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

人事变动历来是最敏感的，也是最牵动人们神经的。

尤其是提拔，历来是有说三道四的，有真心羡慕的，也有心怀不平的，有说提拔不公的，更有甚者，有污蔑陷害，阻碍提拔的。

市局党委会的消息传出后，河北分局更是议论的热火朝天，因为当事人吴波就在河北分局。其他几个分局议论的就不那么热烈了，只是中层干部中有议论，有心怀不平者。其他人觉得提拔谁也无所谓，和自己没关系。

河北分局刑警大队长雷明山就心怀不平。他对吴波本人没有什么偏见，实际还比较欣赏吴波。可是提拔吴波为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确实让他感到大跌眼镜。从警二十余年来，他不说破案无数吧，也破了许多案子。其中侦破的河北荒野碎尸抛尸案。河北系列强奸案最为有名。并各荣立三等功。

河北荒野碎尸抛尸案，仅有碎尸抛尸现场的一点儿痕迹物证，其余没有任何线索。河北系列强奸案，犯罪嫌疑人反侦查意识极强。几乎没有线索，他在像大海捞针一样的情况下，运用各种侦查手段，最后破获了这两起案子。

雷明山也想提拔到市局去，有一个更大的平台。有了心事也想找人聊聊，这天眼看快下班了，他就到了局长贾自强的办公室。

进了贾局长的办公室。脸上堆上一些不自然的笑容。轻声地问道:“局长，马上就下班了，还不收拾准备回家吗？”

贾自强把手头正在看的材料往桌子上一放，身子朝后一仰，靠在宽大的真皮椅背上说道:“我回去了，谁和你说话呢。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找你闲聊。”雷明山说道。”

“说说吧，哪个地方心气儿不顺了。贾自强说道，

雷明山说道:“局长，你别这么直接嘛，什么事都叫你说破了。局党委会的消息听说了吗？”

贾自强说道:“我什么也没听说，你好好搞你的工作，不要听这些小道消息。”

雷明山说道:“局长，你说我干警察多少年了，又破了多少案子。不是我自负，搞刑侦咱也不含糊。可是真遇到提拔了，连台面都上不了。”

“注意你的党性啊，不要胡说八道。有牢骚，你到市局找李局发去。”贾自强说到。

“哎，你说李局也真是的，真不知道李局看上吴波什么了。难道就是个名校科班出身。我本人对吴波没有什么偏见，但是这个位置，你说他吴波一个毛头小伙子是有资历还是有经验。”雷明山苦着脸说道。

“提拔谁也不是李局一个人说了算，得局党委大多数人同意。”贾自强下意识地说道。

雷明山说道:“一把手二把手都主张要提，再加上胡局，谁不知道胡局就是李局的应声虫。”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小道消息传的内容，“哎，局长，你别说这一次听说杜局在会上纯粹没为吴波说话。”

贾自强当然第一时间听到了局党委会的小道消息，但是雷明山说的这个细节，他还真没留心。这一说他立刻想起来在过道里碰到杜丽梅时，杜丽梅阴沉的表情。心思不由地转起来。越是不说话，越是说明有私情，难道他们真是……，不过嘴里却说道:“不要再听这些小道消息了，注意你的党性。你是领导干部，不是一般警员。提拔也好，咱们河北分局庙小，容不下大神。你把二中队的队长，副队长配备考虑一下。”

雷明山说道:“那就上次的呗，范大民是队长，于建民这次立功了，那就是提副队长。”

贾自强说道:“牢骚发完了，那就回呗。难不成呆这儿，我还得请你吃饭。现在看不上我了，想攀高枝了。”

雷明山说道:“局长，你这可冤枉我了啊，我什么时候说不跟你干了，也就是发发牢骚。”

贾自强说道:“真有提拔的机会，我能挡你？”

雷明山走了，贾自强坐在办公室里，静悄悄的环境让他的思绪飘荡起来。吴波走了也好，二中队那有吴波引起的关注太多。等他走了以后，就按潘英男原来说的，把分局建到二中队，在分局这个地方搞小区。

刑

警二中队是吴波的大本营。二中队的警员们也听到了局党委会的小道消息，可是二中队里充满着真情的羡慕和真情的祝福。吴波和他们之间是感情真实的流露，充满着人性的光辉。

戴绪言对吴波说道:“师傅，等你提拔了就把我带走，我还是在你手下干。”

吴波听了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小戴，我说你哪听的这些匪夷所思的小道消息，说的跟真的一样。

戴绪言说道:“师傅，你在这方面真的太迟钝了，有烟必有火，无风不起浪。你难道就不想提拔，我看你该活动活动了。”

吴波说道:“你省省吧，赶快好好工作，就少操这些闲心了。”

牛普宁和刘怀仁聊起这事，刘怀仁对牛普宁说道:“你看人家吴队，提拔跟玩儿似的。”

牛普宁说道:“吴队肯定是要提拔，问题是提的这个职位让我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啊。”

刘怀仁说道:“李局确实是吴波的伯乐。”

牛普宁说道:“吴波实际没正经破过案子。提到那么重要的岗位上，上上下下的眼睛都盯着呢，到时候就看他的了。我觉得也是压力山大。”

施永夏听到局党委会的消息，心里想自己也是个正经本科生，可是那含金量比吴波的含金量那差太多了。人家吴波也确实聪明。该提拔。

范大民和于建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按照局里的指示，让他们彻底养好伤，再回去工作。两人窜病房聊天，于建民说道:“你看吴队提拔像坐火箭似的。”

范大民说道:“吴队提拔得位置越高越好，他是个重情义的人，什么时候都会记着我们的。”

起初听到这些消息，吴波一笑了之。但是说的人多了，看到中队和分局里议论得沸沸扬扬，吴波不得不相信这个小道消息的真实性。

夜深人静，吴波辗转难眠。李蔚然局长对他的深情，信任和欣赏。让他格外感动。他从来都是一个自信的人，可是这一次，当他想像真到了刑侦支队副支队长位置上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没有自信了。他不由得在内心里问自己，如果有那一天，我能胜任吗？

人间四月天，在哪都美，在江南美，在西北也美。银山市的四月天，春风和煦，阳光静朗。吴波的素描学习的很好，进入了根据口述画像的阶段，他的女家教谷红枫也开始带着吴波去野外写生。做人物速写。

春风以柔巧的小手抚摸着吴波的面颊，吴波的思绪飘向远方，想到说不定自己就会以一个非常小的年龄，就任一个省会城市的公安系统的这样一个重量级的职务，他入神了，沉浸在美好的远景里，有些心驰神往。

“哎，你怎么走神了？想什么呢？”谷红枫走过来对他说道。

吴波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道:“刚才是想了一件事，好，我来画吧。”

谷红枫说道:“是不是想姐了。要是你真愿意和姐处对象。你就辞职和姐一起办一个美术培训中心，一年也能挣个几十万。这几年干下来，有了一定的生源基础，我们自己干，公务员我再不想了，考不上。你的工作太危险了。3.3枪案我看电视，看报纸，感觉到特别害怕，为你担心。”

吴波说道:“红枫姐，你看你又来了。我喜欢刑警，我是不会辞职的。我还要奉养我爷爷，我不想给你添负担。”

谷红枫说道:“好吧，我是攀不上你这公务员了。”

在大自然里作画，在野外画人物速写，置身于工作之外，远离红尘的喧嚣，吴波感觉到格外的放松。

姚利宁听到吴波提拔的消息，心里就像被猫爪子狠狠抓了几把一样，疼痛难熬，按理说且不说有同窗之谊，就职务来说，他已经是副处级了，跟着孙书记好好干几年，外放出去就是主政一方的官员了，实实在在的青年精英。吴波就是提拔了，也只不过是一个重要位置的副科级而已。但是姚利宁就是在心里容不下，总是把吴波放在自己情敌的位置。他决定着整点材料，不管吴波有没有这个事实，哪怕是捕风捉影也好，寄到市公安局纪委，非得把这个事给搅黄了。

围绕着吴波的提拔，真是乱纷纷

你方唱罢我登场。

李莉心里则是有些高兴。都说母女连心，李莉感觉到，从妈妈对待吴波提拔的态度，对她和吴波感情的态度，有所松动。所以她期待的这次和吴波好好接触。看能不能挽回当初的感情。

李莉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吴波时的心动， 和吴波一起在咖啡店里喝咖啡时的情感交融，搀着吴波的胳膊，在滨河路上漫步的时感情的甜蜜。在李莉的想象里，似乎这次去必定会追回过去的时光。

然而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李莉下午上班给吴波打电话，约他出来，两个人好好聊聊，说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他谈。

没想到吴波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对不起，我很忙，真的没有时间。”

泥捏的也有个土脾气。李莉这次真的火了。感情一再被无视，让她有了冲动。他立刻向处长请假，说有事要出去一下，出了公安厅的大门，打车直奔河北吴波所在地。

这天下午，吴波的确在忙。成家业的英勇牺牲，范大民，于建民的负重伤，让吴波痛彻心扉。一段时间以来，只要静下来，他都在反思自己当时的指挥。

吴波觉得自己最后关头的指挥还是有问题。如果当时更为谨慎一些。一个是坚决强调隐蔽保护自身。另外就是只要有战斗交火的可能性，那么应该分散警力。至少应该分散出一两个人上两侧的制高点。这样也许会尽早地发现敌情，避免伤亡。另外一个就是在这种重大抓捕行动中还是没有预案。在出发排查前就没有想到应该携带仪器，比如隔墙监听仪。所以当李莉到达刑警二中队的时候，吴波正在写一份《关于3.3枪案的反思暨建立重大抓捕预案的思考》。

李莉走进刑警二中队大门的时候，迎面碰上了牛普宁。

牛普宁看着一个高挑的姑娘袅袅婷婷地走进来，拧着眉毛，似乎在生气，又似乎有心事，他想起来了，吴波送这个姑娘出刑警二中队的时候，他见过一次。于是牛普宁迎上去问道:“你好，你来找吴队吗？”

李莉说道:“我是来找吴波的。”

牛普宁说道:“那我带你过去吧。”

牛普宁把李莉带到吴波办公室门口，推开虚掩着的门，看见吴波在伏案写作，对李莉说道:“吴队在忙，你先进去坐吧。”然后转身离开了。作为一个刑警，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姑娘为私事而来，他可不想做电灯泡。

牛普宁的话引起了吴波的注意，把他的主意力从工作的状态中拉出来。吴波看见李莉进来，心里有点儿不太高兴，因为他刚才正好在思维的海洋中畅游，感觉到思维的灵活性和角度都很好。突然被打断，一时觉得头脑空空。“和你说了我太忙。坐吧，唉。”吴波叹了口气。

吴波的这声“唉”让李莉瞬间爆发了:“你是不是觉得特别烦我，觉得我特别粘着你。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别了不起？我来这儿是为了你好，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倒弄得我好像是拿着热脸贴你的冷屁股。”

吴波被李莉的这一番话惊呆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温柔贤淑的李莉会说出这样的话。

“哦。李科长你坐吧，我来给你煮咖啡。”吴波无奈地说道。”

李莉往吴波走过去的方向一看，这才注意到在墙角那儿有一台咖啡机，一下子心理失衡，让她自己都想不到的话又冒出来了:“我可没福气享受，你不知道是要给你的那位心肝宝贝煮的。”

吴波再次惊讶于女人的直觉。同时又一次被李莉的话打懵了。女人不好惹啊。吴波在心里哀叹道，我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哟。

“李科长，要不你先回吧。这是上班时间，你这样说话让我的同事听见了不太好。”吴波决定先打发了再说。

李莉毕竟是温柔贤淑的乖乖女性格，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委屈地眼泪要流出来了:“好，我走，我走。”慌忙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晚上回家给妈妈王洁撒了个谎，说吴波不愿意谈这些。

王洁说道“那你就走别的路子，直接给他造势。”

李莉问道:“造势？怎么造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