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腆着微胖的肚子,意味深长的笑道:“既然汤大人平安无事,咱家也就放心了。那不知道大人什么时候能随老奴回京面圣呢?”
汤少麟拱手道:“公公,这黄府中死了人,您知道吗?”
刘瑾点点头道:“咱家当然知道,汤大人是什么意思?”
汤少麟道:“死者是黄老爷,外面黄知府的大哥,公公,既然这件事我遇到了,就不能袖手旁观。请公公容我几日时间,待我将案件调查清楚,随后便和公公一同回京,面见皇上!”
刘瑾闻言,不禁微微皱起眉头,阴阳怪气道:“汤大人此举,似有不妥吧!黄府的命案,叫那黄知府自行去查就好了,何必非要您来查案呢?”
“圣上已经等候多日,不见汤大人的音讯。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汤大人,您却还要拖延时日,就为了区区小案,置皇上于不顾!汤大人,此事如传扬出去,只怕汤大人会落得一个轻君罔上,怠慢不恭之罪!”
汤少麟顿时心中一惊,沉默半晌道:“那,依着刘公公的意思是?”
刘瑾轻笑一声道:“依着咱家的意思,汤大人还是尽快随咱家回去,早一日回京,皇上就早一天放心。”
“……”汤少麟不禁皱起眉头,这件案子刚调查到紧要关头,刘瑾怎么偏偏赶在现在过来了。
现在让他放弃案子的调查,交给黄知府和苟知县调查,汤少麟着实有点不甘心呐!
汤少麟一向以查案为第一任务,但刘瑾的命令,也多少有点皇上朱厚照的意思。
一面是命案,一面是皇命……
着实两难!
沉默半晌,汤少麟抬头看着刘瑾,沉声道:“好吧刘公公,我收拾一下,随后就离开!”
刘瑾点点头道:“好的汤大人,咱家就在这里等你!”
汤少麟点头,默然转身,看了眼黄安,随后返回自己的房间。
房间中,冷曼芸已经醒了,和沈青黛坐在桌边,见汤少麟脸色阴沉的进屋,二女纷纷起身。
冷曼芸蹙起眉头,问道:“哥,刘瑾是什么意思?”
汤少麟皱眉道:“他希望我能尽快跟他回京,放下黄府的命案,交给苟知县和黄安处理!”
沈青黛皱起眉头,厉声道:“简直一派胡言!那黄安和苟知县,哪一个是能查案断狱的人?到头来还不是将李昊天处死,最后草草结案?”
冷曼芸道:“青黛说的有理,如果这案子真交给了黄安和苟知县,李昊天就死定了,黑衣人还是会逍遥法外!”
汤少麟被二女的一席话深深地震撼到了,沉默半晌,忽然喃喃自语道:“是啊,人命关天呐!”
汤少麟深知,黄老爷的死,还有蹊跷之处,如果就这么放手,那下一个死的,一定是李昊天。到时候又是一起冤案!
这是汤少麟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汤少麟双眼一亮,随后厉声道:“我决定了,查完这个案子以后,再和刘瑾回京!”
沈青黛一愣:“那刘瑾会听夫君的话,让你查案吗?”
汤少麟冷笑道:“是人就有弱点,刘瑾也不是没有怕的人!没事,你们不必担心!”
说着,汤少麟凑上去,对冷曼芸和沈青黛耳语一番。
冷曼芸忽然抬起头,眼睛一亮,沉声道:“哥,你能确定吗?”
汤少麟皱了皱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吧!但我也不能确定,只有试他一试了!”
……
会客厅中,汤少麟快步走回刘瑾身边,拱手施礼道:“刘公公,下官有话要说!”
刘瑾一愣,站起身道:“汤大人可是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出发了吗?”
汤少麟朗声道:“非也!下官决定,留下来彻查此案!直到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以后,再与公公返京!”
刘瑾闻言,顿时白眉倒竖,脸色阴沉,目光阴鸷的看着汤少麟,良久,冷冷地说:“汤大人,您可要想好了再说话!”
汤少麟直视着刘瑾,不卑不亢道:“下官已经想好了,此案错综复杂,不可等闲视之。人命关天,如果下官离开,保不齐当地官吏会草菅人命,混淆视听,酿成冤案!”
刘瑾顿时大怒道:“汤少麟!你不要以为天底下除了你,就没有清官了!皇上急切的等你回京,你怎敢轻慢圣上,难道就不怕皇上治罪吗?”
汤少麟忽然微笑道:“刘公公,回京以后,下官自会将自身经历,以及这黄府疑案,如实的汇报给皇上。”
“皇上所以信任汤少麟,无非是因为少麟乃实事求是,奉公执法的官吏!况且,如果我不能将此案的根由,从头至尾的禀明圣上,那岂不是有负圣恩,枉费皇上许下官刑部侍郎一职之深意?望公公三思!”
汤少麟一席话,说的不卑不亢,有理有据。既不伤刘瑾的面子,也说出了案件的重要性。最重要的是,抬出来朱厚照,来压住刘瑾!
一个太监再大!终究也是个太监!
他毕竟不是皇帝!
刘瑾被汤少麟说的哑口无言,他并不是没有话来反击汤少麟,而是心里有所忌惮!
皇上目前宠信汤少麟,这是满朝文武,尽人皆知的事情!
现在京城里风闻言事,说汤少麟的风头已经有盖过刘瑾之势,这话传到刘瑾的耳中,让刘瑾着实有点妒忌!
虽然皇上还是重用刘瑾,但相比之下,对汤少麟的喜欢已经逐渐超过了刘瑾。
汤少麟今天是刑部侍郎,也许明天就是一品大员,这是谁都说不准的事情!
刘瑾沉默半晌,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就允许汤大人在此查案,但皇上那边,同样不可怠慢!汤大人需定下时日,定期破案后,立刻回京!再不能耽搁了!”
“这个当然没问题!”汤少麟微笑道:“三天,再给我三天的时间,我一定能破案!到时候马上随公公回京,如何?”
刘瑾闻言,点点头道:“那好吧!三天就三天!如果三天后汤大人还是不能破案,那该如何?”
汤少麟朗声道:“如三日后还不能破案,汤某也没脸回京了,愿自戕以谢罪!”
刘瑾露出阴鸷地笑容,笑道:“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