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见浩旭欲要上前扶住芷念,不由出言呵斥。眉眼中的厉色让浩旭伸回手,无论如何他不能让芷念处于危险中。
“旭儿,我们回宫。”皇后用眼色警告芷念。芷念却因方才的事情并未把皇后的警告放在心中。她回到风安宫,行尸走肉般杵在旁边。
直到皇后的呵斥声响起芷念才回过神:“本宫看你在风安宫呆的*逸了是吗?做奴才的居然让主子去搀扶,来人把她带下去杖责二十顺便好好教导规矩。”
芷念连忙跪下身,张嘴解释:“皇后娘娘,奴婢没有那样的心思。虽是奴婢不好,可奴婢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本宫的话你们没听到,还不快拖下去。”皇后心里憋着长久以往的闷气,要怪只能怪芷念这次运气不好撞到皇后大怒的当口。
浩旭见有宫婢上来拖拉芷念,立马制止。他拱手上前,义正言辞:“母后,今天之事错在孩儿。您又何必怪到别人的头上,要罚就罚我一人。”
皇后冷冷一笑:“你倒是维护得紧,本宫今日非罚她不可。”说完抛出一个眼神便有人强行把芷念带走。
“母后,有我在你不许罚她。”浩旭有些着急,竟当众与皇后发生口角。以浩旭的性格,皇后做梦也不曾想到他会顶嘴甚至让她下不了台面。
“本宫罚定了,快执刑。”皇后气得一拍桌子,顾不得其它。两人针尖对麦芒,谁都不肯退让。母子两人第一次意见不合,第一次为别人吵得不可开交。
芷念看在眼里,怕事情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她索性咬牙:“皇后娘娘,奴婢犯错理应受罚。但是错不在殿下,您和殿下别为奴婢这样的人争执。况且杖责二十奴婢能受得了,顺便长长记性。”她说完起身,顺从地朝门外走去。
皇后没有料到芷念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可是转瞬不由更加气愤。她和浩旭母子两人的关系还需要外人协调吗?摆明挑拨离间!念及这层,皇后面部扭曲恨极:“给本宫使劲打。”
“母后!您何时变成这样的人。芷儿已经愿意接受责罚,您居然命令使劲打。人家也是人生父母养,您作为母亲打下去难道不心痛?”浩旭正在气头上,丝毫不顾忌皇后的感受。碰到芷念的事,他早已方寸大乱。他冲到外面嘱咐外面的执行者下手轻点。
皇后泄了气,颓倒在榻上。她所做的那么多事情,浩旭为一个宫婢全盘否认。她做的全盘努力白费,她养育的儿子伤痛她心。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狐媚的宫婢,她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不信自己斗不过一个比她小一大截的宫婢。
芷念接受棍子敲打在身上的痛楚,豆大的汗水从她面庞滚落。她的指甲嵌进肉里,鲜血淋漓。她咬紧牙关只为不让痛苦的声音从喉咙管溢出,她不能选择软弱。然而真的痛,淤红的血痕斑斑昭示这一切。
浩旭瞧在眼里,痛在心里。他发了狠,直接踹飞执刑的人。望见芷念抱紧身体蜷缩在一角,赶紧把她抱进怀中。瘦弱的身体怎堪重刑。
芷念身上的冷汗濡湿内衫,脸上没有往昔的红润。她的目光没有会聚点,只能依靠本能往浩旭身上靠近。她蹭蹭浩旭的体温,多想用哭来发泄委屈。她有武功却不能用来保护自己,只好借助别人的力量来保全她千疮百孔的身心。
但是短暂的烟云只是过往,芷念马上清醒过来。她冷静地开口:“还有三棍子,请行刑。”
“芷念,你疯了。”浩旭压低声音,无处理解芷念的用意。
“对不起,你不是我。”芷念低声喃语。如今这么一闹,她在皇后那里所取得的信任将毁于一旦。她再输不起,唯一的途径是用自己的生命重新博得信任。或许听着荒谬,但真是她走投无路将要采取的方法。她不能相信他人,只信自己。
浩旭松开紧搂芷念的双手,他怨自己不是权利的指掌者。若是有一天他登上权力的顶峰,成为众人的王,没有任何人敢欺侮芷念。此刻他亲眼目睹所爱之人受刑,说太多作枉然。
芷念在弄画的搀扶下回了房间,浑身遗有淤痕。轻轻触动就疼得龇牙咧嘴,弄画无奈摇头。她是皇后身旁的贴身宫婢,自然能揣摩出皇后的心思。可温柔如皇后,在碰到亲生儿子的事情上也不理智起来。她认为芷念不够是个普通宫婢,不明白皇后担忧的原因。
“弄画姐姐,谢谢你。”芷念身子虚,说出来的话软软,没有以往的清脆动听。
弄画蹙眉,似是极不满意芷念口中的谢字。她直爽,于是无所顾忌:“咱们俩别说谢。我不清楚娘娘这么做的缘由,只想奉劝你一句以后离殿下原点。天底下的父母都对自己的孩子紧张,今个的责罚要引以为鉴!”弄画说着帮芷念盖上薄被,以免她受凉。
“姐姐的忠告,芷儿记下。姐姐,能让我独自待会儿吗?”芷念恳求,她需要空间来宣泄情感。
“好!等药熬好我给你端来。”弄画见芷念神情恍惚,知道她需要一个人独处的时间亦不多做强求,而是爽快地走出房门。弄画叹息终归是个年幼的孩子,恐怕得哭一场。
弄画走远,芷念才敢肆无忌惮地哭出声。说到底她还不过是未满十六岁的孩子,现在要承受这般的压力,换作其他人指不定变成什么样。
如果哭是最好的调节心情的方法,尝试哭泣又何妨?她不是坚强的人,伪装的坚强谁人不会。难得的是她伪装坚强,没有人察觉她的伪装。
哭过后恢复从前的平静,她吸吸鼻子露出灿烂的笑容。若年说过的话她从未忘记,到了人前哪怕再痛苦的东西也得往心里咽。没有人能真正体会别人的感受,总有鸿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