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淼收回视线，一手支起头将脸凑近好奇地问芷念：“芷念，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做的事？”

芷念沉思会儿，老老实实地回答：“特别喜欢的谈不上，我蛮喜欢发呆。”

“这话倒是不假，我十次喊你。你立马回答的顶多一次。”浩淼问完话，两只手枕在脑袋下，欣赏垂挂天空逐渐显现的月亮。

经过长时间的静默，芷念轻声说道：“今天的月亮挺亮的。”

“是，而且挺圆的。”芷念原本以为浩淼睡着了，没想他还在赏月。借此情景，芷念把心中未解的谜团缓缓说出口：“浩淼，人为什么会痛苦呢？”

“因为痛过才能真正的享受快乐。要是没有痛苦，你怎么知道快乐是什么感觉。”浩淼浮起笑意，泛出灿烂的眸光愉悦地回答芷念的问题。事实上，有哪个人不愿意平安喜乐地过完一生？

“哦，是这样啊！”芷念淡淡地应了声，漆黑的眼有丝困顿的迷蒙。

“芷念，想不想远离世俗，走到心灵的归宿生活？”浩淼打起精神，直勾勾地盯着芷念，祈盼她给一个完美的答案。

远方不知名的鸟突然“唧唧”叫了两声，奇异地给一方天地增添些许怅惘。

“走，走到哪里？”芷念苍白的声音使浩淼目光一哀，却不死心地开口：“青山绿水，美得如仙境的地方。去了那里会忘掉一切。”

“这里不够美吗？如若真的可以有这样地方，怎还会有数不尽的天涯伤心人。再者，若是遗忘。那些美好的曾经都会消失殆尽，连念想也没有了。我宁愿承受着现在的痛楚，不愿抹煞所有的过往。”芷念一字一句吐出这些字眼，她自己不知是花了多大的力气去坦然，去释怀，去记得。

这番问答过后，两人不再开口。莫名的情绪在两人之间涌动，四周静得只闻两人的呼吸声。

芷念抛开繁杂的想法，渐渐闭上了眼睛，享受难得静谧。她想踏实地睡上一觉，做个美梦。心里想着，嘴角扬起甜甜的笑。仿佛一生都如此平安喜乐！

“芷念，芷念！”浩淼一个翻身，见芷念居然在草地上这么地睡着了。“拿你没办法。”浩淼脱下身上的长袍盖在芷念的身上，像极曾经的温暖。他蹑手蹑脚地走开，想去捉些东西给芷念一个惊喜。

时间点点滴滴流逝，芷念舒服得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感觉有些微弱的光亮在自己眼前飞舞。揉揉眼睛，竟是灵巧可爱的姬红萤。探出手，触摸那些携带希望的精灵。刹那间，芷念觉得自己的心亦亮了不少。照亮黑暗的光芒带给她的是生命的喜悦和感动。

“喜欢吗？”浩淼附在芷念耳边悄声道。芷念除了点头依旧是点头。姬红萤的光燃起了她心里簇拥的火苗。

“你哪找来的？”芷念压低了声音，怕打搅这些舞动的宝贝。

浩淼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眉梢上翘：“我用自己的法子吸引它们来的，开心吧？”

“恩，谢谢你浩淼。”芷念默默地看着眼前姬红萤，弥漫细巧温馨。

浩淼从背后抱住芷念，低声嘟囔：“芷念，我找得很辛苦，能奖励点我什么吗？”

芷念应声回头，踮起脚尖在浩淼的额头落下属于她的印记：“记住，这是我的地方。”

宁静心安的幸福夜。有人为了让她开心特意找了拥有弱小能量却不失光明的姬红萤。她明白，她不在是孤单的一个人。有人关心，有人爱护。因此，从今往后的路再怎么坎坷她也无所畏惧。今后的路再难走，她都会记得有一个浩淼的傻家伙陪她一起度过。

迎着凉爽的风往回走，没有预料的沉重心情，而是收获简单快乐。

芷念偷偷摸摸地溜回杂务局，瞧四下没人趁机溜回房去。突然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打破她的幻想：“芷儿，干嘛去了？”

芷念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头，在转头一瞬苦瓜脸变成灿烂的笑颜：“喜嬷嬷，奴婢肚子疼。”喜嬷嬷由于受到宁贵妃的责罚，所以与芷念一同被处罚到杂务局。只不过喜嬷嬷还是嬷嬷，芷念仅仅是个受人欺负的婢女。

“是吗？为何肚子疼，莫不是坏事坐尽。”喜嬷嬷干得皱巴巴的脸上满是阴鸷，她恨眼前的婢女毁了她平步青云的好时机。

芷念情知躲不了喜嬷嬷的繁琐盘问，耐着性子告诉喜嬷嬷缘由：“喜嬷嬷，奴婢昨天晚上受凉，肚子不舒服。”

“哼，肚子不舒服。如今舒服了没？”喜嬷嬷不待芷念反应，手指指向肮脏污秽的一个角落，“去把那里给我整干净。”

芷念顺着喜嬷嬷的手指方向望去，稍稍皱起眉头：那块地方早已荒废，喜嬷嬷想借机找一个整治她的借口罢了。芷念没有任何的驳斥，拿起工具便走向那里。她可不愿再惹起无谓的口舌之争。

喜嬷嬷见芷念老老实实地听从她的话，不免露出得意的笑容。天色已晚，喜嬷嬷有些犯困不能监视芷念继续。喜嬷嬷回房前，横眉冷对地命令芷念：“天亮前，不给我弄干净。你明天干脆，别吃饭！”

芷念喜嬷嬷的话扰乱她的心神，她屏息忙活的动作一顿，一个没注意冲天的臭气侵入她的五脏六腑。她蹲在旁边，难过得干呕起来。

“你还好吧？”有人上前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温润如玉的声音让芷念第一时间就联想浩旭。果不其然，待芷念缓过神起身转头接触到眼前关心不已的脸，她无奈地摇头。

芷念叹息：“六殿下，这不是您能来的地方。”浩旭对她的情意不是不懂，只是心里有了浩淼，装不下其他人的位子。

“我不能来，七弟能来是吗？”浩旭苦涩的笑凝固在嘴角，张不开来。终于，她选择了他优秀高贵的七弟。说实话，她的选择正确无比。

芷念看到浩旭心伤的样子，情不自禁地烦闷，她不清楚该拿什么话安慰浩旭。或许，她没有资格。

“芷念，我能带你去个地方吗？”浩旭哀求，低微到尘埃里的样子总令人回绝不了。

然而，芷念冷漠地开口：“六殿下，奴婢还有活儿要忙活。”芷念说完，憋住气忙活起肮脏的活计。

浩旭叹口气，却仍是不死心地出声：“陪我去看看可好？”

“对不起，六殿下！”芷念冷硬心肠拒绝。

浩旭看到芷念的样子，无奈地苦笑一声继而转身，对于他而言芷念本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女子。但是他至少能为她做点什么，不会如现今这般干脏乱的活计。

寂静的生活使浩旭不由自主怀念那段与芷念一起走过的宫路，沉默中是他们为数不多的独处时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