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不由一愣,猜疑的目光齐投射到韶韫的身上。难道事情还会有别的变数,这么一想个别人脸上的笑意是挡也挡不住,看向芷念的视线里有点儿坐看好戏的意味。
“贵妃,你有什么不明直说。”太后嘴上虽是让韶韫说出来,但她的意思分明是隐藏严厉后温和地提醒韶韫不要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需要懂得分寸,谨慎行事。
可韶韫管不了那么多,她将心思全部放在了针对芷念上面。她面色一正,有理有据道:“方才弄画说一直守在外面,并没有听到响动,于是作证芷妃妹妹没有从窗头翻出去。但芷妃妹妹说衣衫上的痕迹是有人的栽赃嫁祸,所谓贼人怎么进来。莫非是从窗台上翻进来?”
韶韫的话不用说的很明白,在场的人都已听得清楚。韶韫抓住的还是芷念衣服上的痕迹,因为弄画说没有听到半点儿响动。然而若真的是贼人进来,武艺差的肯定会引起响动。若是武艺高超,倒不会发出响动。只是这样一来芷念的说辞便不成立,她会拳脚亦可以做到进去无声。
毕竟弄画的证词只是鉴于房内没有响动而已,并没有守在芷念身边看到事态的发生。如此这般,芷念的情势不由岌岌可危起来。百口莫辩的她,不正是中了韶韫的套。
芷念微诧过来,马上反应过来。她望着韶韫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才知韶韫一早就算计好了她的反应。她再瞧衣衫上的污迹,虽然污迹干涸,但那股血腥味愈发刺鼻。
明眼人心里了然,芷念不会为了一个宫婢自毁城墙。只不过现在拿出手的证据对芷念不利,她们同样能抓着以前不放的小事不断地扩大直到芷念承认这桩恶行。
芷念如今能依靠的是什么,无非是自己一张嘴罢了。太后已经不能插手这件事的发展,她只有静观其变。要说站在门外证明芷念清白的弄画,此刻更是帮不上什么话。
靠人不如靠己,芷念咬着牙笑问:“贵妃姐姐,除此之外你同样没有证据证明臣妾便是杀人凶手。您不要以为外面有证人,她们说了瞧见的不是我。因此,您说的其它证据呢?”
“妹妹不需要着急,证据总会有的。如果我没有记错,妹妹喜欢栀子花吧。风晓死的地方种着木槿花,却有一股栀子花的味道。哦!妹妹你肯定会说,宫中使用栀子花的不是你一人。可惜皇上为了表示对你的宠爱,那样的香是特地请高人为你调制。整个皇宫只有你一人拥有,其他人不敢染指。”韶韫用帕子捂着嘴,继续道,“我知道妹妹定会说可能会有宫人拿你了你的香刻意陷害你,但我们去那个地方的时候。我们可发现了你我同在湖边相遇,那边树上落下的叶子。叶子上带着你身上的香味,我鼻子灵绝对不会闻错。这件事,在场的人全可以作证。”
芷念不由冷笑,在场有多少人是巴不得她出事情的。即使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她们同样会点头承认。她讥讽地回应:“姐姐!我可不可以说除我之外,你身上也有我的花香。不要忘了,刚才来顺怡宫的时候,你是挽着我的手走来的。”
韶韫愣征,她低头一闻自己的衣袖。果然是有股栀子花的香气!她脸色微变,收敛心慌后笑道:“妹妹说的尽管有理,但我没有离开过母后一步。这种事情需要内务府来调查。希望妹妹能多多配合!妹妹放心,到时候定还妹妹干净的真相。”
“这个自然,我没做过何须害怕。”芷念听了这话,坦荡地跟在韶韫的身后走了出去。
太后一行人连忙跟上,其实太后说的话可以保护芷念一时。奈何前方战事紧张,太后不能说太多,适才她才会一言不发地审视全局。幸好弄画机灵,否则事态的发展只会更严重。
向西斜的太阳,没有原先的毒辣。变得温和的阳光照得走下阁楼的人身心慵懒。芷念抬起头,没有抗拒这份温暖。她们走进顺怡宫的大殿,倏地让阴霾笼罩下来。
“母后,臣妾已叫内务府的人过来调查。您若是觉得累了,只管回去休息。等到有了结果,臣妾再派人来通知您。”韶韫扶着太后坐下,柔声劝说太后进到内殿休息。
“哀家还没有老到那个地步,哀家在这里听你们怎么说。”太后的声音不高,自有威吓。
芷念没有理会各人满含深意的眼神,径自坐到顺怡宫的角落。现在说再多,抵不过当权者的一句。不知道颜唯宫的人怎么样了?想必她们还没有不敢起身,依旧是跪着的吧!思及这些日*人的照顾,她感慨万千,心头不期然地有些内疚。
“芷妃娘娘,能否进内室去换件衣服?这衣服,我们需要查看一下。”内务府的张公公弓着身子指着芷念身上的衣服,笑容可掬地问着芷念。
“恩。顺怡宫没有适合本宫穿的衣服,而且在顺怡宫换似乎于礼不和。”芷念站起身,笑容和煦地婉拒。后宫的妃嫔怎么能在顺怡宫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轻则口训重则受罚。
张公公也是个机灵的人,连忙顺道:“娘娘说得极是,奴才确实考虑不周。不如这样奴才让宫里的老嬷嬷陪娘娘进内室,简单地查看下娘娘的衣物可好?”
“太后您觉得呢?”芷念望向坐在那里思索的太后。
“那就这样吧。”太后按着眉心,像又想起了什么对旁边的弄画吩咐道,“你去内室帮忙瞧这些。有些事情你在哀家放心,总好过有些人说有的没的。”
“奴婢省得。”弄画跟着芷念走进内室,她擦过芷念身边轻语:“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芷念听着弄画的话,不由偏转过头。为何弄画的话里有话,仿佛是在交代什么事情。
“我不担心,姐姐小心。”芷念装作咳嗽的样子,掩面对弄画说。她任由老嬷嬷在她身上摸索,她盯着那抹触目惊心的血迹,心底的疑惑开始泛滥。她是什么时候染上这个东西的,她为什么没有丁点儿印象?
“娘娘好了。”其中的一个老嬷嬷对芷念点头。芷念穿好衣服面色凝重地警告:“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各位嬷嬷应该比本宫清楚,出了事情不是你们能够担待起的。”
芷念说完抬脚走了出去,落下内室的几个嬷嬷一声轻叹。弄画特意留到最后,嘱咐道:“口风严谨些,上头的心思若是揣测不好。你们的结局,还能像现在安逸吗?”
“弄画姑娘,贵妃娘娘那边儿真的不用顾虑吗?”为首的老嬷嬷思忖良久,迟疑地开口。
“皇上的心思重要,还是贵妃的心思重要。两者孰轻孰重,不需要我跟你们一一说吧!”弄画的声音一沉,沉重的威胁让嬷嬷打了个寒噤。
回到大殿的芷念,从容地对太后行礼:“太后,方才嬷嬷说臣妾衣服上的东西并非是血迹。”
“哦,那是什么?”太后的身子向前倾,余光探向韶韫。她瞧见韶韫的脸上有丝来不及掩藏的慌乱,她抬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韶韫一眼。现在这个情况下,还嫌不够添乱吗?
“我猜不过是有心之人先在我的衣服上涂了层东西,然后在禅房里面弄了些神神秘秘的东西。如此这般,我的衣服自然就会出现这抹红色。上面的血腥味,只是多种混合的味道而已。贵妃姐姐,你认为这个答案可还满意。”芷念不想害人,仍有恶毒的双手伸向她。忍不下去的结果,只能是依靠仅有的反击。人不犯她,她好声好气地生活;人要犯她,她未必那么好欺侮。
韶韫往后踉跄了一步,尴尬地笑答:“妹妹这话说得倒是奇怪,这种嬷嬷查出来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再说妹妹能洗刷清白,姐姐当然也替妹妹高兴。”
“是吗?姐姐的好意,妹妹不敢当。我只清楚,你跟我一路走来的时候似乎放了什么东西在我身上。”芷念走到韶韫的面前,一双锐利的眼眸全是深刻的讽刺。
不屑一顾的报复,让韶韫渐渐明白芷念对她的恨。这辈子将会成为她永远的纠缠,然而她不后悔。她没有做错,重新来过她依旧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你有何证据说是本宫做的?如今亦没有证据说杀害风晓的凶手不是你!”韶韫话锋一转,幽幽道,“假使有人保你的性命,我可以到此为止不去调查。”
“贵妃这话说的是朕?”浩旭从外面昂首阔步地走进,面色上的不快分明。
殿内的妃嫔一见浩旭来了,眸子蓦地一亮。连忙跑到跟前行礼,唯有芷念缓步行礼冲浩旭安慰地一笑。浩旭扫了眼在场的人,不虞地斥道:“天色已晚,轮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各自的宫里去。不要以为你们便能够为所欲为,不把朕放在眼里。”
“皇上,臣妾们没有这个心思。您不要发火,龙体重要。现在事情已经调查清楚,芷妃妹妹清白无辜,您不用操心。”韶韫瞥眼芷念,停顿有力地安抚浩旭。
浩旭走到芷念的面前,没想看向她而是对太后请求:“母后,儿臣先带芷念下去。您先休息,今天累着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