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看着眼前的大碗，瑞德有些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场间的气氛变了。福尔斯特长大了嘴巴，看上去能塞进一把钉锤，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在瑞德的脑子里面挥之不去。而另一边，查理曼原本像岩石一样粗糙僵硬的脸，此刻肌肉扭曲，那是瑞德从未见过的狂喜。

查理曼双手按着桌子，低下头，强行让自己平静了下来，然后转身到柜子中拿出了另外一瓶血，倒在碗中，显而易见这是一瓶海兽的血，查理曼又倒了一碗水，拿出一个空碗，拔出短刃对着福尔斯特说：“福尔斯特先生，请。”

虽然话很少，但是意思很明显。福尔斯特脸部扭曲了一下，还是把刀子放在自己的手臂上，割开了一条口子，看着血往碗里滴，查理曼说：“浅了，要我来嘛？”福尔斯特咬咬牙，在伤口上又割了一刀，血哗啦啦就流了出来，进了碗里，看着差不多以后赶快去旁边找了根布条把自己的手包扎起来，可瑞德看得很清楚，在包扎的过程中还没包扎好时，手臂的血已经止住了。

查理曼没怎么在意福尔斯特，可能心里有数，也可能实验已经占满了他所有的心思，将新的三碗混在一起，海兽的鲜血遇到福尔斯特的鲜血就发出呲呲声，一股浓烈的腥臭从碗中传来，瑞德联想到了海兽在吞噬人类的场景。查理曼看着这一碗腥臭却比之前好一些的血，说：“这，就是鲛人之血的简易制作方式。”瑞德说：“这个，那么海兽的血直接接触人类伤口会怎样？”查理曼嘴角翘起说：“那就不是药了，那是毒。不过有趣的是，按理来说那样浓度更高，可实际上战场上伤口溅到血只会引起疼痛和精神混乱，并没有治疗效果，感染力度也不是很强。”

瑞德看着那一碗鲛人之血，喃喃道：“也许……是因为这不是药，服用它，是向某个存在宣称臣服的仪式。”查理曼瞪大眼睛看着瑞德，但是随机又冷静下来，他知道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瑞德也被自己的低语吓到了，这可不是灵光一闪可以解释的。

查理曼没有纠缠，而是将两个碗内的液体混在一起，两种液体刚碰在一起，就开始发热，冒泡，就像是一场小型的战役，这场战役在瑞德和查理曼两人的注视下慢慢归于平静。碗中的血液只有淡淡的腥气，看上去也并没有那么粘稠恶心。瑞德慢慢用手指去触碰碗中的液体，查理曼看着，并没有任何干预。当指尖碰到血液时，一股亲切感从手指传来，瑞德知道，这不是鲛人之血，硬要说，这是瑞德之血。

查理曼拍了拍手，说：“一切都在照着最好的方向发展，希望接下来也会是最好的方向，因为，瑞德，我希望你能喝一点试试。”瑞德看着碗里的血，经过稀释以后并不像一般的血粘稠滑腻，而是像融化的红宝石一样，和他的眼睛一个颜色。

瑞德本能地知道，这碗血对他没有任何坏处，但是喝下去依然心里面觉得很恶心。瑞德没有回答查理曼，端起来抿了一口，然后递给查理曼，说：“味道不错，你也来一口嘛？”

躲在一旁的福尔斯特突然开口，说：“鲛人之血是不能混用的，使用别人的鲛人之血，会有强烈的精神错乱和痛苦。”查理曼则是沉默了一下，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然后端起碗，说：“这都是为了医学。”瑞德其实觉得这和医学关系不大，更像是某种邪教仪式，在查理曼喝下去的同时，瑞德感觉到自己和查理曼之间好像有什么链接起来了，过于微弱，几乎感觉不到的链接，瑞德眨了眨眼，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查理曼喝了半碗，闭着眼在感受变化，感受了一会儿，说：“没什么感觉，可能是剂量不够，这个不应该没什么感觉的……使用者，对，使用者是关键，福尔斯特先生！”

已经走到了门边的福尔斯特加速向外跑去，一边跑一边说：“乱开刀就算了，鲛人之血可不能乱喝啊你们这帮疯！”福尔斯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一头栽倒在地上。瑞德完全没看看清旁边查理曼的动作，只看到一个黑影一闪，一个东西就飞过去砸在了福尔斯特的后脑上。

瑞德小跑过去，看着福尔斯特旁边有一根钉锤，刚刚的黑影应该就是这个东西，瑞德将福尔斯特翻了过来，摸了摸福尔斯特的大动脉，还在动，没直接死。

查理曼慢腾腾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说：“不用担心，邪物的身体素质和回复能力都比人类强很多，虽然他看上去还有理智，但是他已经非常接近邪物了，生命力按理来说也是非人级别……当然距离他堕落也非常接近，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他离开诊所，让他离开只会徒增悲剧。”查理曼走到福尔斯特身前，拖起他一条腿，然后很随意地向诊所走去，瑞德看着被拖行的福尔斯特，心里面有一些堵，可能福尔斯特直接死在海兽的口中，比现在等死要好很多。瑞德问：“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查理曼脚步微微一顿，然后继续走，一边走一边说：“有办法，花钱，神术就能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只要用过一次鲛人之血，在罪岛就是耗时间了。”

瑞德看着那个粘血的钉锤，沉默了一会儿，双手把钉锤提了起来，蛮沉。

查理曼将福尔斯特拖到诊所的地上，甚至都没有像第一次放在桌子上，他端起那一碗血，将福尔斯特的头抓起来，捏开他的嘴，瑞德在门口问：“你没有注射器嘛？”查理曼动作停住，反问：“什么是注射器？”瑞德说：“可以将液体通过极细的针管直接注射进血管的工具。”

查理曼放下福尔斯特的头，说：“好东西，不过我们可以以后再讨论这个，你说得对，这个状态口服很不方便。”查理曼从背后又掏出一把短刃，瑞德很想去看看查理曼背后到底有多少把武器。

查理曼将短刃插进福尔斯特的肚子，插的不是很深，应该没有伤到内脏的程度，然后把刀子轻轻斜了一点，伤口变大了，血涌了出来。福尔斯特晕的很彻底，这都没有醒过来。

查理曼将碗里的血从伤口一点点倒，刚开始的时候，完全没有倒进去，可慢慢伤口变了，变得像一张嘴，没有再向外冒血，而是开始吸收从查理曼手中倒出的血。

很快，一碗血就倒完了，那种联系感又在瑞德心中出现，瑞德对着那个链接本能地发出指令，“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