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芷妃娘娘倒是好胆量，根本不怕我对你做什么事？”

“我只是好奇，宸妃娘娘的一副皮囊用在你的身上怎么显得这般恶心。”芷念不甘示弱地讥讽，一双眼眸里全是不屑的鄙夷。她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余光却瞄到了淞柳。

淞柳感受到芷念灼热的目光，不由身子往后一颤。要不是为了她家娘娘，她也不敢轻易得罪芷念。为了救娘娘一命，她顾不上这么多，只好冒大不韪行险。她的眼神不经意地瞄了眼窗口的方向，但愿娘娘现在一切安好，否则她有什么资格去面对恩人。

“淞柳，你往哪里看？”“宸妃”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口吻狠辣地警告淞柳。当他是好容易欺骗的，以为他没有瞧见那些暗地里的勾当。他只不过是无暇顾及罢了！

“啊？奴婢没有往哪里看！”淞柳急急忙忙地摆手，她不断往后退着，一个踏空竟陷入伊人宫的地道内。凄厉的声音随之响起，震得宫殿余音绕梁，定是摔得严重。

芷念冷冷地笑，缓步走向那处地方。她望着艳丽“宸妃”，刻薄地讥讽：“好歹是装贤淑的宸妃娘娘，怎么挡着我的面如此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婢。”

“咱们发怔已经撕破脸皮了，我还需要厚着脸皮装纯良吗？”“宸妃”一把撕掉脸上的面具，赫然露出一张令芷念熟悉的脸庞。扮演宸妃的人，居然是莫忧。

芷念愣在原地，许久没发出质问声。如果她没有猜错，莫忧该是宸妃口中原先挚爱的情郎。可而今这个情郎却扮成宸妃的模样，再用法子囚禁了宸妃。这一切不显得太过荒谬和不可思议吗？到底是谁骗了她，还是说这就是一场他们两人的预谋，为的是她跳进圈子里。

不等芷念想明白，莫忧便开口：“想必她是跟你说过那些事情了。你不用想太多，她根本不清楚我的计划。我擅自闯进宫把她打晕了，你不用多虑。”莫忧抿着嘴，没把话说下去。

即使他不说，芷念的心里大抵清楚。然而真正令她困惑的是莫忧的目的，如今他为谁而用。她想着，嘴上说了出来：“你来伊人宫的目的是什么，莫非你是想我做要挟？三年前，皇子争位的时候你不见其踪。现在你出现于此，真正要做的事情恐怕不止这般简单。”

“目的？没错！我来这里是为你带走你，时间不多了。你派出去的婢女，估计会把人带来了。你放心！你我好歹师徒一场，我不会为难你。”莫忧说着，浓烈的花香朝芷念面上扑来。

芷念下意识地用袖口捂住口鼻，掏出上次孤流给她的因安香往鼻尖一嗅，顿时神智清明。

“若年给了你解毒的药物！”莫忧收回手上的香，似难理解若年的行为。她心念了这么些年的复仇，到了最后怎么没有继续下去。难不成若年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若年当初给你的锦囊里面，其实写了东西。机缘巧合之时，字迹自然会显现。我看到了那行字，她早就明白当年的真相。她不是苏家的女儿，若年这个名字只是你师父利用她的工具。”芷念思及孤流把锦囊交给她后，她自己所看到的一幕，心里止不住发颤。这群人为了那个莫须有的位子，可以泯灭良知，做尽天底下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可是她呢，她亦不是迷失在仇恨当中无法自拔。一步一步错失自己当初的幸福，然后等到明白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时光在不经意间，流逝太多。

芷念缓过神，略显沉重地劝道：“你再如何都不是身份尊贵的皇子，若不想让你心爱的人伤心，还是早些收手。你还能够回头，走出深渊！”

“怎么回头？呵呵！等到我从沙场侥幸苟活的时候，我的家人全不在了。我恨这个不公的世界，我更恨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不快乐，势必不能让别人痛快！”莫忧的面部表情完全扭曲，甚至没有注意到偷溜进房内的高手往密室走去。

芷念一个眼神，招呼过那些人。她站在风口，忽然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她思虑很久才道：“何谓痛快？两者只是相互依附的关系罢了，只有痛过后快，或是快过后痛。你去折磨别人，殊不知别人拿你的愤恨在做一些不为世人所容忍的事。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当初你给我活下去的希望，我终不愿看到你出事情，不希望你被世人所唾弃。”

“总算是为师没有白疼你，只是世事难料啊！”莫忧苦涩地一笑，艰难地扫了芷念一眼。

芷念的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她咬紧唇瓣睁大眼睛牢牢盯住莫忧。她总觉得莫忧话里有话，像是要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而她就是他的目标，一个利用后达到自己目的的目标。

“芷念，你不要怨我心狠。”莫忧的声音忽轻，他上前几步忽然用手架在芷念的脖子，一瞬之间局势对莫忧有利起来。

“我既然看你是师父，你对徒儿下得了手？”芷念和莫忧对彼此的功底都极为熟悉。芷念明白她尚且打不过莫忧，现在只能说些冷嘲热讽的话来扰乱莫忧的心绪。

莫忧没有说话，反而用余光扫视站在那边蠢蠢欲动的人。他的视线霎时凝结，语气森然地警告：“如果你们不想你们的主子有任何的闪失，那么给我通通出去。”

“娘娘，您没事吧？”可燕焦虑的声音在芷念耳畔响起，带着忧心。她眉目深锁地盯着莫忧瞧，咬牙切齿道：“你敢伤娘娘一根寒毛，我可燕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叫可燕，那你记好了。我的生命根本比不上你家主子的性命，假使不想让你家主子有事，还不快去请你们皇上出来。”莫忧的短剑不知道什么时候架到了芷念的脖子上，甚至往里面陷了进去。有腥甜的血溢了出来，惹得可燕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恐慌。

然而芷念的心里却没有害怕的感觉，她清楚莫忧不会伤害她，真正危险的人该是浩旭。她不禁出声提醒：“可燕，千万不要叫皇上过来。他不会伤害我，你只管放心。”

“你以为我真的不会伤害你！”莫忧手里的短剑往芷念的脖子上进了几分，鲜血濡湿了芷念的衣衫。淡雅的蓝色宫装上，斑斑血迹显得分外触目。可芷念仍是浅笑着，丝毫不畏惧莫忧。

芷念几不可闻地叹息：“你永远不会选择杀了我，因为上面的人不允许你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确实不会杀了你，但我亦不会让你好过。”莫忧的语气森然，方才师徒间的温情全然被眼前的算计取代，厚重的气氛压得人踹不过气，直到后面的声音响起。

“莫忧，你快放了芷念。”宸妃温柔似水的嗓音从背后传来，让芷念为之一震。总算是救出了宸妃，如此想来她能省不少心。她舒心一笑，浑身的戒备放下不少。

但下一瞬，芷念却不得不拾起警惕。她听到宸妃的脚步声步步逼近，有一丝解脱一丝轻快。她不晓得自己为何会联想到这两层意思，只能大声喊道：“你们快拉宸妃娘娘下去！”

然而所有的事情似乎刚好慢了一拍，莫忧由于宸妃的逼近，手上的劲道有些松散。芷念抓住这个机会，往旁边挣脱。莫忧为了顾及芷念，手上的短剑没来得及收回。眼看短剑要从芷念的身上刺去，却有人抢先一步挡在芷念的面前。天旋地转，心痛难忍。

芷念跪在宸妃的身体旁，不知所措地看着短剑插进宸妃的胸口，此时正在涌出妖艳的红花。她扯上身上的布条往宸妃的伤口，笨手笨脚地包扎。她惊慌，忘记了以前所学的东西。原来人到了这样的时刻，才能愈发体会到那种恐慌无助。她只能勉强稳住宸妃的心脉，不断跟她说话。

宸妃忽然伸手捂住了芷念的嘴，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定神望着芷念。她深吸口气，混合着血腥开口：“芷念，我知道自己应走了。这一生我......没有后悔的事情，希望你能帮我好生照顾浩旭。他还是一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你放心，他会待你好。”

芷念抱住宸妃，哑着嗓子大喊：“娘娘，不管您说什么我都没听到。您没有求得皇上的原谅，怎么能够这样一走了之？”

“我怕是不行了，他不原谅我......我不恨！”宸妃强提着口气，忽转眼看向早被侍卫控制的莫忧，平淡笑了，“我知道，你只是利用我。我以为你不会爱上别人，没想到有人居然能打动你的心。别想报仇，坚强活下去......”

芷念生怕宸妃说太多，连忙打断她的话：“娘娘，不要说这么多。咱们等太医来，您再坚强会儿。”她握住宸妃的手，不愿松开。

“芷念，你我有缘。然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要是有一天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就好了。”宸妃已经散尽了所有的力气，她的眼神出现了涣散，悠然得便要离去。

“不可以，您要见到殿下。”芷念强行给宸妃的体内灌入真气，来不及顾忌自己的体质。

却瞥宸妃，松了手，睁着眼睛望外面的天色一眼。没有动静，没有人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