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后悔,应该问清楚图奈的——什么叫最后一面?虎王妈妈不是已经死了吗?”宙斯一手紧紧攥着黄金薄片,一手紧抓着杜拉背上的羽毛。
迎着天上猛烈的夜风,杜拉说得很吃力。“其实——”
听到这样欲言又止的语气,宙斯更心焦了:“你倒是说啊!”
其实今晚的夜色美极了,月亮像刻上了神秘花纹的光洁的铜盘,漫天的星斗仿佛是随时都会被夜风吹落的晶莹的露珠。
他们脚下的罗马城灯火通明,壮丽辉煌,金黄色的灯火照在光滑的大理石建筑上,使这座上帝之城看上去就像是用黄金铸成的。
还有那些数也数不清的美伦美幻的大理石雕像,在灯火的照耀下——灯光在随着地面上的夜风摇曳、跳动——这使得那些能工巧匠雕刻出的男神女神、帝王猛将都像是活了过来,他们分明就在呼吸,在眨眼,在魅惑众生。
相比之下,白天的罗马就有些索然无味了,但那时的它还是能倾倒每一个走近它的人。
杜拉还在犹豫,她太了解宙斯的脾气了,如果知道了图奈后面要说的话,她怕宙斯会干出无法挽回的可怕举动。
皇太后艾丽娅的确该死,她真的下了地狱也是活该!
可说起这桩惨剧的元凶,却是大将军斯提利科——如果不是他不择手段,白虎母子也不会被抓到罗马来。还有少年皇帝霍诺留,他虽然是最不想看到虎王妈妈死去的,但惹不是为了他,他的母亲又怎会那样的丧心病狂?!
宙斯万一真的气疯了,把他们都拖进了地狱里,那西罗马就完了呀!
现如今,唯一能抵御
住蛮族的攻击,保全西罗马境内太平的,就只有斯提利科了。
西罗马虽然只有狄奥多西大帝在世时统一的罗马全境的一半面积,但它的国境线还是太漫长了,不断卷土重来的各大蛮族,他们唯一惧怕的罗马将领也只有斯提利科。
霍诺留虽然是西罗马的皇帝,却形同虚设。
但忠勇双全的斯提利科宁肯一剑刺死圣鼠,也绝不允许他深爱的义子受到任何的伤害,更别说下地狱了!
因为说到底,霍诺留真的是个非常可怜的孩子,幼年丧父就不说了,还有那样一个“极品”母亲。
他是有一个亲哥哥,可远在东罗马的他也是自顾不暇,何况他对这个弟弟本来也没有什么感情,真的到了生死关头,指望他这个哥哥伸出援手——别做梦了!
要知道,今天为虎王妈妈流下的泪,霍诺留绝不比宙斯少,他甚至特别羡慕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白虎,他至少有一位对他那么慈爱、那么温存的母亲,听过义父向他讲述了虎王妈妈在角斗学校里对小白虎的百般呵护,他又流下了更多的泪水。
等了好一会儿,杜拉还是不开腔,宙斯又急了,他分明是在吼叫:“你再不说,我就从你的背上跳下去!”
“你何苦这样逼我?”
“是你在逼我!我是圣鼠,我答应过虎王妈妈要保护好小白虎,可现在他——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啊!”宙斯那种撕心裂肺的悲痛,只有当初眼看着耶稣死在他面前的时候才有过。
杜拉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呢?
“为什么神的儿子都要经历这样的考验?”她的泪水被风吹到了宙斯的脸上,是那么
的酸涩,“耶稣是这样,但好在他三天后复活了。小白虎是‘神兽’的儿子,他在猛兽里也是神一般的存在,可他也能那么幸运吗?他也能复活吗?”
“可惜我只能去天国看望耶稣,还有那个罗马士兵,虎王妈妈我也会去看,现在又多了一个玛丽——但我却不能把他们带回来。”
“真正可惜的是,你只能一个人去看。”
“那为什么卡思佗说,如果我们不快一点,就看不到虎王妈妈最后一面了?”
“我——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也要向我保证,不能一气之下,就把大将军和皇帝陛下也拖到地狱里去。”
“我保证,绝不会!”
杀死虎王妈妈后,皇太后说的话杜拉当然听到了,沙格、玛丽,还有图奈也听到了。现在玛丽已死,自然不用担心了,杜拉特意嘱咐过沙格,她把利害关系都说了一遍,又让沙格发誓赌咒,所以,杜拉便以为今晚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跟着皇太后和皇帝去了皇宫的图奈还会回来,一看到他,杜拉就知道,虎王妈妈今晚就要遭受比死亡更可怕、更凄惨的磨难了。
“虎王妈妈——”
杜拉刚说出这几个字,就有一个黑影从她的后面冲了过来,宙斯根本没看清偷袭者是谁,他只闻到了一股腐尸般的恶臭,他攥在另一只手里的黄金薄片就掉下去了。
“啊!”他紧跟着大叫了一声,不是因为手腕折断般的剧痛,而是因为惊愕:“万鸦佬,我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哈!”这一连串嘶哑的猖狂笑声还没有消失,万鸦佬已经飞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