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起一块坚硬地石头,在黑伞旁缓缓坐下来。
周围的安静,让我觉得就好像,这世界上只有我一个活人。
天快黑了,就像给小孩子讲的恐怖故事,不睡觉的人,会被杀掉。
"哎——"我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地伸出右手,抓住了身旁白歆垂落下来的手掌。
"还剩下三条性命,如果重新开始的话,会不会好一点?"我喃喃地自言自语着,望着另一手拿着的石头,它似乎天生是为我所打造的——菱角分明,绝对可以一击毙命。
就像拉下了帷幕,天好像突然就黑了下来,以至于我确认了一下,手里仍然还拿着那块石头。
我还没有动手,不是缺少死亡所必要的勇气,而是有一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环绕:如果这一石头下去,我可以真的死掉,那该多好啊...
这一刻,我竟然还是羡慕身旁死掉的白歆。
活着多累,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本是崎河市第三高中的一名普通高中生,懦弱、胆小,从不敢多管闲事。
可有一天,三岁出现了,它是一只通体黑色的田园猫,睁着一金一蓝的双眼,对我说:暂时的逃避,往往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于是我不再逃避自己的命运,但时至此刻,我觉得很糟糕。
好像有些事情,你不做就是错的,比如努力,比如面对。
可是,当你奋不顾身地清醒过来,打算勇敢地对抗命运时,似乎周围所有的眼光都朝你看了过来,压迫得你透不过气来。
就好像我上初中的时候,学习成绩并不是很好,有一天我拿起书本,打算努力学习。
想象中,应该是周围的人给予鼓励。
但实际上,只有满是嘲讽的语气。
"哟~白鞍知道看书学习了?呵呵,这以后是要考重点大学的趋势啊?"
当时我尴尬地合上了书本,只想着等到了高中,躲开了那些人,再继续好好学习。
我觉得自己的隐忍很聪明,可实际上,也没有在夜晚中偷偷努力。
我并没有发觉,自己面对所有的阻碍,都只是自身懒惰的借口罢了。这样的我,甚至不如那些平时不学习,背地偷着学的家伙们。
高中开学,我很兴奋,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我可以给大家一个新的好印象,这样在我看书的时候,就不会有人再来嘲讽我了。
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充满了朝气和阳光,想着每天第一个到班级早读,可偏偏二叔喜欢做精致的早餐,吃完之后,他要看晨间的养生节目,还要我送妹妹去幼儿园。不过没关系,身为哥哥这是应该的,早读取消,我会每一堂课都认真听讲。于是我仍旧满怀欣喜地狂奔到学校,在上楼的时候,碰翻了高年级学长手里的奶茶。
真是倒霉催的,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好像它让你什么样,你就得是什么样才行。
当我第一次见到魂记卡的那天夜晚,激动得翻来覆去,我以为自己得到了某些外界力量的庇护,会想网络小说的爽文主角一样,哪怕困难重重,也会步步高升,哪怕是最糟糕的结果,起码也会是励志的。
可是现在看来,这并不是个有头有尾的故事,它烂透了。
呃...啊——
梦游者们的低吼渐渐靠近。
没有鬼猫帮助,我就没了任何的能力。
就连在黑夜里看清物体都很费劲。
要自杀么...我紧紧地握着白歆的手,心中充满了纠结。
每一次重新开始,我都是信心满满,可每一次结局,却都不尽人意。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做那朵幸免于灾难的花,如果没有白鞍那个家伙突然苏醒过来的话,它就可以继续安静地呆在展示柜里。
末日的道路并不好走,那些手持刀斧的梦游者们磕磕绊绊,卡在各种障碍上无法动弹,直到有一个梦游者终于出现在我模糊的视线里,脑袋却直勾勾地撞在了断裂的钢筋上。
呵...
我静静地看着,忍不住笑了出来,不是笑那个梦游者,而是笑我自己。
扔掉手里的石头,我缓缓站起身子,大喊了一声:"喂!你们为什么不愿意醒过来啊?"
没有任何回应,只要持续着的阵阵低吼。
"为什么要醒过来呢...反正又改变不了什么,就像命运一样,挣扎了也没有用,倒不如在继续呆在自己的心境里,让外面的一切随缘好了。"
自问自答,我觉得可以理解他们,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力。
噗通!
一个梦游者从废墟上掉下来,重重地摔在旁边的大巴车上,又执着地站起了身。
我抬头望着,似乎是个身材不错的女人,她披头散发,即使刚才摔了一跤,也没有松开握着大刀的手。
"我的天,你是拿了一把多大的刀啊...既然你这么执着,那就让你来解决我吧。"我在原地坐下来,看着不远处的那根断裂的钢筋,"前提是,你能走过来。"
咚!
她从大巴车上摔到地面,很久都没有动弹,我还以为她死了,结果她又动了动手臂,站起了身子。
从路线上看,她成功避开了那根断裂的钢筋。
"你看,这就是命,刚才那个就撞上去了。"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地逼近,喃喃自语着,"生前应该是个模特吧?可惜了..."
说完,我意识到了自己的措辞。
他们自己都不愿意醒过来,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既然是你们自己选择的,那我何必还要执着地去救?
"许灼凉是对的,下一次,如果我还拥有能力的话,绝对不会再心疼你们这些梦游者了。"我抬头看着,她的脸已经被摔得面目全非。
咣!
她重重地砍在我身后的废铁上。
在那个瞬间,我打了个滚,躲开了她的劈砍。
因为我认出了她手里的兵器,不是斧子,不是大刀,而是一把巨剑——我的开天巨剑。
偏偏在这个时候,心脏像针扎一样疼痛,先心病,房颤...我他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却还是躲不过病痛的折磨。
猛地摔倒在地,脑袋不偏不倚地撞在我之前扔掉的石头上。
嗡——
脑袋里发出拉弦一般的声响。
这人要是不想死,还真没那么容易死。
晃了晃脑袋,我再一次躲过了她的劈砍,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的脸血肉模糊。
哪怕我再不愿意接受,却还是认出来了。
"苏饴..."我缓缓摇着头,"不...这不是真的..."
她睁着死鱼般的双眼,口里发着低吼,拎着巨剑一步步地靠近我,就像是在讨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