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淼匆匆下马,一溜烟跑到芷念面前。他从芷念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不同往常的神色。从前芷念要是生气,必然会说出口。但是现在的芷念即使再恼火,也只是不声不响。可这样的她更让他担心。
“芷念,不是你看到的样子。”浩淼不清楚自己在辩解什么,无论何事都会越描越黑。
“奴婢芷儿给七殿下请安。”芷念侧身,特意离浩淼远些。俯身谦卑的姿势令浩淼心烦意乱。他从来不需要芷念用宫中礼仪抬高他,他希望两人有种平衡。
“芷念,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能过来一下吗?”浩淼不清楚自己急于解释的心情为什么会突然一下子变得焦躁,他原本打算用自己的方式找芷念问清一件事,没想到计划赶不上今天的变化。脑子充满糨糊,所有事情不受控制。
“殿下叫奴婢过去,当然可以。”芷念的心情比浩淼还不痛快,明明犯错的是他。凭什么他有资格对她怒吼,如果换做往昔的许芷念早就冲*发。然而现今碍于彼此间身份的差距,只好做主仆有别的过路人。仿佛这般做,才能撇开纠缠的关系。
两个人走到偏远的地方,浩旭冷眼瞧着并未上前。芷念于他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他不能时时刻刻去刺破她心中不愿吐露的角落。
躲在枝叶下,稀疏的枝杈略微遮挡住阳光。最炎热的夏季过去,秋天靠近这叶儿没了生息纷纷扬扬洒落,多少添点惆怅。
“殿下找奴婢什么事?”芷念对浩淼有火说不出,欲要快点解决这尴尬色的氛围。
“你倒是直接,不想见到我?”浩淼的本意不是如此,奈何话说出口变成酸溜溜的味道。他仍是在意芷念在风安宫,这样一来浩旭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
“殿下若是没有要紧事。奴婢先告退了,主子找奴婢有事!”再说下去,皇后肯定会发现她和浩淼的关系。到时候她在皇后身上苦心建立的信任将全部毁于一旦,定会功亏一篑。
“难怪你这么不想看到我,原来是在风安宫找了个相好。”浩淼讥讽,他就是个小肚鸡肠的男子。他不习惯别的男人对芷念好,哪怕那个男人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芷念不由觉得好笑,在她心上浩淼虽然偶尔孩子气,但总算是个成熟的男人。现今为芝麻绿豆大没影的小事与她较真,换言之她还没计较他和周拂影搂搂抱抱,先学会恶人先告状。
芷念的嗤笑声令浩淼的火气更大,见芷念的样子眉目轻佻,似在挑衅。浩淼控制好力道把芷念往树上一推,闷声闷气地问道:“我不跟你吵,我只问你一句:想我没有?”问出这话,浩淼真有撞树的冲动。丢人丢大发,他居然早步认输。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芷念低下头没抵住心底发出的笑声,时断时续笑出声。目光停留在自己脚尖,一双湖蓝色的绣花宫鞋。湖上的颜色不期然刺到她心中,敛起笑莫名其妙地黯然神伤。
浩淼本来恼怒芷念的肆无忌惮,但是听到芷念的笑声比什么都来得值。他刚想讲个笑话,可芷念的笑容立马不见。浮上她眉眼的是另一幅神色,委屈而又敏锐。他心惊暗下揣测,难道是那个混下子欺侮芷念?
清风徐徐,驱散两人流动的不安。阳光枯叶,女子戚容,男子皱眉。轻轻扬起的衣诀好像在向世人昭示什么,弥漫哀伤依旧美好的画面仅停留一瞬。
芷念慌慌张张地开口:“没事的话,我先走。”心乱无处所寻,湖蓝的色泽是那年他所穿的衣服。她紧攥的回忆被静容不小心丢弃,遗落在某个角落蒙上尘埃。
“芷念,我有事问你。”浩淼记起来找芷念的目的,尽管问题令他惶恐可一定要证实。
“殿下,有什么但问无妨。”芷念鼓励的声音给浩淼信心。
他理理头绪谨慎地把问题抛给芷念:“你去过川北吗?”他多么希望一切只是他没有根据的猜测,但问题加深他的难过也一同加深。
“没有。”芷念回答得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谁都不知道此刻她的心在滴血,川北是她的故里却回不去。那里有她最初的记忆,无奈搁浅。
“你有朋友亲属居住在川北吗?”浩淼听到芷念的回答,稍稍松口气接下去追问。
“没有。”芷念真想开口说清事实,她在川北没有朋友亲属全是因为拜宁贵妃所赐。她至今无处得知宁贵妃是否有帮凶,可她能够确定宁贵妃是主谋。如果温家惨案不曾发生,她还是无忧无虑的女孩。川北的家人依然健在,共享天伦。
浩淼察觉到芷念的情绪有点儿波动,本来平静下来的心再次悬起。他咬牙抛出最后一个问题:“你和珉洲知府许禄什么关系?”浩淼眼睛直直盯着芷念,生怕错过重要的信息。
芷念心里划过怪异,看来浩淼该是听到什么风声。既然浩淼能得到风声,宁贵妃那边定要当心。她假装很开心听到父亲的消息,反问:“殿下这般问是有家父的消息吗?”
浩淼舒口气,终于仅是他不切实际的猜测。芷念怎么可能与温家的遗孤温菡黧有联系,亏他空有底下的人脉。他放下心头一块重石,不禁露出真实笑脸:“果然你和温菡黧没关系,这下好了。我下次找你,你有事先去忙吧。不过要记得,不许离浩旭太近......”
芷念心虚地应声,后面浩淼零零碎碎的嘱咐飘不进她耳里。“温菡黧”三个字是魔咒,禁锢她冲开自由的心房。她此时只有一个念头:浩淼查到当年之事,不愿承认她的身份。她终日忧心的事情仍是发生。
浩旭注意到芷念的脸色大变,惨无人色的模样导致她步伐不稳。他心中着急忘记当众人面应遵守的规矩,迫不及待跑上前准备扶住芷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