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连笳拉贡旗的驻地,取了之前血衣给回轮东之后,言雁就暂时歇下了。
天还大亮着,她瞧见云锦书从外面回来。
“阿苏勒?”言雁有点惊讶他这么早就回来,那“云锦书”该做的事情,这么容易就做完了么?
云锦书压着时辰回来的,手里还提了两笼鸭子三只鹅,交给士兵去收拾了做晚饭。
他故作刚看见言雁的样子,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还买肉去了?”言雁更不能理解,“还有,家禽有什么好吃的,怎么不买牛羊肉回来。”
“牛羊也有,找人牵回来,还没到。”云锦书说着走来,“听说今日是回轮东王子来请你了,他有什么好消息吗?”
言雁叫他到房里,把前后给他讲了一遍。
大致不出所料,唯有一件事云锦书很在意。
“‘丹朱圣女’,你觉得是个小女孩。”云锦书道。
“对,你之前提到过暗号,但是我也不清楚你是否和我一样只知皮毛。”言雁道,“按我的推算,应该就是个小女孩,而且之前天狼王还派人去抓她……”
“这我知道。”云锦书中断她的话,“这是机密,暂且不要乱说,隔墙有耳。”
言雁马上闭了嘴。
云锦书转身:“等着回轮东的消息,他还会再来见你。”
“你接下来去哪儿?”言雁问。
“去后厨打下手。”云锦书说着走出房门去,“我已经等不及要吃饭了。”
他实则心有些乱。
虽然在旁人面前可以保持着足够的冷静和寻常态度,但如果可以,他也希望有点自己的时间。况且现在,他正是要做出一副阿苏勒毫无危害的模样,白天还和大家一起干活儿,出去买菜买肉遛狗牵马,这样寻常的伪装最是奏效。
他一边收拾鸭子,一边想着之前那几件事。
恐怕之前“点天灯”一案,目标就是晚晚了。
云锦书这段时间总是做梦梦到她长大了,却记不清楚到底梦里的内容是什么,每次醒过来都恍如隔世,弄得他心忧不已。
是晚晚的托梦暗示么?
离开也有一年半载的了,不知道京城情势究竟如何。他笃定“丹朱圣女”一案必定有人在里通外国,然而证据恐怕只能潜入王宫去找。
但纵使自己这个可以随意出入大皋宫墙的身手,也不是说潜入进去找一个证据就能找到的,当年那是皇上纵容,加上自己确实没有做什么要命的事,每次目标路线又格外明确,才敢如此放肆。
但没有了便利条件,找到这个东西,就不但要进得去,还得出得来。
什么人,敢拿晚晚做敌国的诱饵……
他猛地掰开鸭肚子,眼神如刀。
恐怕这次藏在贾家军中给了自己一记黑手的人,也跑不掉干系。
……
王子们自己的宫苑都在那一个王宫之内,单独院落所占的面积根据地位的不同有所区分。回轮东如此边缘,自然是只能守着独个的一间房子,除了前面有个草坪前院,就连个后舍都没了。
那也比在帐篷里强得多。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因此入夜也没有休息,默默坐在房前对着那片简单修理的草坪,他最喜欢的一匹小马可以在里面来回溜达,现在也到了睡觉的时候,被人牵回马厩去了。
这夜他是不想睡了。
“你们都出去吧。”回轮东吩咐婢女。
宫苑的下人陆续离开,仅留下他守在夜色里。
奇怪了,明明很害怕,却不想让任何人破坏了这场可能的会面。
“你已经来了吗?”回轮东对着前院的草丛问。
“你在等我,真是万分荣幸。”
话音来自背后,回轮东汗毛立了起来,转身看着自己的宫殿里面。
什么都看不到。
明明点着灯盏,宫殿中一片通明,就连前院都被照亮,只有草丛和藤条之下隐约有些阴影。
人呢?
“不必找了,你真会浪费时间。”云锦书坐在房顶上,一条细细的垂丝连着金属片挂在回轮东帽檐边,正好离他耳廓不远,云锦书适时提紧丝线,声音顺着他扣在嘴边的酒杯穿入回轮东的耳中。
回轮东总觉得人在近旁,可顺着那声音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人。
他索性停下来盘腿坐在屋里。
“你今天出现又是为了说什么?”回轮东质问。
“当然是因为你今日去见了言雁。”云锦书提了一嘴,“难道你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原看你老实了一阵,这是怎么……以为回到了天狼王的眼皮子底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够了!”回轮东狠狠一捶膝盖,“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若真的在乎言雁,为何不去把她身边那个阿苏勒解决掉?!那个人比我更有威胁才对!”
“一个小跟班配不上言雁,真正的威胁还是某个可以攀附的高枝。”云锦书道,“你有没有想过,连笳拉贡旗最想给言雁指婚的人,会是谁?”
回轮东愣了一下。
部落之间联姻是常事,联姻双方必定是对等的身份,部落的公主嫁给天狼王的子嗣,延续这份血液历久绵长。
言雁的年岁,现在是最合适回轮东的。
其他的王兄都已经娶妻生子,若要指婚,当然适合选他。
而且说不定可以通过联姻来得到连笳拉贡旗的势力支持,回轮东接受这门亲事也稳赚不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