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是很聪明又变通的生物,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属于固有技能。而罪岛既然叫罪岛,那么自然靠海,而不管靠的海有多危险,作为人类,总会想利用起来。
“码头”就是这样一个组织,福尔斯特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码头”,没有对其结构做过多的讲解,并且用一句“可能没有守军能打”作为结尾。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旧城区,瑞德站在旧城区的边缘,看着在不断发出古怪声响的残垣断壁,瑞德说:“码头的人都是住在旧城区之外?”在瑞德的理解中,这里虽然算不上多危险,但也绝对不是适合居住的地方,福尔斯特只是撇了撇嘴,没有回答。
瑞德上次到这里的时候有安格朗带路,那时候完全不觉得,现在看来安格朗真是有让所站之处万籁俱尽的实力。
瑞德能用极好的视力看到,远处有一朵正在拼命地想往这边爬,一边爬一边发出无声的怒吼,因为它没有发声的器官,只能张着花瓣嘴不停开开合合。它的根很快就阻止了它的前进,它扯了两下,没有扯动,就回头用花瓣嘴咬断了自己的根茎,然后快乐地用叶子向瑞德奔了过来。
瑞德看着那朵花,问福尔斯特:“你看它又没有消化器官,肢体又不是为了捕猎而生,还自己咬断了自己的根。”福尔斯特看着那个花,说:“可能觉得你看起来很好吃。”
瑞德挑了挑眉,向前走了几步迎上那朵“穷凶极恶”的不到一分米的小花,用脚尖轻轻踩住,看着它在脚下毫无示弱迹象的挣扎。
微弱的力道从脚底传来,同时还有的是畸形却强大的生命力。
瑞德蹲下来,看着那朵花,说:“你的根已经断了,你到底是更想活下去,还是更想吃掉我?”
花当然没有办法回答,它甚至不一定有思考和聆听的功能,失去了根部的滋养,又被踩住,它已经越来越虚弱了。
瑞德看着那个开合越来越慢的花瓣嘴,说:“我听不懂你,你也听不懂我,这岂不是很可悲……”
瑞德把食指塞进了花的嘴中,松开了脚,花用叶子抱住瑞德的手,开始疯狂啃食瑞德的食指,血水从花瓣的嘴角漏了出来,顺着手流到了地上。啃食的力度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
瑞德偏了偏头,说:“原来你会消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食指尖被啃得只有骨头带来的影响。
啃食之后,花朵的形态产生了变化,如同利爪的畸形绿叶变得柔软而鲜红,如同一双枫叶状的翅膀,花朵的部分也不再是瘆人的畸形花瓣嘴,而是成为了有明显肌肉纤维的粗短嘴巴。
“花”停下了啃食动作,用它那张只有嘴巴的脸对着瑞德,歪着头,像是在看。植物的茎变成了暗红色的细长尾巴,轻柔的缠绕在瑞德的手臂上。
瑞德说:“你没能吃掉我,而是被我吃掉了。这样我们就能交流了,也不错。”
“花”伸出分叉的舌头舔了舔只有骨头的食指尖,一小团火出现在伤口处,一瞬间食指就恢复了原样。
瑞德微微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说:“这样,我给你个任务,火系打草系应该比较靠谱……你帮我把旧城区,就是没有人的这一块地方……人,人就是长我这样的生物……”
“我不是人?不重要,反正长得像我的东西都不准吃。”
“不要进城,城就在我身后,有人的地方。”
“把旧城区不是人的东西吃光,或者烧光……”
“慢慢来就行,没有时间限制,打不过就绕着走,长大点再去打就行。”
“飞吧。”
“花”拍着枫叶状的翅膀,拖着细长的尾巴向远方的废墟飘去,像一只红色的风筝。
福尔斯特走上来,问:“你怎么不给它一个名字?”
瑞德说:“它还不会说话,等它会说话了,让它自己给自己取名字吧,不管是史矛革,巴哈姆特……感觉都不适合它。”
福尔斯特说:“我觉得巴哈姆特挺好听的。”
瑞德说:“我更喜欢耶梦加得,可惜他喜欢天空。”
福尔斯特抽出剑来,走在瑞德身前,说:“跟着我,能少很多麻烦的,或者你想一个一个全部喂血?”
瑞德摇摇头,说:“那样有点无趣,再说也不是每个都能成功。第一个就能成功……说实话在我看来真的是命运了。按我的推测,这样由海兽之血浇灌,邪物之力辐射,生出来的畸形之物,转化的成功率应该非常之低,更大可能是相冲变成一团业火烧得干干净净。”
福尔斯特点点头,旧城区的问题并不是非常急,这里的植物大部分都不会像那朵小花那么疯把自己的根扯断也要上来咬一口,它们倾向于在自己的范围内互相厮杀,成为一株更大的植物,拥有更大的范围,去干掉更多的植物。
福尔斯特说:“我经常靠‘除草’混点生活资源,这儿我熟得很。”
福尔斯特没有解释过“除草”,可瑞德知道他的意思,旧城区中野蛮生长到某个程度的植物,就不能让它再继续成长下去。
这时,瑞德感觉到,一个灵魂若隐若现的从远处靠近,它是如此的飘忽,让人感觉他是在一个地方消失一会儿,再从另一个地方出现。
瑞德轻咳一声,说:“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这一声既是告诉来者,也是提醒福尔斯特,但是福尔斯特却似乎没有多惊讶,他只是站直了身体,没有那么紧绷。这让瑞德其实有一点奇怪,因为他知道福尔斯特没有索敌的特长,那么自己都不太容易找到的人,他没有道理能提前发现。
旁边的废墟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似乎一开始就在哪里,可他的打扮绝对不是眼睛划过的时候会错过的那种。他戴着浮夸的船长帽,帽子的原主人显然身材高大,而不是如他一样瘦弱矮小,帽子套在他的脑袋上,像老鼠顶着一双鞋一样滑稽,而他身上更是奇怪,他带着一把巨大的项链,那绝对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项链上有零件,也有无意义的铁片,可能唯一好看一点就是海边捡到的贝壳,他一举一动,这串项链都会发出稀里哗啦的碰撞声。
而他的手上更是有很多不知道哪里找来的铁环,硬套在手上摆出戒指的形态。
矮小又肮脏的男人把帽子从头上摘下来,对着瑞德行了一个浮夸又粗鄙的礼。瑞德不知道这个礼的标准模样是怎样,但是他知道没有那个礼仪如此令人生恶。哪怕是夸张又做作的小丑礼也只是让人感觉滑稽。
矮小的男人开口说:“你好,尊敬的瑞德医生,以及迟钝的,幼稚的,叛徒福尔斯特先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来找我们的巫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