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参加过战斗就没法从刀头上获取战功,如果未参加过物资的搬运、制造和安装就连苦劳都谈不上。如果再严苛一些的话还可以定为没有首级就没有战功,如此一来就会将所有为上场之人的功绩予以大大削弱。
应有的做法就是给流汗之人提供相应的补偿,但绝不会将他们所做的事情同冒着危险战斗的人混同一谈。不然谁都可以嘴巴一张就说自己消灭了多少敌人,再是有多么富裕的宝库也经不起奖励的发放。
四娘虽然没有听说过歼敌一亿还能安然转进的神奇战功,但对于曾经那些帮众是如何爱吹嘘战绩的德性却是相当清楚。几句话就将卡托恩人分成了两个不同的群体,一个是冲入战场见过血立过功的,一个则是被动卷入战斗却只顾躲藏起来的。
雅鹿库吞可以在敌阵之前首先吞服秘药并冲阵,但留在后方的族人却鼓不起那么大的胆子,直接就在大势已去时被吓得缩成了一团。于是留在后方的一部分突袭队是被壁垒之内的人踩死的,剩下的一部分才是被蛇蛙人给踩死的。
还能幸存下来的就只能说差异过大的体型带来的方便,只要及时找到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就能将自己蜷缩起来。再加上红衣对于蛇蛙人的注意力牵制就更能增加生还机会,不然多耽搁一阵子的话都未必有谁能幸存下来。
未能及时出击的突袭队其实共有三十九人,但他们就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掉了三十个,幸存的九人中还被吓疯了两个。怜惜这些可怜族人的雅鹿库吞便想要讨些补偿,于是就只能舍了尊严拉着祭司一起下拜哀求。
花里胡哨的言辞还没来得及通盘掌握,所以就只能以认为的谦卑姿势不断趴在地上又起身,看其意思就是希望此地能拿主意的人能够行行好了。这样的姿态就令自觉权威受限的四娘心情好了一些,于是便有意安抚一下这个小家伙,但也不能流露出全无底线的后退。
“起来吧,你大可不必这样。勇敢的战士才能获得应有的奖励,这是先前就已经说好的。约定好的事情就不应该随便更改,不然给你们的自由也可以随便收回。别以为这是啥好事,真要这样的话以后还有谁会将我说的话当真?不通通都当成屁话了?”以坚决的反对表明自己的立场很重要,雅鹿库吞在听到的说法后便露出明显的失望神色。
四娘作为惯常驭使卡托恩人的奴隶主也能识别出这一族的部分表情,于是在觉得差不多之后才转而鼓励道:“我这也不是说你们那群人中没立功的事不成器,他们无非就只是运气不好罢了。同样的人跟在勇者后面会变成战将夺旗的英雄,而无人带领就会变成缩成一团的软蛋,只能说他们是没来得及跟在你身后建功立业啊。
不打折扣的失望表情就令四娘更确信自己的话语效果,直到认为雅鹿库吞彻底丧失希望时才转变了语气:“你想说常人怎么会有这么糟糕的运气呢?但这的确就在咱眼下出现了。或许就是无处不在的神明希望对他们进行考验吧,所以每个活下来的都该感谢神明的宽容。你说的那几个就该向着暗流大神多做些祭拜,我也会派人给他们送去该有的酒食粮肉,然后再安排他们好好休息上一阵子。
而且你也不必担心他们会被重新赶回去干各种苦活累活,要知道神明的考验每隔不久就会来上一次。所以总会有需要他们上场的时候,大概也就是再过上十来天便有机会了。我只是担心那么点人数可能会稍微有些不够用,要不你再多喊些同族一起来沐浴神恩?”
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抽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并且四娘还不忘再往自己的战车上多拉上一些小弟。富有信众们的懈怠几乎差点搞砸了这次战斗,四娘此举也算是给出现纰漏的暗流神教多打上几块补丁。
以同样的收买价格肯定是没法吸引现有的河青城信众,就得是一无所有的群体才会对少许的赏赐万分感激,就得是失去自由的群体才会对重获自由格外在意,四娘就是想以少量代价来换来以后的战斗力存续。
她知道有很多人都声称忠诚于神明,也知道有很多人曾经跑到自己的面前表示效忠,但如果没有表现出实际做为的话就都是无用的空话。真正喊着为了神明而战的信众也不是没有,不过那种人都在与蛇蛙人的正面冲突中被消耗殆尽。
当然这些事情也是听其他教团成员讲述的,高喊着为了神明而战的信众是那么的英勇无畏,但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下也不过是一合而殁。于是英勇无畏也就变成了少数人的犯傻,但正是这种愚行却给一开始就溃退的人们多争取了逃生时间。
现存下来的河青人以及整个教团都因此感到头脑混乱,因为曾经发生的事情似乎同大家的朴素情感极大冲突。
勇敢明明该是被所有人称赞的美德,但怎么当时表现出勇敢的人却全部都死于阵上了呢?那种喊着什么口号就冲上去的人真的该算是英雄吗?又或者说他们都是在不折不扣的犯傻呢?
四娘在打发了雅鹿库吞之后便将此疑惑提出,但这个问题对于教团中的其他人而言也带来了很大困扰。不过要说能做出解答的还得是见识广泛的米图卡,她随口就给这群陷入迷茫的土着开解道:“死掉的人不会说话,活着的人才会为此头疼。所以要说那是英勇还是犯傻其实很简单,只要看活着的人今后怎么评判就是了。如果说活下来的人们认为这是英勇,就自然是英勇的,认为这是犯傻,那就自然是犯傻。”
金头听了这段话后便连连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他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说道:“感觉你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但好像又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