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山水,蔡山水……啊,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是绍兴的画师,据说蔡山水三岁便能够绘画简单的花鸟虫鱼,五岁就能描绘人物。到十岁时,已经能够独自绘画宏大的山水人物图。昔年他曾经进入宫中作画,还得到了崇祯皇帝的夸赞。”
“李自成攻入北京,蔡山水才离开了北京。”
“原以为他隐居了起来,没想到竟然投奔到了鲁王麾下任职。金子果然是隐藏不了的,到哪里都会发光。之前是崇祯皇帝,现在又是扛起抵抗鞑子大旗的鲁王,蔡山水不简单。”
一个站在蔡山水对面的中年士子,迅速的说了一通。
蔡山水微微一笑,拱手道:“兄台过奖了,陈年往事,不值一提。”
杨枭看在眼中,心中却是摇头。这种小把戏谁都会,无非是阮大铖找了一个人和蔡山水演双簧,一个人唱,一个人附和,没有一点技术含量。
左光斗见状,哼了声便打算站出去。
杨枭眼疾手快,一下拉住了左光斗,摇头道:“左老不要急,既然我们有十足的把握,那就让蔡山水嚣张一会儿。越是要激起人的胜负心,越是要引得周围的人赞同,就越得吊胃口。静观其变,才看一看再说。”
“我来!”
正当此时,一个胖子走了出来。
胖子目光转向杨枭,嘿嘿笑了笑,那讨好的笑容让杨枭愣住。这胖子不就是之前一直想要给九公主作画,最后被他扔到湖水中的人么?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
蔡山水看到胖子,眉头微不可查的皱起。画师也讲究个人的气质,胖子满身肥肉,小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给人一种贼贼的感觉。
这一副奇特的尊容,让蔡山水心中不喜。
“阁下是?”
蔡山水压下心中的不快,礼节性的询问。
胖子脸上挂着自以为非常帅气的笑容,回答道:“我叫杜子滕!杜甫的杜,天子的子,滕王阁的腾。
“哈哈哈……”
蔡山水听了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杜子滕!
肚子疼!
蔡山水大袖一拂,冷笑道:“杜小弟的名字真是奇特,奇特啊。”
杨枭望着满身肥肉的杜子滕,也是面色涨红。但他是嘉定县的县令,在这样的场合自然不能随意的大笑,只能憋着。
杜子滕这样的名字在后世都是一朵奇葩,没想到杨枭能遇到一个。
杜子滕表情不变,微笑道:“能让蔡先生开怀大笑,在下十分荣幸。不过,等一会儿讨论画的时候,希望蔡先生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笑口常开,我自然要开怀大笑。”蔡山水笑过后,表情又恢复了严肃,沉声道:“废话不多说,请杜小弟鉴赏这一幅画。”
画摊开,一副山水田园画展露出来。
这一幅画有山有水,山高俊陡峭,水流潺潺环绕村子一圈。村子中,三三两两的百姓聚在一块,或是嬉戏游玩,或是下棋逗乐,或是聊天……整个场景,一派恬然自得的景象。在村口,却画了一个个满清官兵,手拿刀枪,正气势汹汹的杀来,一瞬就打破了村子的宁静。
这一幅画的立意,随着满清官兵的出现,瞬间展现了出来。
抛开立意,这一幅画的线条深得传统画的笔趣。
不论是蔡山水作画的线条,亦或是布局的功底,都展露无遗。
整幅画的笔墨线条错杂有致,布局疏密有度,更兼备了动静相宜,浓淡得体。他作画近景细密,远图粗犷,笔力远浸,妙趣横生,非常之精彩。
一幅画,尽显蔡山水的作画功底。
“这幅画立意深远,疏密得当,是难得一见的好画。”
“画风能细腻,能刚劲,已经不拘泥于形势。这一幅画,足以看出蔡山水的画功。不愧是鲁王的御用画师,非常了得。”
“这幅画点出了当今的局势,非常不错,称得上立意深远。”
夸赞声此起彼伏,不断的传入蔡山水耳中。
望着那一张张崇敬的面孔,蔡山水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抹得意。蔡山水出身名门,自有作画,深得作画精髓。
以他的画功,和嘉定县的这些人较量,实在是委屈了他。
他来嘉定县较量,感觉非常轻松。
一点压力都没有!
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孟不败轻易的就输给了杨枭,实在是丢脸。蔡山水环视周围的人,微笑道:“既然是交流,请诸位拿一幅画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杜子滕沉声道:“蔡先生,请你不要忽略我。”
“哦,哦,我给忘了,实在是抱歉。”
蔡山水嘴角勾起一抹鄙夷的笑容,根本没把胖子放在心上。
杜子滕冷着脸,手一挥,便有侍从拿着一幅画卷走出来。他接过了画,小心翼翼的摊开在案桌上,沉声道:“蔡先生是前辈,请点评一二。”
伴随着画卷展开,一副仕女图展现了出来。
画卷中,一名妙龄女子展现出来。画中的女子,妖娆却带着令人不忍亵渎的神圣,白色长裙衣带当风,一头黑发随风飞扬,视觉感非常强烈。
杜子滕摆手道:“蔡先生,请!”
蔡山水仔细的端详一番,忍不住微微颔首。
这一幅画,不论是线条的粗细,亦或是整体的布局,都相当的不错。
杜子滕看到蔡山水的神情,脸上也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得意。
这幅仕女图,是他的得意之作。
蔡山水看了许久,感慨道:“这一幅仕女图堪称良品,唯一的缺点是双眼无神。画龙需要点睛,人也需要点睛才能有神。尤其是仕女图,女子或是沉迷于一件美好的事物中,或是等待夫君或者亲人的归来,或是沉浸在悲痛……必须有一件事吸引她,让她形神兼备。”
杜子滕听完后,再看看自己的画,一下愣住。仔细端详,他笔下的女子果然缺少了灵动,虽然绝美,虽然布局线条都不错,就是差了一丝神韵。
“受教了!”
杜子滕双手合拢,恭敬行了一礼。
这一刻,杜子滕再没有之前的不敬,显得非常恭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