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错愕尽收眼底,初月晚只是轻柔地笑着,并不作任何解释。
她握着云锦书的手指,这双手修长有筋骨,是握笔的风韵,却最终握的是刀枪。
所谓的七杀命格,从来都不是他的本性,而是这场斗争的洪流卷着他,逼着他这样走。
“轮到晚晚来保护小舅舅了。”初月晚心道。
门外有脚步声,应顺跑进来通报:“殿下,云大人,皇上要到了!”
“皇兄生着气没有?”初月晚忙问。
应顺一愣:“没......没看清楚。”
云锦书苦笑:“皇上肯定要生气,晚晚让臣来抵挡就好。”
正说着,“皇上驾到”的叫声就跟着初永望本人一起闯进了房门。
一见云锦书,本来只有担心的初永望脸上顿时蒙上一层嫌弃。
“你怎么又不跟朕说一声就跑这儿来了?”初永望提衣摆落座,瞥了一眼黏着他的初月晚,“真当这儿是你自己家了?”
还真是。
初永望见他比见宫里溜达的太监还习惯,索性懒得管了,叹口气对初月晚道:“裕宁这次醒来没用什么邪门儿的法子了?看来那岳清欢直接杀了也无妨。”
初月晚一愣,云锦书蹙眉道:“皇上,岳清欢的事......”
“轮不到你来告诉朕该和裕宁说什么。”初永望冷哼道,“裕宁这位‘师父’,可是个挑动天下反的好能手。”
云锦书无话可说。
初月晚从初永望的话中听出些端倪,师父必定是在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之前自己昏过去的时候正赶上小舅舅去抓人,后续就不清楚了。
初月晚端正姿态凝视初永望:“皇兄说吧,裕宁已经做好准备了。”
“臣来说吧。”云锦书抢先道。
初永望抬了抬手,让他代劳。
云锦书低头转向初月晚:“臣已经将大国师关押在征事院,途中,遭遇了暴民的堵截。但好在人已经关住了,岳清欢也已经出面清退了暴民。”
“暴民?”初月晚一阵不安。
“岳清欢在百姓中的威望非同一般,有很多人维护他也并不出所料,不过。”初永望接茬说,“为什么云锦书刚出动,城中的人就知道他要去押解岳清欢去征事院?何况还是那么当不当正不正的时间。”
“皇宫中必定有内鬼,听到风声就传了出去。”云锦书道,“不过,晚晚不必担心,皇宫中的奸细目前只是通风报信,很快就可以抓出来了。”
初永望和他对视一眼。
“已经有嫌疑人了么?”初月晚问。
“大致有一个范围了。”云锦书说得模棱两可。
初永望也不再做其他解释,说:“万国来朝的时候没有大国师主持庆典,必定是个麻烦,朕准备到时候让礼部先顶上。”
说罢他看着云锦书,一副“都怪他非得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的表情。
初月晚一听,顿时眼中有光。
主持庆典,这是自己的长项。
“皇兄,让裕宁上!”初月晚自告奋勇。
初永望和云锦书都有些疑惑。
“裕宁,万国来朝的庆典非同小可,你还是不要抛头露脸了。”初永望道,“你留在宫中,这样还好保护你。”
“皇兄,若皇宫之内有奸细,想趁着万国来朝的时候惹出祸端,那么危险的反而是宫中啊。”初月晚道,“况且裕宁能不能顶的上,皇兄可以先看过再说,此事重大,裕宁一定不会给皇兄添堵的。”
初永望被她信誓旦旦的说辞给讲得还真有几分期待,道:“那裕宁要如何验证自己确实可以担当重任?”
“摩天塔必定有演练庆典的流程。”初月晚道,“皇兄可以当下让裕宁率众礼官巫祝走一遍排演,皇兄从前是次次都要参与这样重大庆典的,一定很熟悉其中的规格了,裕宁这次排演的效果,由皇兄判断是否可行。”
初永望虽看出她胸有成竹,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胸有成竹,因而多少有些犹豫。况且现在摩天塔的情况,都因为岳清欢的离开而出了变数,让初月晚前去,他也有忧虑。
“皇上,”云锦书忽然道,“臣互送晚晚去乾英山道场试一试吧。”
他去,初永望倒是放心了一点,可是也不对,云锦书现在是众矢之的,怕是自保都困难。
云锦书也看出了他犹豫的原由,道:“臣可以不露脸。”
“不露脸?”初永望笑道,“你们这些高手,是不是都不露脸才安全?”
初月晚听出他得出这样结论的原因是来自裘鸣,前世裘鸣戴面具并没有真正隐藏身份的用意,反而是以睚眦必报来昭示自己的开头目的。而另一世的裘鸣,却不知是不是还为了遮掩那伤痕。
她造成的,雷击的伤痕。
她不知道的是,裘鸣从那时候开始就对自己的目的产生了怀疑,被雷劈的经历就如同一个诅咒,让他从自诩正义变得重重不安,仿佛自己的立场从来都是个错误。
他的复仇,他的人生,都成了没有来头的报应。
前世的裘鸣怎么样了,初月晚并不再去问。
“不露脸就没有人知道是小舅舅了。”初月晚顺着他们的话说道,“这样的话小舅舅既可以保护晚晚,又可以不被人盯上!”
初永望妥协:“到时候虎贲军羽林军都会和朕一起到场,应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既然裕宁这么笃定,那试试也无妨。”
“皇上,臣还有一个请求。”云锦书道。
“什么?”初永望表示有求必应。
云锦书看看初月晚:“若这次万国来朝庆典顺利完成,臣请皇上将裕宁公主任命为大国师。”
初月晚的目光闪了闪。
初永望看着他俩,垂眼浅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很多她该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只等着对方是否想来问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