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哥介绍,这铁桥原是大滋的天险之一,数年前借着冬季水量略减之际,二百名骁努战士乘夜色潜水进入铁桥的那一端,隐藏到半夜,待正部大军向大滋铁桥冲杀时,他们便在身后同时发难。
大滋人只顾着正面迎敌,又持着天险,原预防不敌外侵时便烧桥断索的,哪曾想到对方会从自己背后杀出,大滋的桥营驻军又少,待得千重岭的军营奔出相救时,已是晚了一步!
骁努人在极短的半个时辰内,便结束了战事,见大滋大军赶来,正好乘势追击,最后大滋大败而退,直至退守至另一道天险一线峰时,才将骁努人给拦了下来。
骁努在铁桥上只损失了不足百名士兵,而在一线峰却损失了两千士兵性命,竟然再也进不了半步,不得不恨恨而退。
从此,骁努达城边防线拉开至一线峰前的独车道前,双方各自一头的对恃着。
我朝东都哥所指方向望去,见两片巍巍峡谷,如同一扇对开的大门,两侧山岭高高,悬崖峭壁,大滋人扎营山顶,居高临下,难怪骁努在此地受挫,果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
东都哥说那条小道,长不过半里,如羊肠婉延扭曲,最宽处仅容得两架马车勉强并列。两边山墙峻悬,危石累卵,山风吹过,大有摇摇欲坠之势。
平常这条沟道,荒芜人迹,连飞鸟都不过,因大滋国内穷困不堪,百姓纷纷出走谋生机,渐渐地走了这条道,路上才有了些生气。近两年来,进出这条沟的大滋百姓越来越多,并且民间联姻也多了起来,大滋生怕这样下去会让骁努的士兵混进来,守将曾经下令封闭关卡,禁止百姓通过,只是累禁不止,反而越禁越多人涌进的势头。
千重岭的镇帅罗咄见势如此,一怒之下下了格杀令,但凡企图进入此沟的百姓,不问事由,一律射杀!
据说年前死在此沟的大滋百姓便多达三百余人。民间怨声众起,朝中的政敌便趁机参了一本,虽然罗咄的父亲是刑部大司马,在国内彼有势力,到了最后这事还不了了之。但罗咄还是略作了些收敛,加之城中百姓造势对边防军也没什么好处。于是贴出安民告示,但凡进出此关一律要到官衙内作报备,也就是类似于边防通行证之类的。骁努百姓却是禁止进入的。
而骁努起初也怕大量的贫民拥入会给自己带来不便,更担心其间有混杂军队士兵潜入。但经过一段时间严查观察后,发觉担心有点多余了。
大滋国库贫泛,军队经常克扣粮饷,士兵怨天尤地,开小差逃跑的举不胜枚,甚至有细作潜入达城后,竟不思返国。
尽管如此,在号称仅需百人便可守得住的天险前,骁努仍然无法再前进一步。
罗咄生性冷傲固执,保守谨慎,平常并无什么嗜好,美酒女色,皆不多近,金器珍玉亦不好。令东都哥尤为恼火的是,自从铁桥失算后,对方摆出一种"随你要什么样的诱惑或挑衅,我皆不作动!"的姿态,不声不响,死守险关不出。就如同一个倔脾气的人,无论你花多大的精力企图的要说服他某件事情,他一幅沉默不语的死猪模样,不作任何回应。
我安静的听完,不作意见发表。对我而言,战争永远是利益驱使下的产物,无论冠以什么样名目,再堂皇的理由,也只是统治者与统治者之间的角力游戏,受苦的永远是百姓。
但同时我也明白,在这样一个生产力还依靠原始劳作,需求和欲望要得到满足就要拥有更多土地和富饶疆土,才能养起强大的军队卫护国之平安。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无一不是残酷。然而你不残酷,便是别人对你残酷。
乌蒙在身后握住我肩膀,豪气万丈:"璃珠儿,大滋原本便是我朝疆土,血脉相通,多数大滋人祖上与我骁努百姓出于一家呢。那里的物产最是丰富,气侯又易种植谷物,一年可获两造。若能一统大滋,我骁努疆土更是完整强大,介时再无战事之扰,百姓安居乐业,再不用受那冬寒迁涉之苦,孩童可象汉人一般,进学堂,识字断文...你说是不?"
我心中一阵感动,他虽然性子暴燥嗜杀,但不可否认的,在我的感化下,他一点点的起了变化,渐渐地人性了许多。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有一片柔软的地方,终始温暖着我。还不失为一个为民的好君主。
我转过身子,仰头凝看着他:"只要殿下真为心民,你的理想终会实现。我期待着这天。"阳光的金辉投下,笼在他身上发着闪闪光芒,如同阿波罗神般眩目,让人睁不开眼。他眼神温柔,与我目光对视:"璃珠,我要你与我一起,一同携手天下!"
我握紧他的手,一阵强风迎面吹来,带着雪山的寒气,然而我心胸起伏血涌沸腾一点也不觉得冷。未来会是怎样?我不知道!也许上天安排我到此与他命运相缠,正是别有深意。我决定就此站在他身旁,一起分享和经历。
立于一旁听乌蒙与东都哥等高级将领分析局势,运筹帷幄,定下深谋远略,设下步步风云棋局,挥手间已是将这天下多少人的命运改变,历史在这一刻写下对后世深远影响的结局,在时间的长河中,世人再也抹不去这段春秋,史官们也从这一刻开始,翻开记载史册的厚厚书简,添上我的名字。
月色朦胧,寒风萧萧,古老的城墙,寂廖无人的街道。整个城市,安静得只剩下一两声狗吠,若不是偶有巡逻军队沙沙脚步,人们还会以为这是一座空城。
这里,曾经是番列最热闹最繁华的城市。
番列虽然是个小国家,但,这座作为过去是王权象征的番列王城,曾经歌舞升平,曾经热闹非凡。国破后不过几年,怎么会这默静?
好在,番列皇宫的旧址,仍然还是灯火通明。
在议政厅内,人头涌涌,在场的个个高冠轻裘,或锦衣银甲显得身份都不低。只是人人神情栗栗,表情凝重,没有一个人出声说话,杵立良久,甚至连衣带环佩都不响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