去,这两句尸体,一定一个是爹爹,一个是娘亲。
是谁?是谁无情烧毁的这个善良的村子?
又是谁,无情烧死了自己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