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她按在地上,死死地抓着她的两个手腕。
"苏饴,你清醒一点,是我!"我大吼着,"我是白鞍!"
她低吼着,挣扎着,不能使用巨剑,就用脑袋撞我,甚至想用牙咬我。
咣!
又一个梦游者从废墟上掉到那辆大巴车上,似乎它们能通过其它先到达的梦游者来找到进攻路线的最优解。那个梦游者走的是和苏饴同样的路线,也成功地避开了那根断裂的钢筋。
我夺过苏饴手里的巨剑,朝那梦游者的方向翻滚了一段距离,当那个梦游者举起手中的铁斧时,我猛地横甩巨剑,割下了那个梦游者的脑袋。
血液在黑暗中喷涌而出,模糊地视线里,落在地上滚动的脑袋就像个篮球。
这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砍下人类的脑袋,想象中的恐惧并没有涌上心头,正相反,那个瞬间,我浑身上下流淌着的血液、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兴奋了起来,就像激活了某个潜在的本性一般。
咚!
咚咚咚!
连续掉下来了好几个梦游者。
"来吧!"我大吼着,只感觉手里的巨剑越用越顺,杀人的快感越来越强烈,原本的筋疲力尽似乎全然消失,我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极其亢奋,我这才发现,挥舞巨剑的动作似乎是我身体里的肌肉记忆,无需大脑思考,下意识的就知道如何应对那些梦游者的进攻。
"你们这些没出息的家伙,现实难过,就要整日活在梦中!都去死吧..."我爬上废墟的顶端,看到梦游者们正疯了似的往上爬,滑下去的无法站起身,会被后来者给不断地踩踏,缓缓拿起巨剑,每爬上来一个,都会被我给劈碎头颅。
身后的苏饴被一个倒着的破旧冰箱阻挡了去路,怎么也爬不过来,更何况她的手里还没有任何武器,这让我可以全神贯注地去虐杀身前的这些梦游者们。
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当身体的力气消耗完毕时,所有的兴奋感也随之褪去,剩下的只有强撑意识的煎熬。
我已经无法再闻到血腥的味道,全身上下都被溅满了各种液体,然后随风凝固,混合泥沙。
几个梦游者爬上来,我举起巨剑,到达极限的肌肉却突然痉挛,巨剑脱手而出,掉落在身后的地面上。
他们在我眼前举起刀斧,我下意识地后退,脚下却突然踩空,滚下了废墟,正躺在了苏饴身前的冰箱上。
也不知她何时捡起了那把巨剑,我就像躺在砧板上的鱼,偶尔因痉挛扭动一下身体,看那巨剑的下落位置,似乎是想把我活活劈成两半。
我很清楚,拦腰截断的话,或许不会突然死掉,能感受到生不如死的疼痛,甚至麻木了之后,上半身还能爬,就像被许灼凉砍断的李木子一样。
正当我完全放弃抵抗的时候,几缕阳光照在了我的脸上。
"呵呵...呵呵呵..."我看着苏饴,无奈地笑了笑,颤抖着嘴唇说:"不好意思啊苏饴,可能是...主角光环。"
苏饴一动不动地举着巨剑,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似的。
咣当!
巨剑掉在了地上,苏饴也倒在了一旁。
天亮了。
我望着天空中寥落的几颗星辰,伴随着渐渐消逝的意识,缓缓闭上了双眼,"该睡觉了..."
"欢迎光临,请问想喝点什么?"狄伶儿擦拭着杯子,酒吧里很冷清,似乎只有我一个客人。
感觉周围的气温很高,我将巨剑立到墙边,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狄伶儿...我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是这里好热。"我在吧台前坐下来,"给我一杯冰水吧,可能现实中的我就要渴死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狄伶儿挑了下眉,不过又随之一笑,"也是,来这焰心区哪有不知道我狄伶儿的。不好意思,这是酒吧,只卖酒,不卖水。"
"那就来杯解渴的酒。"我有气无力地趴在吧台上,当狄伶儿手里的酒杯落在耳旁的那一刻,我突然忘记了自己是在做梦的事情,整个视线也变成了第三人称视角。
"哈——痛快!"白鞍将空酒杯推过去,"再来一杯。"
狄伶儿接过酒杯,犹豫不决地上下打量着他,"你有钱么?"
"钱?我有比钱还重要的东西。"白鞍掏出一张图纸拍在吧台上。
狄伶儿瞄了一眼,"什么东西?"
"酒方。"白鞍神秘地扬起了嘴角,"无价的酒方。"
"来我这混酒喝的人不少,你用的这个方法还是头一个。"狄伶儿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不过很不凑巧,这是我最后一天营业,明天一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所以就算这真的是个无价的酒方,对我来说也毫无用处。"
"我知道,痴情的狄伶儿就要加**盟了,因为收到了远方的来信。"
嘭!
狄伶儿猛地将手掌拍在桌子上,"你是谁?!"
"我来自未来,借用一个笨蛋的梦境,来帮另一个笨蛋的忙。"说着,白鞍抬头看了一眼,视线正与我相对。
"你在胡扯些什么?"狄伶儿皱下了眉头。
"留着这张酒方,如果联盟待不下去,你可以拿着它到极冰城雪山之巅的道别酒馆应聘。"
"在联盟待不下去?应聘??"狄伶儿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知道我要找的人在联盟是什么地位吗?"
"是否留着这个酒方,选择权在你。"白鞍将那张图纸推过去,"它的名字叫六月十六,只有最顶级的调酒师才能做出来,加油。"
话音未落,我的意识被猛地拉了回去,眼前的狄伶儿拿着那张图纸,突然瞪大了双眼,她似乎看懂了什么东西。
"发生了什么..."我抬起手臂,却发现它变成了半透明的状态。
"喂!你怎么了?!"狄伶儿突然对我喊道,"你是来自未来的人?你先别走,跟我说清楚,为什么我会在联盟待不下去?"
"我...我没走啊..."我看着自己开始变化的身体,当马上就要完全透明时,心脏突然针扎似的疼痛,我突然睁开了双眼。
成群的秃鹫受到了惊吓,猛地从我的身上飞走,没飞多远又落下来,啄食着不远处的尸体。
"白歆!"我从冰箱上翻滚下来,跑到她的身旁挥舞着手臂,大喊着:"去!滚开!滚开!"
那些秃鹫胆子大得很,竟然围过来啄我。
"妈的!"我回身跑到苏饴身旁捡起巨剑,将几只秃鹫劈落在地,其它的秃鹫立刻四散逃离,没一会就飞的无影无踪。
我喘着粗气,将巨剑扔在地上,午时的阳光正烈,我的嘴唇毫无血色,干瘪的没了知觉,只感觉咽口粘稠的唾沫都是在吞钉子。
虚弱地瘫坐在地上,饥饿让我的大脑嗡嗡作响,看到身前地面的那几只死去的秃鹫,我颤抖着手臂,猛地抓住了一只秃鹫细长的脖子。
"吃吧白哥,这可是好东西。"
脑海里环绕着李木子的声音,画面中他正咀嚼着死去的蛇肉。
挑食和在意卫生什么的,只能说明,还是不够饥饿。
不是人类讲究,只是平时活的安逸罢了,被逼到份上的时候,和野兽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咳咳!咳!"我羽毛带着嗓子里的血液被咳出来,"呕——"
什么都吐不出来,好像之前吃进去的血和肉,在一瞬间就被肠胃给吸收和消化了似的。
也不知干呕了多久,眼泪也被呛了出来,紧闭上眼睛咳嗽的时候,我又看到了脑海中浮现的画面:二叔将煮好的饺子放在桌上,笑着对我说:"白鞍,今天的早餐可是我亲手现包的饺子。"而我却忙乱地奔跑着喊道:"不吃了,上学要迟到了!今天你送白歆去幼儿园吧!"
到现在我才意识到,一顿早餐到底有多么珍贵,早知道我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当初我绝对会坐下来好好吃那顿早餐!去***上学要迟到,什么事都没有吃饭重要!
我将手掌上粘着的羽毛甩到地上,意识渐渐有些清醒过来,左看是死去的白歆,脑袋插在黑色的雨伞尖上,漏了个难以直视的窟窿。右看是睡去的苏饴,脸蛋贴在地面的一块铁皮上,早已被摔得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