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方天宇在床上睡得很好,在桌子下的老狗和高人也睡的很好,但却有很多人都没睡好,甚至彻夜未眠。
距离方天宇所居住的小院子几百米外的树林下,几十人脸色凝重地站着,在他们前方十米之外,那条笔直的缝隙传来的威势,让他们心颤不已。
“悟道后境的人,也可以发出如此刚猛的一击,不过威势就要差上许多,此人即使不是筑界境,也至少一脚踏入了筑界。”一位身穿一袭青衣的道士脸色凝重,昨天在老人的手指下化作一团雪花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是他的弟子。
死在老人一指之下的人,都是来自准备对方天宇分赃的那三方,如今站在树林下面的几十个,则是这三方中平日难得出门的隐世人物,今日却不约而同相聚了,除了因为‘超级回元丹’的吸引力太大之外,还因为这百年不见得一现的威势突然出现,更是硬生生将他们派来的人化作肉碎。
来自‘灵乐宫’的蒙面女子眼神清冷,扭头望了充满威势的缝隙一眼,不解地说道:“修行界中筑界境的人屈指可数,并且多年没有音讯,不是在闭死关就是寿元耗尽,什么时候又出了一个?还跟‘超级回元丹’扯上了关系?”
“血月出,天将大乱,估计是一些即将耗尽寿元的老不死出山了,趁着乱世想找机会续命,或者趁还有一口气,为后代留点在乱世中保命的东西。”一个胸前绣着一个金色‘丹’字的老者脸有忧色,身为‘丹宗’的宗主,对于‘超级回元丹’的价值自然更加的清楚,当然也明白这个丹方在将来的血月之乱中的重量,能得到,或许就能让更多的弟子存活下来,也能让‘丹宗’库房的灵石堆积如山。
这些都是修行界中的老家伙,千百年来从来没有经历过血月大乱,但从书籍的记载和一代又一代的前辈严厉警言,都知道血月之乱将会带来如何惨重的后果,无论俗世、魔宗还是修行界,无一能够幸免,能不能在乱后存活,完全看个人的能力和气运,以及手上掌握的资源。
上一次的血月之乱,让修行界差点崩溃,修士死伤大半,如果不是几个大成境的人拼死护住结界,估计不会有多少人能够存活下来,可惜那几个人也因此伤重而亡,那么这一次,又有谁能够站出来为修士抗起一道屏障呢?
血月之后,到底还留有多长时间让人去准备,谁都不知道,记载中的几次都不一样,有的十年,有的三个月,就像一把悬在头顶随时都会斩下的利刃,不下则万事大吉,下则人头落地。
青衣老道沉声说道:“先不管这位隐藏在背后的人是谁,目前最为紧要的是那个少年与炼制出‘超级回元丹’的炼药师的关系,以及怎么才能找到那位炼药师并得到丹方。”
“修行界除了‘丹宗’之内,就剩下那三五个拔尖的炼药师,拒我了解,他们应该还没有这个能力练出品质这么好的丹药,到底会是谁呢?”‘丹宗’宗主眉头紧锁。
“关键还在这位少年身上,抓到他便能逼问出来,可是现在有一个可能是筑界境的人守护着,我们根本就无能为力。”蒙面女子说道。
从轮回到悟道难,从悟道到筑界更难,修行界中百年都未必能有一人突破。
筑界境在体内修出一方世界,自我感悟演化各种道韵在其中,灵气源源不断生于其中、生生不息,到了这一境界的人实力强大到难以想象,寿元达几千年,不过无数人穷其一生,都无法触摸到一丝半点。
一身青衣的‘丹宗’宗主思考良久,最后露出狠厉神色,冷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宗派中肯定会有隐世老祖坐镇,只要我们三方的老祖出世,我不相信夺不来丹方,还不能从中分一杯羹出来。”
能够从上一次的血月之乱中存活下来的人以及屹立不倒的宗派,这么多年以来累积下来的底蕴不可谓不深厚,平时虽然不显露山水,不过在关键之时露出的獠牙,足以让新兴门派灰飞烟灭。
一代接一代累积下去,不一定能够出一个大成境,但再不济也能用灵草和灵石堆积出一个筑界境,这些寿元长的惊人的老不死一心修道,通常情况下一百几十年都不会出现在人前,一般都隐在宗门密地苦修,以期能让修为更进一步,不过要是涉及到宗派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他们还是要出头的。
三个宗派联合在一起,实力强大到能让修行界所有门派为之心颤,如果都将老祖请了出来,想杀一个筑界境的人比较难,但要分的一部分好处,那是绝对有可以的。
“好,那我们先回去请示老祖,再来商讨之后的事宜。”蒙面女子点点头说道。
‘丹宗’宗主挥了一下衣袖,沉声说道:“让所有监视的人都撤离,不过东川城内可以多放些明棋暗子,注意一下那个小子的动向,以及与何人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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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方天宇醒来之后,发现天已经微亮,外面传来震天的呼噜声,一起一落仿佛滔滔不绝拍击礁石的浪潮。
起身走出房间,看到老狗趴在老人的屁股上,流出的口水染湿了老人的裤子,看上去就像尿床了一般。
没有理会高人不似高人和老狗不似老狗的两个老东西,方天宇走出院子梳洗一番之后,燃起了昨晚的炭火,在院中煮起粥来,反正昨晚还剩一些新鲜鹿肉。
当粥煮到“咕咕咕”地响的时候,在屋内桌子下睡得正香的两个老东西,被飘溢出来的煮香熏醒,昨晚才将肚皮撑的鼓鼓的,一大早就又满口哈喇子蹲在粥锅边上了,甚至连眼角的眼屎都没来得及擦去,就那么死死盯着在粥内翻腾的肉片,让方天宇怀疑他们是饿死鬼投胎。
方天宇抬眼望了远处树林的那道巨大缝隙,伸出手指在老人的面前学着点了一点,笑着说道:“那一指霸道无比,不知道学起来难不难?”
在洞府内得到‘破天指’功法,虽然悟到了一丝皮毛,并将功法拓印到脑海中,这些日子以来也一直在反复感悟,却始终无法掌握这门连当年处于大成境的陈一凡修习不了的上古功法,昨天看到老人随意一指,虽无威势,但他却感应到了那破空而去的指意。
在那一瞬间,挡在他身前稳如顽石的那道壁垒,似乎有了些许的松动,在老人以一门功法代替医治经脉的费用时,他便决定想要修习这霸道一指。
老人拨开眼前的手指,鄙视地扫了方天宇一眼,然后又将目光落在粥上,嗅了嗅飘出的香味之后,淡声说道:“看似随意一点,但以我的绝世天资也练了五百年,才有如今的霸道指意,就你这么一个随处可得的体质,估计练一万年都练不成,你说难不难?”
自小在医术上就表现出惊人天赋的方天宇,虽然对人平和淡然,但也是一个极其骄傲的人,否则也不会还没有露出头角之前就敢扇御医王景培的随从,自认不是千年一遇的天才,但怎么也算得上百年一遇的人才,如今在老人的眼中却变得糟糕不堪。
但修行毕竟不是医术,这些玄之又玄的意境与有脉可寻的病理不一样,不是探探脉搏或者用真元游走一遍就能全然了解的,更何况对方是一个高的不得了的高人,方天宇虽然不愿意接受,但却找不到适合的反驳理由。
目不斜视的‘畜生’看到方天宇吃憋的样子,晃了晃脑袋把哈喇子甩掉,然后别过头去用爪子掩嘴偷笑。
自从跟上了这个实力低微的主人,不是让自己当盾牌就是当苦力,除了在吃真元和吃烤肉的时候算得上开心之外,时刻都处于凄苦之中,虽然总是惦记着自己一身老肉的那个老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看到他打击方天宇,它还是感觉一阵的畅快。
被打击了的方天宇将碗筷放在桌子上,嘟囔着说道:“练了五百年才练成,也好意思说绝世天资,要是换成我,根本就用不了五十年。”
“在嘀咕什么呢?”注意力集中在粥上的老人,没有听情方天宇的话,扭头问了一句。
“没什么,在称赞你的天资呢。”
老人傲然一笑,双手在裤头上擦了擦,说道:“天赋是上天所赐,你羡慕不来的。咦?我这裤子怎么湿了?”
闻到粥香醒来,立即就闪身蹲在锅旁,老人此时才发现整个裤头都湿透了,看上去就像拉了一泡尿,还是一泡大尿。
方天宇哈哈笑道:“天赋异禀之人必有过人之处,就连尿床都能尿到几百岁,这一点我就真是羡慕不来了。”
“放屁,老子怎么可能尿床呢。”老人努力地嗅了两下,疑惑地说道:“怎么会有一股狗骚的味道呢?”
直立两脚专注于肉粥的‘畜生’全身一僵,残留在脸上的笑凝结不动,眼角扫了老人一眼,见他目光望了过来,立即“嗖~”一下消失在院子之外。
“死狗,别让我抓到,否则必定将你炖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