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旭握着手上的信，面色涨得通红。眼前的女子就是害他们惨死这么多弟兄的罪魁祸首，她居然还敢说是永康的人。

“我不知道我爹跟你说了什么，如果你只相信片面之词你不觉得自己太过武断。你既然怀疑我说的话，为何偏偏相信他？莫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背景！若我不是他的女儿，岂会冒充。难不成我想在你手底下枉死？”涵馨一口气说完，将心中的疑惑和质问通通摆在桌面上。

浩旭并非是非不辨之人，经过冷静他觉得涵馨说的话极有道理。万一是林天盖使出来的阴谋想要借他人的手除掉涵馨也说不定。浩旭面如常色，平静发问：“假使你是林天盖的女儿，你来这里的真实原因是什么。有什么事情需要你父亲非要杀你每口不可？”

“对不起！尽管我爹对我下狠手，我依然无法对你说出真相。只不过我向你保证，绝对不做伤害永康利益的事。相反我还可以帮你们早日攻下竺虞。”涵馨逐渐恢复自信，她要做的事情必定名垂千古。

浩旭神色凝重地摇头：“尽管你说的话不无道理，可我还是不能相信你。方鲤，带她下去。”浩旭招呼军师方鲤进帐，方鲤望眼涵馨示意她跟他走。

“元帅，你要是相信我一定会比现在容易许多。”涵馨离开时不忘一步三回头却不把话说破，她大为光火地走出军帐。

“姑娘不必介怀，元帅不会轻易相信别人。”方鲤微低着头，口气尊敬眼底复杂。他双手直握在身前，仿佛是在暗示什么消息。

涵馨显然是没有放过这个暗示，她悄语：“先生，哪里人？”

“姑娘客气，我是昭城斛炀人士。”方鲤引涵馨走到偏僻的角落，快速开口，“主公的计划有变，姑娘做好准备。”

涵馨不动声色叮嘱：“老头子生变，必要时除去。温氏遗孤已有眉目，刺杀目标于皇宫。”

“锦梓异动，孤流出世。姑娘为大计，万事小心。”方鲤话音未落就把涵馨往房间一锁大声呵斥，“你这个小女子，元帅不处死你算你福大命大。缠着我问东问西，你以为我会上你当。”方鲤瞥见东张西望的人影，连忙大喊。

“军师，你是元帅身边的人。我真的是林天盖的女儿，怎好不分青红皂白将我关在这里？”涵馨拍着专门囚禁犯人的窄门，不服气地大喊。

“姑娘，你好生呆着。自有人会给你送来吃食！”方鲤抿起嘴，急急留下句话抛跑开。适才他有些慌乱，迫不及待跟涵馨说这么多暂时忘记这里人多口杂免不了生是非。

方鲤走远，一个兵卒打扮的人往天空抛了一只鸽子。胡子拉碴的面容掩盖不住他眼底的锋芒，能够锐利洞察一切。

桃花谷，四季如春。桃花的香气笼罩身上，人不知不觉变得慵懒起来。若年靠在木桩上闭目养神，虽是漫不经心可不忘留意身边的动静。

“若年，前方的消息。”孤流取下鸽子上的字条，紧蹙眉头望向灰蒙蒙的天边儿。

若年听到孤流的声音倏地睁开眼睛，她略显迟疑追问：“字条上说了什么事，似乎对我们的进展不有力。”

“老头子生变，必要时除去。”孤流没有念下去，他忽而没有勇气。他情不自禁想起芷念：笑靥如花的眉目间自有清华，谁也不能夺去分毫。然而这次，他不能再出手相救。事关大计，不得不慎重为之。

若年拂开衣衫上的白色粉末颓然起身，极其担忧：“瞧架势想必永浩旭已经成功攻下斛炀城，所以才会逼得他们尽快出手。老头子，我们要想尽办法保护。必要的时候，我去拉拢李相。”

“李逸远吗？老奸巨猾的狐狸！此人的话绝不可以相信，况且当年我背负李家手底下多少人的性命。从此后两人势不两立，再没其它。若年，你去联系莫忧含霜命令他们加快对竺虞的控制。至于我先出去一趟！”孤流觉得自己肯定着魔，如今危险的时刻他竟然要去进宫见芷念，确认她过得安好与否。

孤流熟门熟路地窜到风安宫房檐上，等到夜深人静趁人不注意拐进小门。他拾起石子敲响芷念住的房门，芷念一个机灵醒来赶忙追出去。

芷念大病初愈，因此脸色差得出奇。她虚弱的样子印到孤流的眼眸中惹得他不自觉心疼，他轻咳声：“装得跟吊死鬼差不多，跑出来吓人！”

“原来是你。”芷念嘘口气，她擦擦头上冒出的虚汗不耐道，“以后别在大晚上叫我出来，不懂会打搅人家的清梦。我说过和若年已经没有关系！”

“不用忘恩负义，若年好歹还养育你好些年。”孤流跳到芷念面前，一瞬间握住芷念的手腕。孤流静静感受流淌在芷念脉搏的血液，狐疑地问：“你如何会中了塞北的毒？”

芷念甩开孤流的手，不悦地回答：“我的事情跟你们无关，若年对我的恩情我自是记得。但不要忘记她当初为何对我好的原因！”

“你真够绝情。”孤流苛责的要求令芷念二话不说掉头离去。有些感情根本不能以这样的方式衡量，若不是为达目的才不会对她百般温柔。

芷念心里想着事，冥冥中走到人迹罕至的地带。她扫视四周，不见任何熟悉的踪影。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欲要找寻回到风安宫的道。

“静嬷嬷，你好自为之。如果你不能做到娘娘吩咐的事情，一定会比任何人的下场都惨。”苏嬷嬷喑哑老沉的威胁声直直传到芷念耳里使她停住脚步向说话的方向靠去。

“苏嬷嬷，我在太后身边做事。您是明白太后的精明，要是我动了舒家的命门。我迟早逃不过一个死字！”静嬷嬷惶恐地解释，只怪她当时鬼迷心窍。

苏嬷嬷笑将起来，满是褶皱的面容上显示出风霜的印记。她冷冷的目光似要穿过静嬷嬷的灵魂，她慢吞吞地分析：“娘娘既可以对自己亲生侄女下手，你凭什么能逃过？”

“且让娘娘放过我，我什么也不会说。”静嬷嬷又求又跪，拼命维持最后的底线。

苏嬷嬷面部狰狞，露出她的本色：“只有死人不会说话，静嬷嬷你想死我能成全你。”苏嬷嬷掏出一把匕首，要往静嬷嬷身上扎去。

静嬷嬷痛苦地伸手一挡，凄厉喊出声：“苏嬷嬷，我答应你便是。我只想求您，放我一条生路。”静嬷嬷的双掌被锋利的刀锋滑坡，“滴答”血敲落在地上。夜深人静，格外清醒。

念眼睁睁看着静嬷嬷屈于苏嬷嬷的胁迫下，更觉困惑。静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人，极有身份地位。任何妃嫔遇到静嬷嬷，哪一个不是讨好。今时苏嬷嬷对静嬷嬷这般做，听着事像是宁贵妃吩咐下来。宁贵妃敢不顾忌静嬷嬷的原因，定是等不及。

原先的朝堂局势对浩淼十分有力，然随着浩旭带兵出征立下战功，两个人的地位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大臣们嘴上不说，私底下早有人巴结浩旭。

芷念敛回心神，继续观察里面的情形。深秋的天气儿寒意加深，她的身上只披件外衫不一会儿冷得直打哆嗦。她不敢乱动弹，任由寒风入体。

“披上件衣服。”微弱的声音响起，一件黑色衣衫披到芷念身上。孤流不忍心芷念大晚上挨冻，于是脱下自己的外衫给芷念取暖。

芷念望着身上的衣服，不想接受孤流的好意。她解下来递给孤流，蹑手蹑脚跑到另一边儿。她冲孤流无声地说：“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孤流垂头丧气地捏紧手上的衣衫，黯然神伤地准备离去。他一个没留神，磕绊在树枝发出轻微的响动声。苏嬷嬷耳朵一竖，厉声喝道：“什么人？给我出来！”

流望眼眉眼俱淡的芷念，他为引开苏嬷嬷往反方向跑去。他的轻功属于上上之姿，苏嬷嬷的功夫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拐过几条宫道，再难寻到他的身影。

嬷嬷奔得气喘吁吁，不由怒骂：“下次让我逮住，定将你碎尸万段。”她到和静嬷嬷见面的地方，急急交代几句赶回宁坤宫。

由于后面两人讲话的声音太轻，芷念听不清只得作罢。她潜回风安宫，当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的样子沉沉睡去。

“苏嬷嬷，娘娘让你办的事境况如何？”思书瞄到苏嬷嬷进门的身影，赶紧迎上去询问。

苏嬷嬷哈哈气，缓过神笑语：“不过是个嬷嬷而已，放心她是我们的人了。娘娘已经睡了吧？”

“是啊！连日的事情搅得娘娘睡不安稳，幸亏周姑娘给娘娘送来安神的香料。不然，娘娘得睁着眼睛到天明。”思书无奈的语气让苏嬷嬷开心的面色黯淡下去，换来惆怅的叹息。

苏嬷嬷拉过思书的手，轻轻拍着：“思书，你是从小跟在娘娘身边。属你和娘娘相处的时间最长。娘娘的事务繁多，未必会听我的劝。依我来看，殿下和周姑娘的婚事迟早会出大事。殿下的心思，指定不在周姑娘的身上。既然如此，没有必要耽误两人。”

“嬷嬷，你糊涂了。周姑娘又不是娶来当儿媳！”思书微微宽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