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行人,影影绰绰。
言雁从知道云锦书出了门之后就一直坐立不宁,好几次想出去看看他们干什么去了,但是既有回轮东领着,言雁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见面,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待到入夜,自己人报称回轮东王子回来了,应该是喝醉了,阿苏勒把他架回来的。
言雁抬腿想去,可是刚迈出脚又停了下来,默默站在门口。
架着回轮东回来的云锦书走来,正好看见她,两人对视了一眼,言雁目瞪口呆,没说出话来。
云锦书也没说话,将回轮东架回房去了。
安顿好了回轮东,他才出来,见言雁还在那里。
“等我?”云锦书问。
“你们今天怎么会一起出去了?我记得他很讨厌我们连笳拉贡旗的人。”言雁低头。
云锦书看到她的脚在不安地踏着地,是毫无意识的行为,应该心事不少。
“但是这段时间都是我给他送水送饭。”云锦书说,“他信任我,没什么不对。”
言雁知道他说的没错,便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但有件事她很在意,从刚刚开始。
“你……你把胡子修理了。”她忽然不敢抬头。
“对,你说让我收拾收拾,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云锦书答道。
言雁遮住面颊,忽然想起现在是夜里,对方也看不出自己有什么样的面色。
真是的,为什么要说那种话,让他多此一举。这张脸不收拾就觉得很难应付了,收拾完以后还让不让人正眼看了。
她正满心踌躇的时候,耳朵上顿时一阵暖意,愣了一下,才发现是阿苏勒把手贴了过来,挽过她的鬓角,拢到耳后。
“言雁公主,找我还有别的事么?”云锦书的手指微微捏着她的耳廓。
“啊!”言雁惊慌挣脱,“你做什么!你你你……”
云锦书的眼睛在月下有些微微的冷光,言雁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是看你在外面站久了。”云锦书说,“或许会冻耳朵。”
言雁捂住耳朵愣了一会儿,小声道:“没有什么事,只是奇怪你和他出去的事,但是没什么了,都问过了。”
“那我回去睡了。”云锦书转身。
“等一下。”言雁叫住他,“你今天修的胡子……蛮好看的。”
云锦书听完她的话,继续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
翌日清晨,连笳拉贡旗开始重整行装,准备进王宫问话。
昨日出去打理容貌的不仅仅云锦书和回轮东,其他那些人也为着进宫而做了准备,太阳一出来,云锦书看着这群变了模样的人,重新认了一遍他们的脸。
他住在客栈的二层,小土楼很简陋,墙上很多裂缝,但是这边干燥,根本不用担心下雨的问题。
本来带回轮东回来的时候,他以为回轮东会单独住在行宫里,然而这边看守的人直接指向了他们的营地,可见回轮东并没有被达沓王专门安排住处,还和他们混在一起。
这个地位确实是岌岌可危,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不起眼儿的身份,或许成手的几率还更大一些。
昨天晚上他还担心言雁会不会发现了什么,一直目光躲闪气息也不稳定,试了试耳朵后面的脉搏,也的确不对。
她很紧张,但是在紧张什么呢?
正想着,住在楼下的言雁已经收拾好走出来了,而且马上就抬头看向云锦书的房间,两人正好打了个照面。
言雁吓了一跳,慌忙扭头走开。
云锦书见过这种表现,昨天夜里太黑了看不出来,现在才算恍然大悟。
哦,知道了。
有点麻烦……
他皱了皱眉,从窗口缩回脑袋,将衣裳裹紧。
按照他的原定计划,勾.引言雁也算是一个选择,而且中了招的人无论让他们做什么事情都更容易一些,只不过是不做人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
但若没有必要,还是不要牵扯上感情,毕竟这一刻她爱上你,下一刻又有可能会恨你,完全没有利益更靠谱。
话说自己这张脸就这么容易招蜂引蝶吗?
早知道不剃胡子了。
“毁容吧,要是能活着回去,让晚晚看到了吓着怎么办。”云锦书愁得慌,“五官还是很重要的,不能割掉,那就只有面皮可以下功夫了,伤得太多了以后没法应付回轮东,伤得少根本没有破坏力,烧伤和长癞疮所有人看了都觉得恶心,裘鸣那种戴面具的杀手勉强可行,我可是要抛头露脸的,这张脸有用。”
怪不得大皋朝培养间谍的一大要求,就是不能长得过于出众。
他简单洗了把脸,叫醒旁边铺上的连笳拉贡旗士兵,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