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
官吏如同往常般正值,只是衙门紧闭,五大三粗的衙役持着刀威风凛凛守着门,流民看到了心底都发寒。
里处,张祥赫喝着茶看着圣贤书,身旁田隆通判翻着三望七族送来的书籍,笑逐颜开的从书里抽出一张张百两银票,赞叹道:“果然啊张大人,书中自有黄金屋,古人诚不欺我。”
“一点小钱罢了,事情安宁数日,前些日派人加急赶往天渊郡,已得知府上官回话,你说新任知州几时到任?”张赫然淡然道。
他们的人走的是官道,因为加急护送每到一个驿站便有精锐快马加鞭前往下一个站点递交,速度很快。
若是个人赶路,怕是得花上一段时间。
“呵呵,没有十天半个月怎能选拔上任?路程也要时间,只可惜这次妖邪之事闹得太大不宜寻匪徒截杀了,新任知州来了又如何?这州城的天还不得看我们的脸色吗?”
田隆笑吟吟着将银票整齐堆起来,足足有半个拳头厚:“妖邪事宜平息,我们的功绩报上去定能获得赏识,到时候再打点关系,说不定还能到天渊郡当官,那里才是大山府最安稳的几个地方之一,我听说别的州城同样在闹诡异,只是没有我们寿固城事态严重。”
回想着这些日子所发生的的事情,他们都觉得恍惚失神、不敢置信。
多起妖邪灭门灭村惨案,妖人献祭州城一地百姓,知州和监察司背叛人族,简直上任以来闻所未闻之恶劣!
在以往不是没有妖邪诡异残害百姓,但事态并不严重,有监察司监管诡异动向斩魔司铲除妖邪,虽然危险却和他们这些位高权重之人没有半点关系,谁知道这一次他们差些死了?
好在代任知州徐峰把事情统统解决了。
消失这么久不见踪迹,恐怕和妖邪同归于尽了吧?
想到这里,田隆脸上露出笑容,以茶代酒碰了碰张祥赫的茶杯:“张大人心软了?在惋惜代任徐知州?”
张祥赫叹了一口气:“徐知州的确是个好人。”
“好人?好人不已经都变成死人了吗?别叹气了,矫情,断粮的时候不见你拒绝,晚上赵家宴请,这些大族看到倒是远,知道事情结束功绩可以让我俩的位置升上去些,张大人倒不如猜猜这些人想给我们什么好处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徐峰没有死呢?如果他知道我们和众家族断了供粮,该当如何?”
张祥赫话语严肃。
看模样并不是惋惜徐峰死了,而是害怕遭到报复。
田隆沉默不语,继续在书里寻找银票抽出来,只是连他都没有发觉到自己额头汗水流下,翻书的手有些颤抖,过了很久才勉强笑道:“不,不会的,都这么长时间了,要回来早就回来了,何况只是一些贱民,他不至于为了些贱民……”
外面有人急冲冲的闯了进来,衙役拦都拦不住,因为给的实在太多了。
“放肆!衙门什么时候轮到……”
田隆的话还没有说完,赵府管家满脸死灰的跪了下来:“大事不妙了两位大人,徐知州没有死。”
话音方落,张祥赫手中的书掉在地,田隆叠的整整齐齐的钱洒满一地,两人相互对视,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安…
群芳院。
寿固城里销金窟之一,艳女众多,自从城里再也没有怪事发生以后望族孙家家主流连忘返,纵然家中妻妾成群,但家花那有野花香呢?
一处包间里,孙川左拥右抱不亦说乎,周围除了女子还是女子,身上挂着极少布料,将娇嫩白皙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沉浸在美酒和女色中。
桌上摆满了许多寻常人家一生不舍得买的美味佳肴,奢华至极。
“呵呵,饮酒作乐不好过拿钱去施舍给贱民吗?低贱身份出来的人就是这样,拿我们的钱去做好事、赚名声?活该死了,活该!”
大骂一番,身边有美人怀中,孙川或许是因为吃醉了酒,一个劲的说着胡话,贬低徐峰的行为,大笑可耻无用。
忽然间,拉着二胡的女子停止奏乐,愤愤不平道:“徐大人是为了我们一城百姓的安危才牺牲了,你却这么说恩人,你简直猪狗不如,我宁愿不赚这个钱也不给你唱曲!”
说完便夺门而出。
其他女子听了以后虽然没有出声,但动作没有先前亲昵热切,虽是红尘女子,却也知恩图报。
喝的晕乎乎的孙川闻言勃然大怒,想唤人将女子抓回来打断腿,却不料一个管事模样快步匆忙走来在他身边说了些什么,孙川一个激灵从席位上跳了起来,浑身打颤,却色厉内荏道:“他有本事就把我们全都杀了!”
徐峰回归的消息从巡逻队口中传出,百姓欣喜若狂奔向街头欢呼雀跃,比过年还热闹几分。
相反,一众违抗命令、不作为的官吏望族大惊失色、忐忑不安,纷纷汇聚一齐商讨着接下来的打算,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然而,徐峰并不知道外人的心思,吃了好几桌大补肉食后回到院子沉默闭关。
吞入腹中的粮肉飞速消化,干瘪枯裂的皮肤多了些光泽,只是身上可怕的伤势依旧令人触目惊心。
除了吃大量肉食,他还命巡逻队的人以代任知州身份去城内各大药铺里寻来大补之药,熬成汤汁吞噬,汤汁入周身百骸化作细雨般细润枯竭、损伤筋脉,虚弱的呼吸逐渐平复。
身前,整齐摆放着命人从汪绍元处拿回来的血气丹、蕴气丹等丹药。
艰难运转九阳真气和金身决,慢慢将身上极为严重的伤势梳理,徐峰脸上不由露出苦笑。
在危机中精神紧绷面对一切凶险,并没有发觉到遭受的伤势多么可怕,等到脱离险境以后心头一松,一种种难以形容的刺痛、剧痛、火辣等痛感几乎令他昏厥。
身上没有一处好肉,骨头跟散架似的,状态差到了极致。
被阴气侵蚀成这幅模样,不论是周身筋脉还是血肉筋骨纷纷溃烂,根基早已崩溃。
换做别人早已经绝望至极,如果没有机缘恐怕只能浑浑噩噩的狼狈度日,或者是苦苦挣扎着寻找办法恢复溃烂的根基,直至死都寻不到半点良策。
这便是大多数江湖门派不愿意去杀什么诡异争个名气的原因。
妖邪至阴至邪会对活人造成侵蚀身体血气溃散,运气不好身子垮了未来不但不能够修炼至更高境界,说不定一生陷入病痛折磨,某天死在床上无人问津,便是如此现实。
这也是数百年来无数武者与妖魔诡异对抗厮杀中得到的经验。
除非到了不可退避的地步,否则没有人愿意去招惹妖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徐峰与煞级诡异厮杀原本状态是不会落下多大病根,修养一段时间服用些大补药材食物、丹药便能恢复,这也是斩魔司设置天地玄黄见习五部不同培养斩魔使及分配任务的原因。
但后来陷入幻境毫无抵抗的被宗师级妖邪侵蚀血肉精气二日有余,纵然破了妄术捏死诡异,却落下致命病根,就如同斩魔司中执行任务残废的人很多,死在任务中的人更多,这是斩魔使的职责,没有什么可惜不可惜。
院外,汪绍元觉得十分可惜,因为他觉得应该是自己来承担这种义务斩杀妖邪。
这位徐兄与他交往的次数不多、时间不长,却是最让人觉得可靠、有担当、值得托付的人,一人解决了危机四伏的妖人阴谋,堪称英豪。
却落得这般下场,令人惋惜。
汪绍元见过斩魔司中有人执行任务归来会落得一身阴气侵蚀,见过出去的人再也没有回来,却没见过受了这么重的伤却没有死的人。
身躯血肉溃烂,骨头裸露在空气中,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他能感受到阴冷骇人的冷意,似乎随意一缕阴气便能将通意境初期的他身体弄垮,可徐峰身上阴冷寒意如同一座冰雕!
这种情形,很难有救了,非亲非故不会有强悍斩魔使耗光底蕴助其驱除阴气,最多风光大葬。
望着破烂的院子里沉默打坐的青年,若不是怕叹气影响到徐峰,汪绍元估计得叹气到天亮。
站到深夜,汪绍元落寞离去。
他先前在巡逻队的人口中得知妖人诡异事平,州城这段时间已恢复平静,所以才从躲了很久的打铁铺中去探望徐峰。
眼下事情告一段落,他打算带伤势同样惨重的裴方先回天渊郡斩魔司禀告此事,再回来探望徐峰。
时间悄然流逝,又是几日时间过去。
徐峰吃喝拉撒修炼皆在院中,从未出现州城寻人问责,忐忑不安的府衙官吏以及三望七族心思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