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灼书虽然已经同意她去见温灼言了,但是莫染还是怀有很强的戒备心,手中的簪子一直抵在温灼书的脖子上没挪动过。
直到两个人坐进了轿子里,莫染也没有放下一星半点的警惕。
“你又何必如此,一直这样举着手,你的手不酸吗?”温灼书低头看了看抵在自己脖子处的簪子。
“抱歉。”莫染道歉的语气听起来干巴巴的:“你们人太多了,我不得不谨慎一点。”
温灼书轻笑一声:“莫染,有件事情我必须提醒你,如果等一下回去了,你不留在宫里我就杀了温灼言。”
莫染一愣,下一秒钟,立刻瞪大了眼睛,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温灼书:“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灼书看了摊手,看起来一副十分无所谓的模样:“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你要相信我说得出是做得到的。”
莫染狠狠一咬唇,她当然相信温灼书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再怎么说温灼书也是一个皇帝,想要一个人的命,那还不简单得很。
眼下温灼言被困在宫里还没能出来,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她,她不希望温灼言出事……犹豫了许久,莫染点点头:“我答应你,可你一定要保证他平安无事。”
温灼书轻笑一声,不再多说什么,两人就这么一路相安无事的抵达了皇宫。轿子才刚刚停下,莫染立刻就带着温灼书从里面走了出来。
祝毅柄看到莫染的簪子还抵在温灼书的脖子上,脸色一下子黑了不少:“锦妃娘娘的警惕心还真是不小。”
莫染冷笑一声:“护国公过奖了,莫染什么都很差,就是警惕性跟耐心,这两样都挺好的。”
祝毅柄没找到莫染居然这么无耻,一时之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过身两手背在身后,带头朝皇宫里走去。
大殿里,温灼言还被人群牢牢的困在中间,不过他看上去似乎一点都不慌张,在温灼书跟莫染进殿里时,视线立刻看向了他们。
温灼书挥了挥手:“行了,护国公,诸位爱卿,你们就先下去吧,朕跟锦妃,以及淮南王有事情要说。”
祝毅柄心里担忧祝清欢,可到底不能公然违抗温灼书,想着反正自己带了这么多人过来,事态再紧急自己也能够挽救回来,也就顺从了温灼书的话,带人退了出去。
大殿内的人清空,莫染往前走了几步,视线盯着温灼言,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温灼言,你赶紧回去吧。”
温灼言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眸光深沉的看着莫染,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断然开口拒绝道:“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否则我不会走。”
莫染眉头一皱,不明白温灼言都在想些什么:“温灼言,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带着我走?”
温灼言一怔,嘴角勾起:“想带你走就是想带你走,还需要理由吗?”
莫染摇着头,慢慢后退:“温灼言,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们两个人之间只有互相利用的关系?耗费了这么大的精力带一个棋子离开皇宫?温灼言,这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
温灼言垂下眼眸,莫染的话就像是一颗小石子投进了他的心里,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他如果能够弄得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就好了,他还没有弄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可是很莫名的,他就是想要进行一场测试。
他已经在城外准备好了伏兵,只要他想出去,靠着这些伏兵,他完全可以逃出皇宫,可现在他不想直接走。
他想要留下来测试莫染。看一下她到底是选择一个被抓住的王爷,还是选择一个皇帝。
一直得不到温灼言的回答,莫染不甘心,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温灼言,像是要把温灼言看穿一样:“如果你不说出个所以然,那你凭什么让我跟着你一起走?”
温灼书一直站在旁边,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听到莫染说出这一句凭什么,瞬间就担心了起来。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如果温灼言说出了个所以然,莫染就会跟着他走一样?想到这里,温灼书连忙看向了莫染。
看见莫染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着温灼言,温灼书立刻开口对着莫染说道:“染染,你刚才不是已经答应朕要留下来了吗?”
被温灼书这么一喊,莫染的视线从温灼言的身上收了回来,转头看下温灼书,对着温灼书缓缓行了一礼:“是的皇上,臣妾记得臣妾刚才说过什么。”
她记得她答应了温灼书,她要留下来,也记得,如果她不留下来,温灼书就会杀了温灼言。
心里就像被人拿着刀子一刀一刀的剜着一样,莫染疼得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眼中有什么湿湿的东西,像是要滑落下来。
为了不在温灼书跟温灼言面前丢脸,她快速的转过身,急匆匆的用手在眼眶上一抹,而后才再次回头面对温灼书。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被温灼言尽收耳中,霎时间,温灼言有人一种如遭雷劈的感觉,心在一瞬间,像是被人狠狠的撕裂开来,露出了那原本一直潜藏在心底的东西。
他不由自主的后退,慢慢的眯上了眼睛,自己感受着心里传来的疼痛感,好半晌过后,他才再次睁开眼,看向了莫染。
莫染被温灼言用这种眼神盯着看,心里不由自主的发慌,不自觉的就后退了一步。
温灼言看着莫染的动作,心里咯噔一下,有一根名为莫染的弦,在慢慢的崩断,而后,消失殆尽。
莫染承受不住温灼言的眼神,她小跑着到温灼书的身边,用一种决绝的语气说道:“淮南王,本宫劝你还是回去的好,本宫无论如何都不会跟着你走的。”
温灼言低下头,轻声笑了起来,笑声让莫染听着就觉得十分的害怕:“染染,我问你,你说的这话,到底是你自愿的,还是温灼书逼你的?”
“染染,本王一向虚伪,可如今既然抢了亲,就有必死的觉悟,本王现在可以回答你,伏荒说的都是假的,从将你带去烟柳阁再到后来送进宫,本王无视了你所有痛苦,但是本王看得清楚染染也是会疼会哭的,所以,跟我走。”
一瞬间,温灼言想放下一切,放下母妃的死,放下年幼在宫中所受的屈辱,放下满身伤疤和固若金汤的心,只带着莫染,隐居起来,做真正的闲云野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