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阁阁主是我师傅。”春树喉间干涩地说道,“这是他立下的规矩,我,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却也不能破例。”
春树的语气很平静,但是水心依然从他的言语间,听出了淡淡的伤感。
“哇,现在真好啊,有你在身边。以后我就不担心受伤了。”水心不希望春树有压力,于是故意让谈话变得轻松起来。那带着欣喜的笑声充满了整个竹屋内,果然冲淡了原先的沉寂和伤感。
手心里传来的微微的痒意,让春树的心跳蓦然加快了许多,便是连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几分。“水心,你……能不能不要动……”
“什么?”划动的手指停了下来,水心看着春树微微涨红的脸颊,玩心大起,“春树,我坐了这么久,身子有些乏了。”
“那快躺下,再睡一会儿。”春树听到水心又累了,赶紧站起了身,手扶住水心的肩头,准备帮她躺下去。
但是水心却反过来握住了春树的手,用一种很撒娇的语气说道,“我不要再睡了,这床硬得很,搁得我身体都痛了!”
“嗯,那我再去取一床棉被,多铺一些会感觉舒服点儿……”春树看看那张床,嗯,是应该再给水心铺厚一些的。
“不好!”水心直接拒绝了春树的提议,“春树,我要躺在你怀里睡,那才舒服!”
“水心……”春树震惊地看着水心,就连原本放在她肩上的手,也咻地一下子拿开了,仿佛水心是什么很可怕的怪物一般,他春树男子再也不敢靠近,再也不敢碰触……
强忍住心里的笑意,水心装出一副很受伤的神情,低着头,手指轻轻扯着发丝,语气更是哀怨得如被人抛弃的孩子一样可怜,“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如此不同寻常的水心,让春树有些不适应。他直觉地以为还是因为那个合欢散的原因,“我去熬药给你喝!”说着,快速地往屋外走去。
水心拉住了春树的衣袖,微微仰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春树,“春树,我饿了!”像是回应水心的话,肚子很配合地唱起了空城计。显然是没料到肚子居然真的这么配合,水心听到自己肚子的叫声,脸情不自禁地红了。
春树清淡的微笑着,眉宇间散发着一抹温柔的光芒,“那我去做饭,你等我!”
“嗯。”水心低着头,闷闷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春树轻轻抚摸了一下水心如绸缎般柔顺的秀发,然后变下腰,一个轻柔的吻落到了水心的发丝间,是那么的不着痕迹,又是那么的让人心跳。
“春树……”水心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忍不住轻轻地呼唤着,“春树……”
春树又是一阵不知所措,望着眼前的心爱的姑娘,心似乎也慢了一个节拍。但是他赶紧定了定神,“我去做饭,水心,你等我。”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轻舒了一口气,水心舒服地靠在了床上。刚刚她并非故意捉弄春树,她只是不想春树变得哀伤罢了。适才提到了追风阁阁主的时候,春树那淡淡的伤感,真的让人心疼不已。虽然,水心真的想知道有关于春树的一切,但她更希望看到春树开心的笑容。
原本以为春树这种冷淡性子的人,不会有什么举动的,可没想到,自己中毒他居然会有那么激烈的反应。真让人震惊,而且刚刚,春树还……
想起刚刚发间里落下的那个深情的吻,水心的脸再次泛起了红晕,那——应该是属于幸福的红晕?
由于水心中毒的关系,春树坚决要她再住上一晚,好在时间充足,倒也不担心那个陈笙会出什么意外。但晚上入睡的问题,又让两人大为头痛,因为竹屋只有一张床,并且除了床,也就只有桌椅了。
春树自然是让水心睡在床上的,但水心却不想让春树干坐在椅子上过一夜。于是想了一个办法,将被褥叠成一条直线,放在床的中间,算做是一知三八线了。
本来春树是死活不同意的,但是水心却威胁他说——如果他不睡,那么她也不睡。无奈之下,春树也就只能答应了……
如此,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春树带着水心缓缓地在丛林中走动,虽看似很正常地行走,但水心却也明白,这其中定是暗含着阵法的。想起了昨日遇到的那些黑衣人,水心不由得疑惑地问道,“春树,你不是说这林子设有阵法的吗?怎么昨天的黑衣人还是进来了呢?”
“外边的阵法比较简单。”春树的回答清清淡淡的,然而他的手却紧紧地握着水心的手,一刻也不放松,显然怕一不小心,害水心碰触到什么机关,那样可就坏了。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他们会进来的。”水心点了点头,想起那些黑衣人竟然给自己下这种卑鄙的毒药,真是可恶至极,但是,为什么呢?他们不是干脆杀死自己,反而用媚药陷害自己,究竟是何目的?
“是我太疏忽了。”虽然水心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春树却依然为此而深感内疚。
水心笑着看向春树,然后问道,“春树,如果说是疏忽,也是我自己造成的啊,谁让我没有防人之心呢?不过,说来也真是奇怪了,为什么他们要下这种毒呢?”
“合欢散是一种很厉害的媚*药,并且还暗藏着毒性,如果两个时辰不……交*合……就会充血而亡!”春树解释着,但是提到“交*合”二字,还是觉得难以启齿,于是含糊其词一带而过,但是相信水心也会听明白的。
“我还是不明白,既然交*合就能解毒,那还有什么厉害之处呢?”水心看着春树羞涩的样子,便故意把“交*合”二字咬得重一点儿,果然,春树听了这样的字眼儿,脸一下子红到了耳后。
水心见状,开怀大笑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看到春树脸红的样子,水心就会很开心,心里也会有一种很甜蜜的感觉,所以,只要一逮住机会,水心就会捉弄春树,在春树的心里故意搔痒那么一下下。
春树无辜地看着水心的笑容,清澈的眸子里,有着不容忽视的宠溺与爱恋,“但前提是解了那暗藏的毒性。“春树温和地解释道。
虽然不是很明白这些毒啊媚的,但水心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出言相问。
清柔的风在林间缓缓地吹拂着,带起了水心的发丝,她抬起头,看着天空中成片的白云,恍如棉花糖般美丽。她躬身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洒落在身上的那种温暖感觉,心里充满了安宁和甜蜜。
春树看着水心嘴角的笑意,如此的璀璨、如此的耀眼——“蕊儿……”春树喃喃地在心里呼唤着这个名字,看着交叉相握的双手,心头更是一片温馨。
两人心中都在默默地祈祷着,只希望这一刻的甜蜜能永驻,只希望这一刻的温馨能永远!
然而,就像是老天在故意捉弄这两个同样如莲般的人儿似的,当他们携手走出落霞林,一切的甜蜜和温馨都被打碎了,包括他们刚刚编织起来的那个绮丽的爱情之梦......
人们总说,幸福的时光很短,这句话用在水心和春树的身上,再确切不过了。两人刚刚体会到爱情的温馨和甜蜜,可是一走出落霞林,一切的甜蜜和温馨都被打碎了,包括他们刚刚编织起来的那个绮丽的爱情之梦......
只见落霞林外边站着一个青年男子,他的衣衫略显凌乱,地上更是有些许的血迹,似乎是刚刚打斗过的样子。
“苏昊?”水心对苏昊的印象是比较深刻的,突然看到他在此地出现,很是疑惑,“苏昊,你怎么在这里?”
而站在水心旁边的春树见到苏昊,却突然为间变了神色,很显然,春树对这个苏昊,似乎也……只是水心的心思全放在了苏昊身上,根本没注意到春树的表情变化。
“水心!”苏昊一见到水心,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没事儿就好……”苏昊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却在看到水心与春树相握的双手后,俊朗的脸上闪过一抹疑惑与惊讶。
水心看了看地面上的血迹,再看到了一眼苏昊,“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还有啊,这些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水心……”苏昊看了一眼水心身侧的春树,迟疑了片刻才继续说道,“你突然失踪了,皇上很是着急,他派了人抓了你的丫头小红,公子他很是担心,让我来通知你……”
“小红?你说智惇抓了小红?”水心听了苏昊的话,慌忙打断了他下面没说完的部分,焦急地追问道,“小红有没有什么事情?她现在在哪里?”
“水心……”春树轻轻地呼唤了水心一声示意她要镇静。
水心看着春树清淡的双眸,闭上眼睛,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稳了稳心神继续问道,“苏昊,刚刚抱歉了,请你告诉我,小红她有没有什么危险啊?”
“皇上将小红姑娘关入了大牢,并且不让任何人去探望,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苏昊解释了一句,然后很是担忧地望着水心。
水心皱了皱眉头,神情有些凝重,“照这么说来,这些人应该都是皇上派来的了。”说着她转头朝林子里看了一眼,似乎一时之间明白了什么。
“这个……”苏昊看了一眼春树,没有否决水心的判断。
“水心,你快些回去吧!”春树从怀里掏出一杯火红的药果递给水心,“这就是落霞果,你回去之后只要将它搌碎,把汁液融入药汤里就可以解去陈笙的毒了。”
“我明白了。”水心接过药果,小心地收好,“好了,春树,我们快上马吧。”她牵过之前系在大树上的马,走到春树的前面,示意他快点上马。
“水心!”春树定定地看着水心,然后摇了摇头,“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事情?不是已经找到了药果了吗?怎么会还有什么事情呢?”水心很是疑惑地望着春树。
“嗯。”春树低下了头,朝林子的一边飞快地瞟了一眼,“药果是能够解毒的,不过,这毒伤身,若想快速地恢复,则需要再寻一种草药。”
“这样的话……”水心想了想,却反对春树的意见,“我们可以先解了陈笙的毒,等我把小红救出来,然后再一起回来寻草药。”她抬起头,眸子里隐隐地带着些许担忧,“你武功虽好,只是……”
春树浅浅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纯真的味道,“没关系的,你不要担心我。”春树说着伸手轻抚水心的脸颊,笑意涟涟。
水心略略沉思了一番,“那好吧,我先回去,不过,我只等你三天,三天后若你还不回来,我就再来寻你。”
“好!”听了水心的话,春树心里一阵感动,语音也有些微微地哽咽了一下。
“水心,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苏昊若有所思地看着春树,眼里的神情忽明忽暗。
“记住,要小心!”水心再次嘱咐了一句后,跨上马,疾驰而去,“记着,三天!”水心回过头,再次向春树确定了时间!
春树清淡地微笑,目送着水心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蓦然,他的目光一变,原先的柔情骤然变成了冷冽——“来了就出来吧!”春树的语气寒冷如冰!
水心怎么会知道春树又会发生意外呢?如果她知道那林子里还隐藏着潜在的危险,那是断断不会和苏昊单独离开的。只是事情就是这样难以预料而又无可奈何,水心恋恋不舍地和春树定了三日之约后,便策马扬鞭和苏昊一起向京城赶去。
一路上水心真是急坏了,要知道她一直把小红当作亲姐妹一般看待,如今小红出事儿了,她真恨不得立刻飞回去把她救回来。更让她气愤难平的是,那个智惇身为皇上,竟然跟自己玩起了人质的把戏,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至高无上吗?难道自己对智惇的评价真的错了吗?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好色之徒罢了,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不择手段!
但是无论怎么着急怎么生气,事情都是要面对的,尤其是看到苏昊一脸凝重的样子,水心知道事情并不乐观,未来,究竟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呢?自己原本平静的生活,真的就因为那一次尚府之行就闹得一团糟吗?离京城越近水心的心反而越忐忑不安起来,未来的路啊,究竟应该怎么走呢?水心一时没了方向……
中午时分,水心和苏昊终于赶回了京城。水心想了想,让苏昊先回兰陵王府报信,然后自己一个人来到了陈笙所在的那家客栈里,因为再怎么急着救小红,也不能放弃这个中毒了的陈笙啊!
谢天谢地,那个智惇并没有伤害聂聪,那些下毒的人也没有找到这里,否则陈笙再出个意外,水心真不知道怎么面对啦。
而且最值得庆幸的是,时间还来得及,病床上的陈笙虽然尚处于昏迷状态,脸色也很苍白,但是总算气息还是很平稳的,水心的心略略有了些安慰。然后赶紧按照春树交待的方法,将落霞果搌碎,把汁液融入药汤里小心翼翼地帮陈笙服下。
所有的事情都办理妥当,水心不由得暗暗长叹,对于这个陈笙,自己也算尽了人事了,至于他能否完全康复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因为水心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再等陈笙苏醒过来了,当务之急就是去找兰陵王商量解救小红的事。
帮陈笙把嘴角的药汁擦干净,水心默默祈祷着他能快点儿醒过来,然后就向房门外走去。只是没想到那个落霞果真是神奇了,水心刚刚走到房门口,就听陈笙轻“哼”了一声,似乎是醒了过来。
水心赶紧走回到床边,“陈笙、陈笙”的叫着,可是陈笙只发出了那一声轻哼后,便又没了动静。水心有些失望地皱起眉头,看来,自己是等不到他醒了。
只是唯一欣慰的是,陈笙的脸色似乎有了好转,就连那毫无血色的嘴唇,也隐隐地开始泛着星星点点的红色了。水心为陈笙掩了掩被子,她知道这是落霞果发挥了作用,那样就放心了,或许不久陈笙就康复了。嗯,这样也免去了自己的后顾之忧,赶紧去救小小红吧!
离开前水心对店老板交待了几句,又给些银子麻烦他们帮着多照应一下陈笙。然后这才走出悦来客栈,准备去找兰陵王。只是刚刚走出客栈,就看到不远处苏昊向她走了过来,然后轻声说道,“水心,公子在沁香茶楼等候你多时了。”
水心点了点头,知道兰陵王一定是心急了,唉,真不知道小红现在怎么样了?默默随着苏昊走向沁香茶楼,水心的心情又是波澜起伏的,如果没有前次与智惇在街头巧遇,又怎么会让智惇对自己产生兴趣呢?那么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麻烦了吧?唉,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难道每一步都是命中注定的吗?
依旧是那个房间,依旧是那张茶桌,可是心境却如此的不同。当看到兰陵王那熟悉而又飘逸的身影后,水心第一个感慨就是“物是人非”,这次第,又怎一个愁字了得?
“水心,你回来了。”听到脚步声,兰陵王把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然后依旧那么温润地招呼着水心,很是淡定从容。
水心微微点了点头,“有小红的消息吗?”水心开门见山,一颗心立刻悬到了嗓子眼儿,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兰陵王的眉头也是微微蹙了蹙,但是语气却依然不急不缓,“坐下喝杯茶吧,一路辛苦了。”说着为水心倒了杯茶,然后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神情很是有些琢磨不透。
水心还真是渴了,这一路的颠簸自不必说,就是刚刚为陈笙又是弄药又是喂药的,已经够她累的了。喝了口茶,觉得口也不那么干涩了,水心又开始询问小红的事,“有消息吗?他有没有把小红怎么样?”
兰陵王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透出一丝少有的忧虑,“他不准任何人见小红,所以,我也没有确切的消息。”兰陵王显然有些担心水心,于是又补充一句,“不过以他的性格,在见到你之前,不会太为难小红的,你不必太过担忧。”
“不用担忧?旭尧,你说我能不担忧吗?小红那么软弱,而且她向来胆子就小,如今被抓了,不定被吓成什么样子呢?”水心想到小红那活泼可爱的笑容,心里就是一阵酸楚,同时一阵自责包围上来,让她更难过不已,“都是我连累了她,如果那日我没有答应去尚府,一切也许就会是另一个样子了……”
听到这样的愧疚之音,兰陵王也是一阵心疼,于是依然用那种温润的声音安慰着水心,“水心,不要自责罢。其实并不存在谁连累谁,更何况,如果没有那日尚府之行,我……我们又怎么会再次相遇?更不要说一起去看六月雪了……”
兰陵王的话外音再明白不过了,之于他,是非常感谢那次尚府的相遇的。至于其它的事情,那也都是劫数,只能勇敢面对了。
——六月雪?!
此情此景听到“六月雪”这三个字,水心的心里就是格登一下子,“也许这真的是定数吗?如果不是因为小红小时候对六月春树的那段记忆,我就不会在尚府对智惇提到六月雪的事,他也自然不会说出冰凌谷就有六月雪啦。唉,一切都是这六月雪惹的祸……”
其实水心这样追根究底也没错,这个“六月雪”的确像一根线一样,把所有相关的和不相关的人都连在了一起。如果没有那次的冰凌谷之行,又怎么会遇到昏倒了的春树呢?如果不是为了看望春树,又怎么会在街角被那个该死的雷鸣给纠缠上,否则就不会与智惇再有任何纠葛了……
“你是说……他告诉你冰凌谷有六月雪吗?”兰陵王捕捉到了这句话,脸上有些许的惊讶,但是转瞬即逝,“怪不得……”
水心不太明白这句“怪不得”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想明白,当务之急是怎么解救小红,“我想见他,你能帮我安排一下吗?我必须救出小红,必须!”
“这个自然。”兰陵王轻轻含了一口茶,似乎心头有一片阴云正渐渐压过来,让他的眉头不由得锁了起来,“只是,水心,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见了他,你想过怎么解决吗?”
水心最怕的就是这个了,怎么解决?其实她也没太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只能是走一步说一步了,“我希望能说服他,让他知道我并不喜欢和他在一起……”
兰陵王听到这样的回答不禁一愣,只是这样说服,恐怕是难上加难了,“水心,以我对他的了解,你不知道,这么多年,他并没有对其他女子动过心,这次真的不一样。”
兰陵王点到为止,而水心自然也听得清楚,作为一个皇上的智惇此时对自己是真的动了心,那么想改变他的想法,只怕没有任何可能了,“让我试试吧,总之,我不能让小红和整个水府,都被我害了……”
水心的话带着淡淡的忧伤和无奈,揪得兰陵王的心一阵疼似一阵,“水心,你说你并不喜欢和他在一起,那么……请把这样的话深藏在心底吧,不要太惹怒了他,那样对你并不利。”
兰陵王温润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紧张,他是真的不希望水心去见那个智惇,但是于情于理,却又必须得去见。唉,怕只是自此一见——那就是羊入虎口;听怕从从此后、从此后,自己再也不能……再也不能够啊……
“水心,如果说你真的不喜欢和他在一起,我可以……可以试着保护你……”兰陵王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毕竟那个智惇与他是手足,毕竟那个智惇,是当今天子,毕竟这其中的关系是非比寻常,但是如果水心点头,兰陵王愿意努力一次,把水心保护起来,不让智惇找到她。
“保护?只是,你能一起把小红和水府都保护下来吗?”水心嘴角划过一丝无奈的笑容,封建君主的威力她早就在古书上看到过了,所谓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皇帝的手上,她不能连累更多人的。
“你既然主意已定,那这样吧,我安排你们在外面见面。至于宫里,能不进还是不进的好……”兰陵王收住了后面的话,而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完全不复先前那个温润的样子。
水心坚定地点了点头,同时心里升起一丝感动——同样是皇族,为什么智惇会和旭尧相差这么远呢?水心正在这里感慨着,兰陵王又突然问了一句,“水心,你为什么不愿意做母仪天下的皇妃呢?”
“皇妃?我为什么要做皇妃?我不喜欢做皇妃!”水心想都没想就如此回答道,“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过属于我们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宫廷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兰陵王听到这里又是心中一动——水心说到这句话时语气很是淡定和甜蜜,难道,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吗?那个人,又会是谁呢?而她,是否知道自己喜欢她呢?兰陵王的心不由得乱了节奏……
再次见到那个智惇,是当日的午后,兰陵王依旧选择安排在了那间茶楼。或许在兰陵王的心里,希望智惇能想起当日的温馨氛围,放过水心这一马吧。
智惇此次身穿一件紫红色的袍子,显得很是威严,而他的目光,也充满了一种霸道的征服欲。看到这样的目光,水心的心就一个劲儿地往下沉,作为一个君主,这种霸气是值得人佩服的;可是之于自己,却大大的不利了……
“水心,你终于是回来了!”智惇的声音如果能再温润一些,那简直就是兰陵王的翻版,“怎么样?药果采到没有?”
水心皱了皱眉头,都说伴君如伴虎,原本自己以为对智惇敬而远之就可以了,谁知道会有这样的麻烦呢?如今,自己的丫头小红在他的手上,他竟然能如此心平气和地问自己药果的事,真有些不可思议。
“嗯,已经帮他服下了。”水心简单地回答了一句,然后就询问小红的事情,“小红在哪儿,她怎么样了?”
智惇的嘴角似乎划过一丝笑意,只是那笑容并不能让人感觉到温暖,相反地带着一种寒冷的味道,让水心内心一惊。然而智惇的回答却同样不让人轻松,“小红吗?哈哈,小红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你放心,有我在,谁能把她怎么样呢?”
水心心里有一缕气愤在蔓延——唉,正因为有你在,我才会不放心!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毕竟人质在人家手上,自己还是小心翼翼为妙。
“那个……智惇,你不要吓到小红,她那么小,而且身世很是可怜……”水心费力地说着,然后大脑飞快地旋转着,希望能用一些最有说服力的话打动这个皇上的心——“我现在回来了,请你把小红……还给我吧。”
智惇玩味地看着水心,眉宇间流露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情愫,“水心,你难道不知道小红为什么会被我请进宫吗?哈哈,俗话说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小红可怜不可怜,就看你这个主子是怎么处理的啦!”
水心对智惇的笑声真的越来越反感,可恶的家伙,明知道自己心里着急,他却还那样哈哈大笑,真是欺人太甚!“智惇,你不认为你这样做,很是不讲道理吗?这样要挟一个人,你觉得意思吗?”
智惇的皱眉锁了起来,向来人们说话都是对他恭敬谨慎的,这个水心怎么就敢如此不卑不亢呢?从尚府第一次相遇,到前次街头巧遇,再到如今的拒绝进宫,她的胆子怎么就这样大呢?
“水心,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智惇的声音沉沉的、闷闷的,带着一丝不快,“你竟然说我不讲道理,你要知道,道理——历来都是我定的,明白吗?”
听吧,这就是皇上!
水心在心里长叹一声,哼,根本不要幻想和皇上成为朋友,皇上就是皇上,他怎么会以一个平等的身份和你相处呢?“是,道理是你定的,但是接不接受,却是别人的自由。智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为难一个丫头,那样,真的有失你的身份的。”
“你的意思,你还是不接受吗?水心我问你,为什么不接受?”智惇有些沉不住气了,双眼不由得瞪了起来。
要知道,此事如果放在别人身上,也许一见面他就会对那人大动肝火、兴师问罪的;可是对这个水心,却偏偏怒不起来,就连在宫中苦苦等待的那些怒火,也都在见到水心的那一瞬间消失了——唉,真是邪门了!
“智惇,对不起,拒绝太后的旨意是我的不对,但是请你原谅好吗?”水心知道所有的事情肯定都曝光了,那么自己也就只好坦然面对了,希望用自己的诚意说服智惇,“我并不是针对某一个人,而是,我真的不喜欢宫廷生活,所以,我选择了拒绝,请你理解!”
水心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虽然她婉转地说明并不是针对智惇而拒绝进宫,但是态度却是坚决的,那就是拒绝整个宫廷式的生活!智惇的眉头锁得更紧了,显然并不喜欢这样的解释,“我无法理解,有多少女子一生的梦想就是进宫做妃做后,为什么你会拒绝?”
“智惇,人的性格是不同的,我追求的是平平淡淡的生活,安安静静的过日子。真的,请放过我好吗?我不喜欢整天提心吊胆,更不喜欢勾心斗角,真的。”水心几乎是苦口婆心了,“而且,并不是每一个女子都有资格做皇妃的,我就是那个没资格的一个,所以……”
“借口!借口!一切都是借口!”智惇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然后重重地一拍桌子,带着怒发冲冠的气势,“水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都是借口,你分明就是针对我这个人!是不是?”
是针对智惇这个人吗?水心悄悄地问自己,然而却不太确定答案——从内心里说,对这个智惇似乎也并不是没有好感,如果他不是皇上,那么是不是也可能会成为好朋友呢?只是,自从知道他就是皇上后,在心里开始排斥智惇,所以,水心也说不太清楚,究竟是针对什么啦!
“智惇,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放过我,同时也放过你自己,相信会有更好的女子适合做你的皇妃,一定会的!”水心望着茶桌上被震得有些晃动的茶杯,然后嘴角划过一抹无奈的微笑,端起茶杯轻轻含了一口,把那丝叹息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听了这样的话,智惇有一种受伤的感觉。他是谁啊?他可是天之骄子啊,为什么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会说自己是在强求呢?有多少女子梦寐以求能见上自己一面,为什么水心会如此残酷地拒绝?为什么?
“你……你……水心,你认为我在强求你吗?难道你对我一点点的好感也没有吗?” 智惇有些失态,作为一个皇上,这样的话放在平时是万万不会说出口的,可是现在,醋意在他的心里蔓延,让智惇变得和普通男子并没有任何分别——
“水心,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心里装了别的男子?说,是不是那个和你一起采药果的什么春树啊雨的?是不是?”
听到春树的名字从智惇的嘴里蹦出来,水心真的是震惊了,担忧之色立刻写在脸上。天啊,这个智惇竟然如此敏感,怎么会联想到春树呢?自己也只不过是经过了昨天的事才确定喜欢春树的,而智惇怎么就这样断定呢?不行,一定不能让春树受到伤害,绝不能!
“智惇,我拒绝与否跟任何人都无关,更不关那个春树的事。”水心努力稳住心神,自己在这古代就只有小红春树是最贴心的人了,千万不能让这两人成为智惇手里的牺牲品。
“无关?哈哈,水心,你以为这样说说我就会相信吗?既然无关,你为什么会和他单独出城?而且还去了这么久?”智惇一时间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说话也有些过激起来,“而且听说你们是同乘一匹马,对吧?哈哈,水心,这又做何解释呢?”
水心心里升起一阵痛楚的甜蜜——是的,如果不是那时那刻同乘一匹马,又怎么会聆听到彼此的心跳?如果没有这次的落霞林之行,又怎么会跨越千年与春树心手相牵呢?只是这种甜蜜太短暂了,如今面对这样一个气势汹汹的智惇,一切的幸福似乎都在渐行渐远……
“为什么不说话?水心,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猜中了?”智惇一张原本英俊的脸庞被嫉妒充盈着,再混合着那固有的霸气,很让人有些不寒而栗,“水心,你知道我的心会痛吗?这里,我这里在痛,你知道吗?”
智惇的手在他的胸口用力地拍了两下,带着一种受伤后的悲凉之感。这种悲凉的情绪让水心有些不知所措,为什么会这样纠结呢?自己只不过是想要一种平淡的生活,为什么命运一定要把自己与皇上扯到一起呢?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啊!
“智惇,不要再这样,好不好?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所有的事都缘于我一个人,小红是无辜的,先放过她,好吗?”水心只想快点儿把小红救出来,其它的事,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水心,放过小红可以,但是你要答案我——随我进宫!”智惇闭了闭眼睛,似乎也是稳定了一下过分激动的情绪,“你不要再多说,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再度凝视着水心的眼睛,智惇异常坚决地做出最后的决定——无论这个水心的心里有没有别人,他都要得到她,然后一点点征服她的心!如此超凡脱俗的女子,只有他智惇才有资格得到她,其他的人,都是妄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