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排山

关灯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孟校尉瞬间变色。方才还是一团和气, 此刻马上显出悍勇的行伍气魄,哗啦一声, 撇翻面前的盆盆碗碗, 两步抢上, 用力把他一扯,一个漂亮的抱摔, 鹞子扑鹌鹑,从背后死死抱住。

“郎君别动!”

紧接着回头叫:“兄弟们快来!”音色中充满喜悦。

王放咬牙挣脱, 左手灼了那么一瞬间, 剧痛之下, 脊柱间汇聚了无中生有的力气。顺势右手砰的一拳, 将孟校尉击了个懵然, 力气大得超乎他自己想象。

再要往那火堆扑时, 左右三五官兵齐齐涌上,个个是五大三粗的肌肉壮汉。

豆大的冷汗瞬间满额。他突然矮身,就地一滚, 人缝中脱出身去,抓起灶台上一把钝菜刀, 边跑边大叫:“阿秦, 快出来,跟我走!”

突然眼前一个人影,竟是那店家老翁挡在身前,占了大半个过道。老人家满脸惊愕喜悦之情,作揖如捣练, 老脸上皱纹乱颤:“老儿眼拙,不知天家嗣君降临小店,实在该死……”

王放虚挥一刀,吼道:“闪开!”

老翁身如筛糠,反而扑通一声,跪下磕起头来:“嗣君饶命,嗣君饶命……”

王放不愿杀无辜,刀悬在空中,砍不下去,只得用力将老翁推开两尺,从他身上跨过去。

一瞬间的耽搁,身后几个大汉扑来,牢牢把住他的双肩,手上一松,刀被卸掉。

王放蓦然大吼,拼命挣扎,体内纵有虎狼之力,也挣不脱五六双训练有素的铁臂。

罗敷答应回屋休息,可外头是卞巨的属下官兵,她如何能放心,始终等在门口,听着外面动静。

突然便闻厅堂里呼喝吼叫之声,夹杂着一声凄厉的刀锋出鞘。

她拔腿便跑出去,扑面便看到,王放被五六个官兵牢牢拿住。原本长身玉立的少年郎,被身边的彪形大汉一衬,如同老鹰捉小鸡。

他被钳制得彻骨疼痛,冷汗如雨,脸色苍白如雪,已经挣得脱力,大口喘息着,声音嘶哑。

“放开我……”

罗敷怔了那么一瞬间的工夫,十九郎虽然不少惹事闯祸,可也从未杀人放火,怎至于被官兵突然变脸拿住?

何况,就算是他杀人放火了,旁人也没资格如此对他!

心头的火蹭的往上一蹿,头脑被烧得沸腾开锅,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瞬间锁定了那个发号施令的孟校尉,冲上去几步,气势汹汹的质问:“这是怎么回事!放开他!”

突然又看到王放的左手。手背红通通一片,盖过手背的朱红胎记,明显被火燎过。

她心疼又怒,厉声道:“你们把他怎么样了!快把他放了!给他上药!不然……”

出乎她意料,孟校尉点点头,眉梢眼角藏不住笑意,十分恭敬地看她一眼,说道:“这位公子伤得不重,夫人莫要忧心。”

接着命令身边闲人:“你俩,去打冷水,取最好的伤药来。还有你们,速速去通报主公。”

罗敷注意到,他先前管王放叫“郎君”,眼下却更上一层楼,改口称了“公子”。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放喘息稍定,知道挣扎是徒劳,也不挣了,反而挤出一个哭一般的笑,哑着嗓子说:“阿秦,你别担心……这些兄弟跟我、闹着玩……”

须臾工夫,已有人打了一桶井水,给王放挽了袖子,抓住他的左手浸进去。王放“嘶”了一声。

过不一刻,拿出来,手腕已稍复白皙。

但没给他上药。孟校尉取出怀中笔记抄本,对着那三瓣桃花的胎记图样,仔细比较。随即面露喜色,对身边人道:“一点不错。正是……”

罗敷气不打一处来。这些人是把他当猎物,还是当玩具呢?

她不介意当个凶悍泼妇,排山倒海的势头,用力一扒拉,一个官兵猝不及防,被她推开两步。再拽另一个,把他的大手从王放身上拽下来。

“把他放了!别让我说第二遍!”

出离愤怒之时,头脑竟还保持五分清醒。知道官兵们人多势众,未必肯听自己一个小女郎的话。

蓦地扭头,冲窗外喊道:“龚节郎将!快把你的人都叫回来!……”

龚节带着他的天水兵,被派去给那小毛头解围,眼下也该回来了。就算人还没到,也先虚张声势一下,让这些兖州兵不敢轻举妄动。

孟校尉却似丝毫没受威胁,冷冷道:“我等公务在身,还请夫人莫要阻碍。”

说毕,刀出半鞘,寒光一闪。

罗敷不由得一个寒颤,摸不准该不该再撒泼。两个壮汉官兵出列,挡在她身前,慢慢把她逼退到墙角。

孟校尉不关心罗敷如何,只是上下打量王放,朝他一作揖,问道:“敢问公子今年贵庚?籍贯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王放喘息,冷着脸不答,牙齿紧紧咬住下唇。

孟校尉耐心不减,躬身再问:“方才跟公子相谈甚欢,在下也不想弄得不愉快。还请公子好好想想。”

王放终于出一口气,目光向墙角一瞥。

“要我说可以。把你的人先叫回来,别吓着那位女郎。”

孟校尉点头,笑道:“只要女郎别再用指甲挠我们。”

说毕,招手让几个大汉归位。

王放这才勉强一笑,说道:“说了只怕你们失望!小公子我今年二十岁,属兔,嗯,手上的斑,是我八岁时被虫子咬,误用庸医之药,这才留下的。跟你那笔记里画的形状相似,纯属巧合——喏,我本可以不告诉你这些,但咱们方才相谈甚欢,本公子实在不愿意眼睁睁的看你犯错误,回头让你们主公责罚办事不力,多不好啊……”

孟校尉点点头,谦恭问道:“那公子方才为何心虚,不惜自残呢?”

王放理直气壮,“我是朝廷钦犯,前年杀过人,去年放过火,眼下还是五斗米道邯郸分舵总舵主,见了官兵就心虚,不拔腿就跑,等着你们把我抓了,秋后处斩呢?”

孟校尉冷笑:“不是早说了?我们并非朝廷官兵,不管缉凶捕道之事。公子既然走南闯北,东躲西藏,这点常识总不会没有吧。”

王放脸色微微一变,立刻改口:“我——我怕被你们错认为皇嗣,再磕几个头,我命薄,怕折寿。”

“即便如此,也请公子先赏脸留下,面见主公,再行查验。”

王放气笑了:“不用查验!公子我从小就是邯郸一霸,阿父是杀羊的,阿母是卖豆腐的,祖上是王莽第九代孙。我出生那日天现异象,五星连珠,算命的说我以后定然大富大贵!今日你非说我是什么皇嗣储君,正好应了那先生的话!哈哈哈,这就叫时也运也!大汉天下要改姓王啰……我祖上未竟的事业……”

孟校尉皱眉,忍够了他的胡言乱语,展开那张记载着皇嗣形貌的笔记,面无表情地说:“在下方才还没读完。除了手腕胎记,这位皇家血脉的男孩,左脚小指有跰甲,右股内侧有芝麻大褐色小痣。为避迫害,出生后至离宫前,一直被当女孩养,双耳应有耳洞残留。”

王放噤声,呆若木鸡,本能地伸手去摸自己耳垂。但双臂被钳制得紧,一寸也动弹不得。

“我不是……我没有……我腿上没有……”

孟校尉道:“得罪。”

一个眼色,众官兵把他拖进一间空屋子里。

随后那屋子里传来王放求饶之声:“好好,你们别动,我自己脱,我自己来……”

那声音随后拔高,如同白日见鬼,“怎么真有,我自己都不知道……不可能,巧合……蚊子叮的……”

罗敷被晾在外头,心里像是呼啦啦下了冰雹,在她四肢百骸砸出一个个的坑。不知是该觉得冰冷,还是该觉得痛。

她只是摇头,无意识说:“你们、你们认错人了……纹身点痣还会留疤呢……”

孟校尉朝她深深一揖,“我们一没张榜寻人,二没昭告天下,这些胎记之类的小特征,除了我兖州一系,无人知道。就算有人想仿,也不会仿得如此逼真——恭喜夫人。你家夫郎正是先灵帝流落民间的亲生骨肉,也是当今空悬皇位的唯一人选。在下奉兖州牧之命,迎嗣君进京登基。夫人也请赶紧收拾一下吧。”

罗敷:“……”

这孟校尉先入为主,见王放和罗敷单独一座,共饮共食,神态亲密,自然当两人是少年夫妻。眼看夫君突然飞黄腾达,这女郎定然也会觉得喜从天降——往后新君登基,她不就顺理成章的做后妃么?就算不当皇后,至少也得封个贵人不是?

罗敷没心思澄清,也来不及琢磨此事的匪夷所思,更不及感叹世事无常。她遍体发凉,脑海里只有两个半念头。

第一,十九郎宁肯自伤,也不肯做什么“嗣君”。

第二,卞巨策划之事,必不是什么好事。

另外半个念头,是王放曾对她描述过的:新逝的那位少年天子,当初被幽在深宫之中,过的是何种暗无天日、毫无自由的生活。

由于她并未亲眼所见,心中只有模模糊糊的画面,因此只算作半个念头。

凭着这两个半念头,她用力一摇头,大胆跟孟校尉对视片刻,冷冷道:“他不乐意。不会跟你们走的。”

孟校尉大度一笑:“天下无主,亟盼有人主持大局,解民之倒悬。这是为了万民之福,嗣君也不能图一己之快,推卸这个责任。还请夫人好言相劝。”

不规律的脚步声响起来。王放被簇拥着从屋子里出来,眼中无神,面如死灰。

他双唇淡得发白,翕动着,颠三倒四的喃喃说:“认错了……”

旁边的众官兵倒是都欢呼雀跃:“没错!就是他!校尉,咱们不用再找了!等着明日领赏吧!”

那店家老翁早就跪在角落里,一直没起来,口中喃喃的说什么“参见天子”。

孟校尉一张国字脸上,浮起一个精神抖擞的笑,低声命令一句,堂内官兵纷纷单膝下跪,垂首作礼。

“恭迎嗣君回京!”

王放直直立在当中,依旧挺拔如松,衣冠也已整洁。只有眉心轻抖,抬起睫毛,只见眼中湿漉漉,尽是黑漆漆的哀伤之色。

跟罗敷隔着十来个彪形大汉。他朝门外轻轻丢个眼色,目光对她说:快走。

罗敷拼命摇头。要把他一个人丢给卞巨的手下,任人摆布么?

王放咬唇一刻,口型说:你也想当人质么!

他自己并非那种以一当十的虎将,想要逃脱这些人的挟制,已是几近不可能;他最怕的就是对方拿罗敷来威胁他,让他乖乖就范,百依百顺。

可这话也不能说出来——孟校尉看来暂时没想到这一点。他要是出言叫破,万一反倒点醒了他们,那得多晦气。

门外忽有动静。罗敷余光看去,龚节带着二十个卫兵小伙子,终于姗姗来迟。他们刚刚吓退了愤怒的村民,保全了小毛头的简牍,一个个兴高采烈的,还在高谈阔论呢。

“诶,那孩子真有两把刷子,口舌上的能耐快赶上王公子了……”

接近客店的时候,习武之人本能地感到里面气氛不对,纷纷慢了脚步。

罗敷大喜过望,铤而走险地想,孟校尉他们有十五个人,自己这边二十个……十九郎在他们手里,但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众兖州兵还都跪在地上。她猛吸一口气,提起裙子就往外跑,大叫:“龚节郎将!王公子被人绑架了,快拔刀救人!……”

一队天水兵素质过硬,没等她话音落,刷的一声,刀剑齐出。

“夫人莫慌!贼人在哪儿?”

门内,孟校尉眼角一抖,冷冷道:“公子,你这位夫人不听话啊!”

一边起身,一边扭过腰背,手腕轻抖,一柄短刀脱手而出,直取罗敷后心!

王放暴怒,吼道:“你敢……”

他是笼子里的狼,想奔出一寸都艰难。用尽全力挣扎,手臂青筋毕露,被燎伤的左手手背,原本只是红肿,此时慢慢起了水泡,搓在身边官兵的粗硬甲胄上,霎时一片红艳艳的血。他痛得抽搐一下,转眼又被几个大汉牢牢按住。身强力壮的军人不懂得收力,他后脑重重撞在板壁上,一时间眩晕发抖。

罗敷尚不知身后危险,但龚节已看见那短刀,叫一声“夫人当心!”

扑上两步,顺手将她提溜到一边,手中长刀一挡,短刀力尽,当啷掉在地上。

罗敷回头,刀光刺眼。她面如土色,腿肚子打转,站不稳,被几个天水兵扶住。

孟校尉丢一把刀,原本也只是个警告的意图,没尽全力。

依旧是跪拜的姿势,抬头冷冷道:“殿下明鉴。我家主公吩咐了,只要将嗣君全须全尾的保护起来,可没禁止我们杀伤人命。”

他的神色凝聚而坚决,配着一张正直国字脸,很容易让人对他的话语全盘接收。

十五个兖州兵齐齐站起来,也拔了刀,跟二十个天水兵近距离对峙。

龚节认出了对方服色,一瞬间的疑惑。这儿又不是兖州地界,这些人就算是梦游迷路,也走得太远些了吧?

但君子忠于所事,一诺千金。他瞥一眼自己的部下,生气勃勃的笑道:“早听说兖州的部队训练有素,今儿咱们也见识见识。”

孟校尉手按刀柄,回敬:“我们兖州和你们天水,向来相安无事,谁也不曾得罪谁。你侍奉的这位公子,以后便是大汉天子。咱们同奉一主,岂可自相残杀?”

龚节一头雾水,谁是大汉天子?

罗敷适时插口:“别听他的,他瞎说八道,想把你们迷惑晕了!”

龚节恍然大悟,脸色更差,长刀举在身前。

孟校尉无奈笑道:“郎将真的要一意孤行,挑起两方不和,回头如何向你家主公交代?”

这是将矛盾拔高,从两队小兵直跳到州郡诸侯。双方都不过是诸侯麾下的小卒,承担不起擅自开战的罪名。

龚节挺胸抬头,叫道:“我不管!我的任务是护送这位王公子上路,若是半途而废,才是有违我主公之托!”

孟校尉冷笑,“那也好。我们也不怕跟人切磋。只不过,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兖州大军分批驻扎附近,我已派人去通知主公,不一刻便会有人前来增援。到底是来一千还是一万,在下也说不准——而据我看来,足下并无增援之军吧?”

龚节一怔。

都知道兖州牧善于用兵,军马调动迅速,行动可谓诡谲。此处并非兖州辖地,兖州兵马分散潜入,这才能让他见到落单的兖州兵,还有工夫打打嘴架。倘若他身在兖州,此时怕是已被万千大军包围了。

孟校尉笑道:“都说天水将官勇猛凶悍,其中的羌人军校更是堪称以一敌百——待会儿可以动真格的试一试,让我们兖州开开眼界。兄弟们,你们说怎么样?”

兖州兵齐声大笑:“再好不过!”

龚节有些迟疑,偷瞥一眼罗敷。

而罗敷是清清楚楚听到的,在拿住王放的同时,孟校尉便命人去“通知主公”了!

她心中慌慌,朝龚节点了下头,表明孟校尉所言不虚。

龚节用力咬牙,大嗓门冲身边二十卫兵叫道:“那还等什么!咱们以多打少,速战速决,先把这几只苍蝇消灭了再说!”

这是他上路以来,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天水兵齐声大吼,刀枪反着碎玉一般的艳阳光,冲锋而上。

兖州兵人数不占优,除了按着王放的五六大汉,只余下区区十人,派出双楔形阵势,刀剑出鞘,冷静迎敌。

当!!

激烈的兵刃撞击声,把王放从眩晕中拉出来。他睁眼便看到,小小的客店门前空场上,两队军兵正杀得激烈。

他急得胸中撕痛,喘不上气,用力叫道:“你们傻啊!……快带夫人走!把秦夫人带走!”

龚节他们急于杀敌,气势汹汹一拥而上,居然没派人保护罗敷。眼看小女郎无所适从,怯生生的往后退,一袭纯净白裙,掩耳盗铃地躲在一丛柴堆后面。

而兖州方面,孟校尉眼尖心快,倏然命令:“拿住女郎!”

两个矫健的黑影脱出战团,刹那间便将罗敷擒在臂里。罗敷尖叫,低头便咬。可惜兵卒身手敏捷,手臂上又有软甲,她那点泼妇手段根本伤不得人。她再一挣,彪形大汉直接把她提得离了地,胸前点了柄带鞘的刀,算是警告。

龚节“啊”的叫一声,这才意识到己方的疏漏,为时已晚。

毕竟跟王公子的时日尚短。缺乏磨合。

孟校尉很有节制地笑两声:“殿下!快让你这些忠心的部下们别再干傻事!否则,尊夫人性命难保!”

他心中有数,嗣君虽在民间娶妻,但等他登上大位,岂能容一个寻常女郎入主后宫?皇后必是他兖州牧势力下的人。

趁今日,当断则断,绝了他的念想,也不失为犬马之决。

王放痛得眼前一阵阵黑,觉得自己左手要废。再听孟校尉这一句喊话,闻弦音知雅意,差点气晕过去。

他忽然眼前一亮,似是发现了远处的什么,突然伸手一指,叫道:“卞巨卞公!你怎么来了!我正要问你,你的手下待我如此不敬,是你下的命令?”

兖州众兵都吃一惊,连忙回头:“主公?……”

趁着当口,王放一拳击在身边一人的太阳穴上,趁他软倒,右臂飞速一拉一别,抽出他腰间短刀。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等兖州兵反应过来,那短刀已横在王放自己颈间。他左手鲜血淋漓,顺着烧伤的血泡,一滴一滴流到他胸前,染红了缟素粗麻的衣衫,凄然可怖。

他嗓音沙哑粗砺,低沉得仿佛嶙峋的陷坑。

“放了女郎,否则……你们再要找一个‘殿下’,就去阴曹地府找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

感谢 kedayax6、纨绔衙内不成婚x2、萌萌哒、18362626、那云annexex2、越雨x2、御空空 的地雷

感谢 未晏斋 的手榴弹

感谢 兔子阳x30、星隐x20、寂寂如墨x10、李李莠x5、吃唇膏的小女孩x10、yoyux2、那云annexe、木偶x10、松茸子x8、flippedx8、helenx5、修炼千年老山参x4、这样啊x50、水清有鱼、越雨x35、字如鸦x10、马里奥-霹雳x10、一只锦x10、希呀呀呀~x10、sarasax10、空中漫步x10、鱼伊迢、不雨亦潇潇x10、啊哈哈哈哈x10、18379x70、花会谢x10、耶律婷、kedayax10 的营养液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章节报错

上一章 目 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热门推荐: 修罗武神 人族镇守使 万相之王 我只想安静的做个苟道中人 从长津湖开始 星汉灿烂 从木叶开始逃亡 陆地键仙 我有一剑 从大学讲师到首席院士
相关推荐:嫡女长谋我家掌门天下第一娱乐王朝重生日本娱乐之父控卫高手我真的是个控卫柯南之百年柯学盛唐风华路我老婆真的不是天后无敌赘婿神级复制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