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黄金周，吴波除过自己承担了大部分白天值班以外，把先出去的人的夜班安排在后面，把后出去的人夜班安排在前边。队里就这么些人，想整个黄金周不值班，那也不可能。只能尽力地给他们调整。

西北五月的阳光，既不像冬季的阳光那样

无力，也不像仲夏的阳光那样酷烈，照在身上是一种暖洋洋的舒服。

二中队前面庭院，新房绿树，现在看上去非常的美丽。

吴波和民警邢兆峰，搬出一张小桌放到花坛前面，一人拿了一把椅子，泡了一杯茶，桌上放了些水果瓜子，两个人边吃边喝边聊。

邢兆峰说道:“吴队，，现在我坐在这院子里，心情好。这都要托你的福，以前呆到这个院子里那叫个糟心。”

“好的环境能让人心旷神怡，充满干劲。你说呢？老邢？”吴波说道。

“谁说不是呢。”老邢说道。

“老邢，我把你拉来连值五天班，你不会怨我吧？”吴波问道。

“哪会呢？儿子上大学，这个黄金周不回来，和同学出去玩去了。老婆和他姐姐出去旅游了。我才不想出去呢，人看人，人挤人，和你在一起挺好。”老邢说道。

“呃。老邢，咱们队案子为什么这么少？”吴波问道。

“主要还是偏远，一般都到王家堡派出所了。不过咱们这里一出就是不小的刑事案子。”老邢说道。

“老邢，干了多少年刑警了？”吴波问道

“也没干几年。先在部队上是工程兵，复员以后先干了几年片警，又到了分局器材室。后来分局机关搞精简，就把我放到了二中队，这才干了刑警。”老邢答道。

吴波听了心里想道，老邢这一辈子也是岗位换了又换，现在干刑警也不是个专业对口的。他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真羡慕你啊，在大学里把刑侦学当作一门科学，一个专业来悉心研究学习。就像我，到二中队当刑警，一遇到案子什么都不懂，就抓瞎，只能跑龙套。”老邢感叹道。

“书本上的是学了不少，可是没在实践中应用过。这方面还需要锻炼。”吴波说道。

“吴队，你算说对了。不在案子里锻炼出一手绝活，就当不了好刑警，也成不了专家。范队如果不是练出了辨识地方口音的绝活，在前年的特大人口拐买案里辨别出了犯罪嫌疑人的地方口音，在案子陷入僵局时给破案提供了指向性有效线索。市局能给他在局家属院分套房子吗？”老邢说道。

吴波听了深受启发，觉得自己这方面欠缺很大，一定要在实践中向这些有经验有绝活的人学习，自己也要练出一两手绝活。

吴波很想念爷爷。但是职责在身。他不可能把整个中队的工作扔下回家去。他给爷爷打了电话，寄了些特产，爷爷也表示理解，嘱咐他好好工作，为祖宗争光。

吴波分别给杜丽梅和何晓云打了电话，问了她们在五一黄金周期间的安排，告诉了他自己的情况，和两个人都聊的很开心，这让吴波非常高兴。

五月三号，吴波打算晚上叫上刘怀仁到施永夏家里去。

吴波把电话打给刘怀仁，他却顾左右而言他，来了一番推脱。吴波上次聚餐时当面给施永夏说，施永夏也是百般地推脱。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吗？

吴波说道:“怀仁，那就不麻烦你了。你把他家的家庭地址给我说了，我自己去吧。什么情况你也给我说一下，去的时候思想上好有点儿准备。”

“”吴队，对不起呀。除过我，施永夏他一般是不领人到他家去的。实际也不是个什么问题，我想他是面子上挂不住，施永夏家各方面条件差一些。”刘怀仁说道。

“是这样啊。那你告诉我，最近我一直都在了解队里人员的情况。不然没办法带队。”吴波说道。

“施永夏家经济条件比较差，就他一个人上班工作。他爸爸是区电镀厂的职工。买断工龄八九年了，在汽车修造厂摆了个烧烤摊。妈妈是家庭妇女，年龄大了，活不好找，也因为有一家人要照顾，也没有活干。有个妹妹在九中上高二。住的地方比较破旧，你去就看到了。”刘怀仁说道。

吴波明白了，估计施永夏自尊心比较强，不愿意拿自己艰难和贫穷的一面示人。

下午六点吴波买了一箱牛奶。一些水果。去了施永夏的家。本来他想买一桶油，一袋米的，但是后来考虑到慰问困难户，就拿的油和米，怕施永夏更觉得自尊心受不了，就没有买米和油。

施永夏家其实离中队也不远，过了生物制药厂家属区，进前面都是自建房的一个小巷，就在巷道快到尽头的地方，就是施永夏的家。

吴波第一次去还是问了几个人才找到。院子是土坯墙，木板大门。推开门，吴波看到院子很大。中间是几小畦地，种了些蔬菜。后面靠左坐北朝南建有三间平房，只见三间平房比较低矮，窗户还是那种老式木头小格的，糊着白纸。

听到大门一响。施永夏以为妹妹回来了？就迎了出来。结果看到吴波。瞬间愣了一下。“吴队，你怎么来了？来，快进来坐。”

“不好意思，不请自来。”吴波说道。

“吴队，哪里话，条件差点，也没主动请你过来。来来来，坐。妈，这是我们吴队长。”施永夏说道，又给吴波做了介绍。“吴队，这是我妈妈，梁兰兰。

“梁阿姨好。”吴波恭敬地问候道。

施永夏的妈妈五十岁左右，中等稍高，面容和善。虽然穿着比较旧，但显出一种朴素的美。

“ 哦，吴队长。早就听我们家小夏说了，说你一心为大家，是个大好人。”施永夏的妈妈说道。

正在这时，就听见外面喊道:“妈，妈，妈，”一声比一声高，“今天剥了娃娃菜的好边叶一块一堆，我买了一袋子。”

施永夏赶快迎出去:“大呼小叫的，来客人了。”说着递了个眼色。

施永夏的妹妹吐了个舌头，做了个鬼脸，赶快把菜提到左手边一个搭起来的小棚子里去了，估计是厨房吧。

待妹妹进了屋子，施永夏对吴波介绍道:“吴队，这是我妹妹，施永菊。”

“我一看就知道了，你都说了好几遍了。一米七八的个子，方脸，剑眉，大眼，挺帅气的。”施永菊嘟囔道。

她妈妈梁兰兰说道:“吴队别介意，都是我们惯的。”

吴波端详一下，只见施永菊眉清目秀，穿一身洗地发白的运动装，显得蛮可爱精神。吴波遂对她说道:“永菊，你好。”

“吴哥好，你们聊，我学习去了。”施永菊笑着说完转身走了。

施永夏估计吴波没吃晚饭，就给她爸爸打了个电话，叫赶快收摊回来，顺便买些东西，再买瓶酒。好招呼吴波吃晚饭。

施永夏的妈妈炒了一个白菜豆腐。一个海米青笋，把施永夏爸爸买的烧鸡剁了，火腿肠切了，焖了米饭，做了个西红柿鸡蛋汤。施永夏打开酒，给老爹倒了一杯，给自己和吴波各到了一杯，开始吃饭。

施永夏的爸爸说道:“吴队，一点家常便饭，招待不周，请吴队不要介意。来，我们走一个。”说着端起了酒杯。

吴波说道:“叔，我和永夏都是好同事，不用客气。”说着也端起了酒杯。

三个人走了一杯。

吴波问道:“永菊，学习怎么样？”

施永菊说道:“还行吧。”

施永夏说道:“能占住年级前五十名以内。”

吴波听了说道:“那不错，保持下去，能上个一本。”

因为是第一次接触，双方谈话都比较客气谨慎，不过气氛总体还不错。

一瓶酒见底了，饭也吃完了，吴波和两位长辈客气一下，随施永夏去了旁边他的房间。施永菊也回她的房间看书去了。

吴波对施永夏说趁着队里盖房，就在施永夏家院子顺着他家的三间房再盖三间好平房，现在的房子太低了一点，光线也不好。

施永夏低头不语，他这会没有盖房的钱。

吴波告诉他，钱你不用担心，就裹在队里的建房里面一揽子付掉了。

施永夏不敢这么做。他就怕有人参上一本，毁了吴波的前途。

吴波说那不要紧，他从新民路社区要来的那些砖还没怎么用，拉过来，韦玉茹村里再弄些椽子之类，其他些许料钱和工钱就和队里的结在一块，毕竟他捐款了，这是他的底气。

在吴波的坚持下，施永夏最终同意了，对吴波的关心和付出，他真是不知怎样表达自己的谢意了。

吴波说道“随着城市建设的发展，这一带必定会被开发，因为银山市现在找不到这么大块广袤的土地了。你现在不盖，以后发展了，不批手续，那时就盖不上了。”

施永夏听了对吴波深感佩服，觉得吴波有眼光，看的远，敢干事。

吴波给辛文秀的妈妈周慧美打了电话，把情况讲了。周慧美的意思，如果有土地证，就先盖房，手续后面她再帮忙办，因为批手续好几个部门，比较麻烦，耗的时间也比较长。

正好施永夏家有土地证，可以开工建房了。

这个晚上，吴波和施永夏聊的很开心。谈起了各自的大学时光，谈起了刑侦专业，两人找到了许多共同之处。第一次感到心连在一起了。

施永夏叮嘱吴波道:“我爸卖烧烤的事，别告诉别人了，队里除过刘怀仁知道，其余人都不知道。”

吴波答应了。

辛文秀的妈妈想找个保姆照顾女儿，吴波给施永夏说了，看他妈妈愿不愿意去。先一周住家干五天，辛文秀上高三开始星期六补课后一周干六天，节假日只要辛文秀不上学都放假。月工资一千八百块钱，照顾到辛文秀考上大学结束。并让他打消顾虑。只要把自己活好了就行了，不必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以后还要供永菊上大学，手头宽裕些多好。吴波还说，我是农村人出来的，这是事实，无法改变，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活好自己就行了。

施永夏答应问问他妈妈，并一再感谢吴波。他觉得吴波关心人是发自内心的，丝毫没有功利的想法。

施永夏还心怀疑虑，谁知道给妈妈一说，他妈妈特别情愿。也就在外面干十几个月，家里基本少一个人吃饭，他在外面吃住都搅出来了。这一年多下来能净存两万多块钱，到时施永菊考上大学这第一年的费用就基本出来了。

梁兰兰心里高兴，就教训儿子说:“你在队里可要听吴队长的话，吴队长看着就是面相善良之人，你可不要耍你那个大学生派头给人家挑刺儿。”

“妈，你知道他是哪毕业的吗？华夏国立公安大学。”施永夏说道。

“我老天！你们吴队长心地好，学问高，你就跟着他好好干吧。”梁兰兰说道。

“妈，你放心吧，没问题。”施永夏说道。

施永菊说道:“妈，看把你喜欢的，到时候我给你追回来，给你做女婿。”

梁兰兰说道:“你要真有那本事，我就烧高香了。”

施永夏笑着在旁边看着妈妈和妹妹说玩笑话，一家人其乐融融。

五天连着值班完了。吴波接到了何晓云的电话，说一起吃个饭。

何晓云定的地方是刘记川菜。这让吴波想起来他们刚谈恋爱的时候，经常来这里吃饭，因为这里僻静。

见了面，吴波看何晓云面容比较严肃，心想一定是有什么事儿要谈。连吃饭的地方都选择的这么僻静。

饭菜上来了，吃了一会儿何晓云问道:“前些天夜里陪人看了个急诊吧。”原来，何晓云妈妈的同事李医生，看见吴波夜里陪杜丽梅去看病，因为他见过吴波找何晓云的妈妈王艳医生的。何晓云的妈妈心里就是一动，问了问情况，回去和何小云说了。何晓云一听是高个子，健壮，脸上隐约有两个红脸蛋的一位中年妇女。就猜出来是杜丽梅。

吴波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也不好隐瞒，就说道:“是我们杜局夜里病的挺厉害，身边没人照顾，打电话叫我陪她去看急诊。”

“他有亲人，还有那么多同事，就偏偏叫你。依你的脾气第二天又献殷勤照顾了一天吧。”何晓云说道。

“关心人嘛，怎么叫献殷勤呢？”吴波说道。

何晓云听了气地脸往旁边一扭说道:“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从第一天她看见你，看你的眼神就挺色的，我说你还不信。现在，一个一个的温柔感情陷阱，你迟早叫她弄到她的床上去。”何晓云说道。”

吴波听地挠起了头，说道:“晓云姐，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说话这么火爆。”说完话，吴波不经意看见何晓云左耳朵边一片青紫。“晓云姐，谁把你打的？”

“”哦，我自己不小心碰的。”何晓云说

道。

吴波说道:“我是干什么的，打的碰的，我看不出来。”

何晓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说道:“刘书杰打的。我们俩见过他以后，我和他又逛街出去过一次。我发现他是一个特别浅薄无聊的人，总是炫耀他的叔叔是什么局的局长，他的家庭经济条件有多好，他的那身西装是什么牌子，值多少钱。五四青年节，他又叫我出去，见面我就直接和他提出分手。没想到他怒火冲天，当场把我打了一顿。还说以后见一次打一次”何晓云没敢说的是，刘书杰还说，那天他见到何晓云和吴波在一起，就知道他们是一对狗男女。

谈恋爱分手了，交往尚浅，经济感情两不相欠，就各找各的归宿去，凭什么暴力相加？

吴波听了不知怎么的一阵心疼，饶是像他那样平稳的人，这时也气得双拳紧握，紧抿嘴唇。两个腮帮子都一鼔一鼔的。

何晓云看着吴波的表情害怕了，就说吴波你可不许乱来呀。她知道吴波是把朋友亲人看成命一样的人。保不住会给你弄出什么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