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哄,也是宋济岩这样的轰出去吧!”季宏福哈哈大笑起来。
宋济岩听着这话,整个人气的身子发抖,但是却什么都不敢说。
这季宏福是翰林院的人,一个不好,就算是去考了会试,也会被人刷下来。
颜如玉脸色愈加阴沉,这样欺软怕硬的事情,真是什么时代都有。
“你们倒是说说,为什么宋济岩要哄出去?”颜如玉不慌不忙的问道。
“哟!这位公子还装作不懂呢!”季宏福冷声道,“谁不知道他家是平民出身,学习这般用功,还是这个死样子,有什么用?”
此时,葛先生正引着谭元贤,刚走到门口便是听着这阵言语。
葛先生勃然大怒,当初他和元贤都是平民出身,所以这几年,他总会在平民里选几个有才的出来。
谭元贤伸手阻拦葛先生,示意他听下去。
“有闻当今圣上,选拔状元从未不问出处,若是按照你这个说法,你是说圣上错了?”
这是那位叶公子的声音!
葛先生和谭元贤对望了一眼,两人眼中颇有欣赏之意。
葛先生是亲眼见过,诗词大会那一日,这位叶公子面对几位高官毫无惧色。
言语有礼却寸步不让,没有人能从他那里全身而退。
颜如玉这么一说,果然,季宏福哑口无言。他若是再说下去,就是欺君之罪!
“这个人看着好眼熟。”突然有人问到。
“在下叶天辰!”颜如玉终于等到有人问她的身份了。
这下,满屋寂静,连老鼠打洞的声音都听得清。
有人拿出一本诗集:“叶天辰?书上这个叶天辰?”
颜如玉也不避讳:“正是。”
门外的两位老先生倒是听得乐呵。
葛先生:“小子倒是肯用名分!”老先生虽是怒骂,却带着满满宠溺。
谭元贤满目欣赏:“不恃才傲物那是针对平实之人,但是对小人,不必客气!”
他在官场这几年,见过太多太多的不洁,若非心思坚定,定是进了那大染缸!
“可怜我无父无母,就只能写这么几首拙作,不知各位出身优越的师兄有何佳作,倒是让小师弟我好好学学?”
颜如玉拱手作揖,一脸谦虚。
季宏福和几个挑事的学生,脸色一阵白一阵红,面色十分难看!
别说是几首,他们连一首都拿不出。
王城早就传遍了,自从出了叶天辰的诗集,多少名家直接金盆洗手,再不肯写诗了。
“宋济岩你个鳖孙!”那人气极,不敢找颜如玉的麻烦,倒是将宋济岩的东西拂在了地上!
“你!”颜如玉本不想连累宋济岩,当下脸色更加难看。
“胡闹!”葛先生从外面走过来,满目怒容。
“葛先生,这位叶公子仗着自己写了那些诗,嘲讽我们呢!”季宏福是恶人先告状。
这一波操作倒是让颜如玉猝不及防。
她抬头看着葛先生,葛先生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安心。
“你是哪家的公子?”葛先生挑眉问道。
“回先生,家父是翰林院孔目季大林。”学生恭恭敬敬的回应道,当年他父亲也是有名次的!
“不想竟是老夫的同僚。”谭元贤捋了捋胡须,笑眯眯的说道,“果真是出身好!”
“敢问先生名讳?”季宏福彬彬有礼的问道。
“谭元贤。”
谭元贤云淡风轻的说出来,这些学生各个目瞪口呆!
当年,谭元贤就是以平民出身获得了状元,现如今在翰林院因为刚正不阿,备受皇帝的青睐。
季宏福一个不稳,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谭元贤说他出身好,摆明就是讽刺他!
“谭先生恕罪!”
“老夫可不敢恕你的罪,他日你若是得了状元,还不得让老夫吃不了兜着走。”
颜如玉瞧着谭元贤暗暗佩服,这位先生是个耿直的人没错了!
想来丰羽举荐的,也绝不会那种趋炎附势之人。
“季宏福,今日老夫就修书一封,明日你就不用再来了。”葛先生道,“陌上书院谨遵圣上教诲,所有学生不分出身,一视同仁。”
“先生……”季宏福脸色霎时间白了,他若是这般被轰了回去,那如何跟父亲交待!
他见着两位先生不应,便是对着宋济岩和颜如玉磕头:“宋公子,叶公子,在下知错了!两位公子替在下求求情吧!”
颜如玉看着这般光景,心中又有几分不忍,她抬起头看着谭元贤,只见他摇了摇头,示意颜如玉不要求情。
这若是求情一是坏了谭先生的面子,二是杀鸡儆猴没了作用。
谭元贤倒是对颜如玉的善意多了几分了解,先前,大殿下交代过,这位叶公子一向心软善良,让他捎带点醒一下官场不易。
有时会给人带来鸿运,但有时也能带来灾难。
今天,就是他给叶公子的第一课,绝不能心软!
等到那季宏福走了,谭元贤上座讲学。
素来葛先生邀请他来讲学,他也会给几分面子,现下叶公子在这里,自然他更没有推脱的理由。
他讲学的时候,瞧着颜如玉并不像是其他人一般奋笔疾书,而是抬着头一双眼睛清亮的望着他。
颜如玉之前听谭元贤讲学就有些感触,他虽然是葛先生的学生,但恐怕早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比起葛先生的讲学,谭元贤的讲学有处处妙笔生花之势。
这一堂听下来,真是受益良多。
下了学,宋济岩上前问道:“叶公子,我见你上课怎得都不记?”见着她今日为自己出头,宋济岩想着将自己抄录的给她。
“宋公子,你倒是记了,先生说的话,你记住了几分?”颜如玉笑眯眯的提醒他。
宋济岩如梦初醒,他从来都是先生说什么,他就写什么,然后回去再苦读。
倒不如像叶公子这般,先将先生的话听懂了!
“谢谢叶公子!”宋济岩神情带着感激,不住的说着感谢。
谭元贤听着这话,便是对颜如玉又是多了几分喜爱。
想当年,他亦是如此,先听学,回头再自己写上去。
先生说什么便是记录什么不就是抄录官了吗?
唯有听懂先生的讲解,才是真的学到了。
而且,同窗有问,他便是有答,可见心胸之宽广……
原本大殿下给这一份差事,他是不敢不接。
现在,若是有叶公子这样的门生,真是他的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