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露水重，湿气大。太阳渐渐的升高了，雾气消散了一些，青山露出了翠绿的美颜。采药该出发了。

“玉成哥。该走了。咱们进山吧。”春花的爸爸说道。”

春花的爸爸和吴波的爷爷两个人穿着千层底的紧实布鞋，打着绑腿，背着药篓，拿着小药锄，为吴波进山采药去了。

昨天晚上将近十点，春花接到吴波哥的电话，心里一紧，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到是采药的事才放心了，只要吴波哥好着就行。

“你自己和我爸说嘛？”春花说道。

“我不敢给你爸说，你就帮哥这个忙吧。”吴波说道。

“你也知道呀！”春花说道。

“春花，要不我把你娶了吧。”吴波当时心里痛苦，一咬牙就把这话说出去了。把个人问题解决了。从此再无烦恼。

“好了，嘴里说的不是心里的话。我可不敢耽误你的前途。你的眼睛不知道在哪个高枝上盯着呢。”春花说道。

每次到这种时候，吴波都佩服女人的聪敏和直觉。吴波沉默了。

“好了，和你开玩笑的。我去和我爸说，他要是不去，我就陪爷爷进山。家里你就放心吧，好好工作，爷爷和地我都操心得好着呢。”春花说道。

吴波的热泪流下来了。自从十六岁上了高中以后，就没流过眼泪了。这个夜晚，心里苦得慌，一会儿就流了两次泪了。眼泪流了，心里也就稍微轻松些。

春花猜测的是吴波为谁出手行医，为采药深夜打电话。吴波哥自从跟爷爷学医有成后，仅出手过有限的几次，其中就包括她和她的妈妈。能让吴波哥出手的一定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人。春花知道吴波不是志在杏林讨生活的人，他从来都是医技不露人的。

深夜把孙雪玲送回家，吴波才打车回到自己的家里。一夜思绪把它烧得几乎彻夜不眠，天亮了，困的实在不行，迷糊过去了

早上醒来时，阳光普照，鸟语花香。

吴波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杜丽梅打电话，要去她那儿吃饭。

杜丽梅欣喜地答应了吴波，她本来有安排，就全部推掉了。

这天吴波表现得特别柔顺，在厨房里和杜丽梅一块儿做饭，吃饭的时候好菜一个劲儿的让着杜丽梅。杜丽梅环抱着他的时候，他依偎在杜丽梅的怀里。吴波心里明白，如果年龄合适，她和杜丽梅走到一起。那也算是志同道合了。他也感觉到杜丽梅对她是一片真心，虽然刚开始他也认为杜丽梅爱的是他的容貌，从而接触他的。

“你这今天是从哪个女人那儿受了委屈，跑我这儿找安慰来了？杜丽梅说道。”

吴波心里惊讶，他是彻底的服了女人的直觉了，刑侦专家都比不上。“丽梅姐，你就乱猜吧，没有的事儿。”

“你就别骗我了。今天你的眼眸的深处，散发着一种深深的忧愁。好了，开心点儿，我的小男人。”杜丽梅说道

吴波被肉麻的浑身发酸。是彻底的无语了。

吃完中午饭，杜丽梅拉着吴波的手走到卧室门口:“吴波，你陪我睡午觉吧。”

杜丽梅的卧室飘着女人特有的气息，化妆品的淡雅香味，还有扰乱心扉的女性气味，激荡吴波的血脉。

吴波还从来没进去过杜丽梅的卧室，走进去，两人的关系又跨前一步，吴波内心纠结而抗拒。

“看把你吓得，你就坐你的吧”杜丽梅说道。

话是这么说，坐可不是随便坐的，杜丽梅让吴波坐在他的身边，环抱着吴波的腰享受这这难得的时光。不一会，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杜丽梅睡着了。她实在是又忙又累太困了。

杜丽梅睡醒来，吴波要走了。虽然杜丽梅恋恋不舍，但是他也知道，相处再难得也得分别。整个一上午加中午和吴波在一起，情感的温暖，也该知足了。

杜丽梅半天的温情缱惓，吴波从杜丽梅这儿得到了真诚的关爱，痛苦的情感得到了释放，感觉到心情全部恢复了。情感的阳光又照亮了他的心里，从前的自己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采药，炮制，托带。过了三天，长途车就把药带到了银山市。

星期四下午。吴波要范大民在队里盯着点，开着队里的桑塔纳，去银山市长途车站，去取托带的中药。

银山市长途车站，人来人往，揽客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有人踏上旅途，有人从旅途中归来。

吴波按照车号找到了带药的司机。

这是一个红脸膛敦实的中年男子。他把药交给吴波，托带费是二十元。

吴波给了他三十元钱，表示非常感谢！

司机老实，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兄弟，光靠开车也养不活家，给人带点东西挣点小费，不好意思啊。”

吴波说道:“大哥，你帮了大家，我们应该感谢你才对。你拿着钱是应当的，别不好意思。”

吴波拿了药，和司机交换了电话号码，方便以后带东西，再见走了。

陇西省统办楼位于银山市中心广场南侧，是一座高二十二层的大楼。陇西省人事厅在十一楼，十二楼办公。

吴波进了统办大楼，到了接待室。，把药放在桌子上，对保安说道:“这是人事厅王洁女士的药，麻烦你到时给她。”

接待吴波的是一个长得很精神的高个保安，听了立刻笑脸如花:“哦，王厅长让你上楼去，你到1203。”

吴波心动了一下，转眼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有那么一瞬间，想把药放在接待室的桌子上，一走了之。想了想。还是上楼去了，再怎么说李莉的妈妈也是位长辈。她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也没什么错。另外药的情况也得上去说明一下。

到了1203室门口。吴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轻轻地敲了三下门。

“请进。”王洁的声音。

吴波推门走进去，表情尽力放轻松，让自己微笑。“阿姨好。我给您送药来了。”

王洁正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看文件，看见吴波马上站起身来，笑着朝吴波走过来。“吴波，先坐，辛苦你了。”

吴波迅速地抬眼朝王洁的脸上扫视了一下，看到王杰青白的脸色中有黄亮发光的感觉。应该是治疗起效果了，实寒凝结处的血脉已经通了。

“阿姨，我就不坐了，您公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这是药。”吴波说道。

“先坐，有话和你说。”王洁的声音不容置疑，透着一股威严。

吴波心头一震，无奈只能坐下来。

王洁走过来要给吴波沏茶，吴波赶快起身，抢着给自己把茶泡好，又走到办公桌旁，把王洁的茶杯端过来。续了点儿水，这才坐下来。

王洁走过来，也坐到沙发上。抬眼朝吴波看了一眼。

吴波从这一眼里看到了些许慈爱。

“阿姨。二十副药一时凑不齐，我今天先给你拿了十付。文火煎，煎够半个小时。一天吃一付，分早晚两次吃。后面的十付药到了我再给你送”吴波说道。

“吴波，这几天我感觉好多了。阿姨非常感谢你。你辛苦了。”王洁说着拿出了一叠钱，递给了吴波。“这是三千块钱，是你的治疗费和药费。我再次向你表示感谢。”

吴波伸手轻轻接过来，缓缓地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

王洁的眼睛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脸上表情微微动了一下。

“吴波，你很年轻，也很有才华。工作上要努力，政治上要追求进步。有什么想法你可以和阿姨谈一下。”王洁笑着说道。

吴波站起身来，微笑着淡淡地说道:“阿姨，不客气了。你日理万机，就忙吧。我告辞了，再见。”说完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

这一切发生得非常快，王洁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吴波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王洁拿起茶几上的钱，走到办公桌前，拉开一个抽屉，把钱摔了进去，又走到窗前，俯视着院落。

吴波的身影出现在王洁的视野，走到桑塔纳车前，上了车。

桑塔纳车好像飘着划了个弧线，退了出来，又好像飘着调整了一下车头，迅速飞驰出去，下了统办楼门前的斜坡，消失在王洁的视野之中。

王洁心情非常的不爽，感觉到整个被无视了。此时吴波轻轻接过钱，放在茶几上的动作有了藐视的意味，吴波告别时的淡笑也有了不屑的感觉。王洁盯着吴波消失的地方，穷骨气，穷自尊啊。

王洁回到办公桌前，心情不怡，抓起电话打到办公室。接电话是小赵，也是才到厅里不几年的一个大学生，挺帅的一个小伙子。王洁听了他的回答，就让小赵到她的办公室来。

小赵过来了，有些不安的问好，不知有什么事情。

王洁就让小赵把她办公室的卫生搞一遍，开窗换气。过程中随便问了几句，工作几年了之类的，把小赵激动的兴奋难以抑制。

小赵把卫生搞完了，王洁说道:“好好工作，回去吧。”

小赵激动地答道:“谢谢王厅长。”

经此缓冲，王洁的心情平静下来了。

又过了几天，第二个十付药托带到银山市。吴波考虑了一下。不想再送到省人事厅了，决定送到省公安厅。

实际在吴波的潜意识里，还是想再见一下李莉，他还得接受最后的判决。虽然正经就接触了李莉四五次，吴波判断李莉是一个温顺听话的姑娘，一个工作职业都要她妈妈决定的人，吴波不抱太大希望。但是怎么都得见一面，总得给自己一个交代，这样不明不白的算什么事。

省公厅的主楼是一幢八层的绿白两色的老式砖混楼，宣传处在五楼。

吴波上到五楼，在走廊里碰到了一位中年大姐女警。吴波礼貌地问好，要找宣传处的李莉。这位大姐女警瞥了吴波一眼，见是一个帅小伙，心情不错，就把吴波领到了一间办公室的门边，让他等着，自己推门进去了。

“李莉，外面有个帅小伙来找你。”张大姐说道。

李莉有些不相信，谁来找她呢。她是从来不让男孩子来单位的。所以李莉以为是张大姐在那儿开玩笑呢，就坐着没动。

张大姐就说道:“真没和你开玩笑，赶快出去吧。”一边说着一边咯咯咯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李莉有些莫名其妙地走出办公室，看到吴波提着药站在门口。她心里多少有点儿不高兴。上次在她家的时候，吴波说过要把药送到公安厅，她就让送到省人事厅妈妈的单位。即便要来也要提前打个招呼。因为心里不高兴，她就上下打量了吴波一眼。

吴波没有从李莉美丽的眼睛里看到欢迎和温情。这一眼在吴波看来是那么的冰冷无情，他不明白李莉为什么会和漫步滨河路有如此大的反差。他的心瞬间坠落到谷底，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之火熄灭了。

“拿着药，再见了。”吴波把药塞到李莉手里，转身走了。他的步履缓慢而坚实，心在胸膛里沉沉地跳动，感情发涩发苦。吴波突然很后悔今天来公安厅。鸿沟是那么容易跨越的吗？

看着吴波迈着沉稳的步子，一步步离自己越来越远。李莉才意识到刚才太冷淡了。她不高兴的只是吴波不打招呼就来找她，没想到吴波的自尊心那么强。李莉连喊了两声吴波，往出追了几步。

然后吴波没有回头，行走的速率不变，离她远去，拐了个弯下了楼，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李莉考虑了一会，觉得还是和吴波打电话沟通一下。吴波高高兴兴来送药，即便没给自己打招呼，也不应该对他那样冷淡。“吴波，今天我一时的心境，你别在意啊。”

“没事的，我应当提前取得你的允许。你忙吧，挂了。”电话里吴波的话听起来是那么的平静，没有一点感情色彩。

李莉有点明白她妈妈说的话了，的确是心血来潮。如果和吴波相处的久一些，带他去见爸爸妈妈，面对爸爸妈妈的决定，她也许会维护自己的感情。可是现在面对妈妈爸爸的决定，自己的感情上没有太大的波澜。

李莉感受着自己对吴波的感情，觉得最让她放不下吴波的地方，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种心心相印的感觉。不过吴波在她心里还是有地位的。大学毕业以来，作为恋人接受一个人，带去见父母的也就是吴波一个人。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彻底的没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