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声。
林伊顿时笑了出来,她将手帕收进怀里,笑嘻嘻道:“逗你玩的,你还真以为我那么惦记你啊?你想的美!”
“我怎么知道你是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易子轩嘟囔着,心里有些无语。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林伊这么活泼呢,哎,她在苦涯学堂里总是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我肯定是被她欺骗了,人心不古啊。
看着易子轩摇头晃脑的模样,林伊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一样,笑的就更大声了,如同百灵鸟在歌唱一般,清脆好听。
易子轩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两人一番嬉笑,都觉得对方看着又顺眼了一些,关系不知不觉间就亲近了许多。
“好了,好了,别笑了,我是来办正事的,林战叔呢?”
易子轩眼下最关心的自然是这个问题。
林伊见他问的认真,也收起了笑声,道:“算你来的巧,最近风雪谷那里没什么事,又恰好我爹轮休,昨天就回来了,你等着,我喊他啊。”
“不用了!”
一名高大的中年男子从屋内走出,身穿黑色兽袍,一双眸子漆黑如墨,也不见他走了几步,就跨越了数丈距离,来到了林伊身边。
林战面无表情,却如此打趣道:“我耳朵还没有聋,这么大的笑声还是听得见的。”
“爹!原来你早就听到了,那你怎么不出来啊?”林伊跺了一下脚,俏脸微红。
“出来干什么?”
林战反而疑问地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顺带着也看了易子轩一眼,理所当然道:“我就坐在屋里,听听你们能笑多久。”
“哼!”
林伊扭过头,环抱着双臂,表示我生气了,暂时不想理你的意思。
易子轩在一旁笑而不语,似乎丝毫没有察觉自己也是被打趣的对象,看着林伊心中暗自得意,让你刚才开我玩笑,现在遭报应了吧?
林伊瞪了他一眼,易子轩不为所动,却不再笑话她,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纯粹是因为笑久了,脸颊两侧的肌肉有些酸了。
“子轩,你的来意我已经猜到了,但我没有料到你会来的这么早。”
过了几息,林战面对着易子轩说话了,只是开口便惊人!
易子轩闻言一惊,没有思索便脱口而出道:“林战叔知道我要来?”
“一个月前,我在演武场传授你们剑十四式时,本以为需要过上十多天才会有人领悟到其中的奥妙,知晓我演练的其实是飞云剑术,从而来寻我求教真传,但我没有想到的是······”
说到这,林战眼中精光一闪,看着易子轩,道:“在这群学生里面,有一个资质绝伦,堪称剑道奇才的少年,他从前虽然没有练过剑,但只是看了几遍,就看出了其中的精髓。”
易子轩抬首,诚实地道:“我以前确实没有练过剑,但是练过几年拳术,懂得许多身体发力的技巧,与剑十四式同出一源,恐怕称不上资质过人。”
林战眼中出现一抹赞赏,心中对易子轩更是喜欢。
倘若是一般的少年,似易子轩这般十多年来都在同龄人里没有什么存在感,甚至隐隐遭受排斥,性格或许早就滋生一些阴暗。
即便他真的心志坚定,但如今突然听到来自长辈的称赞,一般人早就喜形于色了,要么谦虚两句,要么坦然接受。
可易子轩呢?
他说自己不是天才,只是侥幸而已。
林战也不去反驳,自顾自地又说道:“当时我就想,以那个少年的资质,不超过十天就会发现他虽然领悟精髓,但是终究没有学过完整的飞云剑术,最终还是无法施展出以剑控气的手段,所以那几天我一直在家,等着他。”
“可是三天后呢?”
易子轩这次没有谦虚,道:“的确不是侥幸,我是在与一头妖狼生死搏杀之中才领悟的,飞云剑术第一式,风起云涌。”
“是啊,后来我也想到了。”
林战叹了一口气,道:“但你知道当伊儿告诉我,那个得了我真传的少年只用了三天便领悟出飞云剑术时,我是如何难以置信吗,万事开头难啊!”
“同一门剑术,因人而异自然会有不同的风格,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句话几乎人人都知道,但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林战说着说着,语气又莫名激动。
易子轩不知该如何回话,便索性沉默起来。
过了半响,林战才平复了心情,颇为自嘲道:“从那以后,我就知道自己的眼界还是不够高,对于天才,不能以常理论之,但我又想知道你的修炼情况,所以,我就采取了一个笨办法······”
他看了自家女儿一眼,意思是让她来说,而林伊也早就消气了,笑呵呵道:“我每天都去找乘风那个臭小子聊天,询问你最近的修炼情况。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啊?”
“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易子轩看向林伊,满脸疑惑。
林伊此时笑的更开心,得意洋洋:“你怎么那么笨啊?当然是趁你不在的时候啦,难道当着你的面吗?这样还不如直接问你呢?”
易子轩觉得现在自己的脸色一定黑的难看,他其实想问林伊,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我问呢,但又担心被她嘲笑。
思索再三,他放弃了这个想法,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林战叔,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最近的情况,想必应该了解我所遭遇的瓶颈,那为什么还是说我来早了?我觉得自己到现在才想到来找你,已经算是很迟了。”
“因为你的性格。”
“我的性格?”
易子轩顿时感觉万分不解。
林战突然变得极其认真起来,一字一句都说的极有深意:“两年前,自从你被测试出无法修炼以后,村里的少年对你的态度就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是潜移默化的。”
“与此同时,因为你的勤奋好学,慕老先生又对你表现了极高的赞赏,慕老先生在有巢村中德高望重,是所有青少年一代的老师,所以,你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众矢之的。”
“梁远和陆千私下里说你坏话,甚至唆使陆年当面嘲讽你,至于梁远,他的确做的有些过分,这也是我们的疏忽······”
“你是熟读圣贤书之人,有君子之风,但同时你也只是一个少年,心中有怨是人之常情,尽管这些同龄人有心想与你重修于好,却没有机会。”
易子轩辩解道:“我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临月山中狩猎凶兽,磨砺剑术······”
“这不正是你逃避他们的方式吗?”林战反问道。
易子轩有心反驳,却又找不到理由,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是这般想的。
当初陆千两人上门道歉,虽然他已经明确表示不会再追究,但是也没有说愿意和他们成为朋友,而是说以后再看。
莫说他不是圣人,没有这种心胸,便是圣人也并非无欲无求,也有喜怒哀乐。
“这些话不是我说的,而是慕老先生托我转告给你的。”
“他未曾料到你会遭遇这样的情况,所以他老人家一直心有愧疚,想要帮助你。而你与晁石的约战,村长一开始并不同意,是他老人家一番劝说之下,这才没有人从中阻拦。”
“他老人家与我说过,你暂时很难解开心结,而一个月后的试炼或许便是一个契机,所以我才觉得你来早了。”
“先生······”
易子轩默然,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脑中一片茫然,一时心情复杂无比,一个温文尔雅的儒门老先生似乎浮现在他眼前。
此时,林伊走到他身旁,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易子轩下意识地想要让开,却发现这只手很小,虽然很柔软,却也很温暖。
“子轩,给我们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女孩明亮的眼中满是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