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泰的眼中浮现出一阵恐慌，他隐约记得自己昨夜说了大逆不道的话，难道是因为他几句酒话蔡聪就把院子里的下人都杀了。

“想不起来还是不愿意去想？居然连鸩杀太上皇这种饽逆伦常的话也说的出口，你们是觉得没人能奈何你们了吗？可怜我这三十四个忠仆死的不瞑目啊！”

蔡聪的话如同霹雳一样将两兄弟电的不轻，自以为咒骂几句便已经够出格了，没想到连鸩杀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其实都是酒话做不得真的，你也不用小题大做……”

“小题大做？寻常百姓有不孝子孙，宗族长老将其杖毙了官府都不会追究责任。你们身为皇孙说要毒杀祖父这叫当不得真？”

蔡聪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将手中的茶壶摔碎在地上，怒不可遏的看着李泰。李泰被他那愤怒的眼神盯的不敢说话，只能扭过头看着自己的大哥。

“确定知情的下人都杀了吗？这次是我们俩兄弟孟浪了。差点铸下了大错，幸亏有你帮着查遗补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别谢，查遗补漏我死了三十四个忠义之士，你们往后想喝酒别来我这了，这是我娘说的，昨夜被我赐下白绫的有两个是我娘的侍女。”

蔡聪伸手一挡，李承乾有话说不出噎在喉咙里差点没把自己给憋死。

“我们喝酒也是有原因的，勾结松文的是我祖父，我父皇说为了天家颜面不失，让我承担起督军不利，指挥无方的责任，所以我们才会说出那样的气话。”

李承乾有些委屈的说着，要是可以他真的不想背这么个污点。

“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气话？”蔡聪头一歪斜视着二人，决定给他们来一剂猛药。

“那他串通松文害我大哥背上坏名声，难道我们还不能说两句了？”

李泰不痛快的说着，蔡聪看着他斩钉截铁的回道。

“不能！”

“这天下是太上皇打下来的，这是他操持一生积攒的家当。虽然说你父皇打天下的时候有大功劳，如今也已经是你父皇当家做主，可天下人从来都不认为这天下是你父皇打下来的。

太上皇要败自己的家当，连你父皇都没资格开口说他什么，你们两个更加没有资格说。至于什么背起笑话，背起污名，这本就是你们身为皇家子弟的责任。我一个外人这些年给你家背的锅还少吗？你们哥几个自己背一下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是觉得背不起，嫌委屈，那你们尽早和陛下说一下，让陛下趁早再培养个储君，你们做太平王爷去吧！”

蔡聪说着不管面色变换不定的两人，背着手朝院子外面走去。等他回来的时候左手拎着茶壶，右手提着一个食盒，说归说，饭还是要吃的。

见两兄弟还在低头沉思，他将饭菜摆了出来，很简单的菜式，一盆肉糜粥，一碟豆腐，一碟菜干，一碟荷包蛋。

两兄弟默不作声的坐了过来，沉默的接过碗筷自己盛粥，默默的吃了起来。李泰吃着吃着泪珠子就啪嗒啪嗒的掉下来，李承乾眼眶湿润埋着头喝粥，却不知道泪珠是不是混着粥一块喝下去了。

蔡聪默默的给他们泡着茶，并不打算将人还活着的事情告诉他们两个，年少轻狂总要用血的代价来磨练的成熟，哪怕是别人的血也一样。

几碗粥下肚人总算恢复了点精神，李承乾面色如常的对蔡聪说道：“这事既然已经有结果，那我马上就要回京了，骂名也罢，英名为罢总归是我要去承受的，只是可惜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没来得及和你秉烛夜谈。”

李承乾说着勉强笑了笑，都是少年人那个不希望自己美名扬，如今背着一个无能的名头，真叫他不痛快啊！

蔡聪用手指将透亮的黄汤推到他面前说道：“要是你处在你现在这个位置，他绝对会满心欢喜的承担这个骂名。百姓和小官员不知情可能会轻视你，可是朝里的重臣知晓来龙去脉，只会更加的敬重你，你父皇也会更加重视你。我都不明白你有什么理由买醉。”

李承乾只觉得一层迷雾被拨开，古人说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莫非就是这个意思？

李泰傻眼了，明明是倒霉透顶的事怎么到了蔡聪的嘴里成了天大的好事呢？

“我也是当局者迷，没想到换个角度看居然还是好事了。”李承乾嘿嘿笑得说着，他的心情一下子突然变好了，隐隐约约的还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早点回长安背下个骂名，到时候表现的悲壮一些，到时候一定能在忠臣中刷一波声望。

“哼！现在笑得出来了，那几十条人命怎么算？我蔡家这么些年不要说败坏家风的事，就是偷针拿线的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现在一夜间死了几十个人，你让我怎么和他们的家人交代？”

演戏演全套，蔡聪为难的说着，李承乾苦大仇深的将杯中的茶水一口饮尽，大错已经铸成了，需要抚恤他们多少钱我东宫来出，虽然有些俗气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根据为蔡家而死的人，每人安家费五百贯，每年二十贯给足三十年。”蔡聪有些凝重的说着，李承乾暗中心算一番，差点没哭出来，加加减减的三四万贯。

“你们老蔡家也太有钱了吧？这么养着遗孤，你养的起他们吗？”

李承乾酸酸的说着，蔡聪叹了一口气的说道：“我倒是希望养不起，可惜现在每年的补贴不过区区十几万贯，可能出海回来的一条船就足够了。”

“这笔钱我出了，今后我绝不在你家喝大酒，太他娘的贵了。话说这一趟回去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要不我们先把娃娃亲定下来吧！”

李承乾突然毫无预兆的将话题扯到娃娃亲这边来，蔡聪翻了翻白眼：“这事回头跟你嫂子商量去，你要是找我说，我肯定不会答应的。”

李承乾嘿嘿一笑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故作豪迈的一口饮尽。蔡聪这算是默认了，简直是出乎他的意料。等等…不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