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跑了过来,累倒在地,道:“那个老人,他死了。”说完之后,累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而他身后都是红色,血染着道路,路在夕阳下变成了红色。呂如蓝愣在原地,笑容凝固在脸上,夕阳在她身后慢慢的往下落,花草交映,也似乎凝住了。李儒试探他,还有呼吸,把他脸上的血抹去,原来是和洪胜火争吵中的一个人,李儒看着他身上并没有伤口,血竟然是别人身上。过了好一会,呂如蓝才回过神,呆呆道:“他刚才说什么?”李儒看她的神态,道:“老前辈,毕竟没有亲眼见到,你也别太伤心。”呂如蓝眼睛显得很空洞,表情木讷,道:“他说,那个老不死的死了,对不对?”李儒垂下头,金步摇扶住她,呂如蓝却没有显得很伤心,反而笑了笑,道:“老不死的活了那么长时间,也该死了,谁能长生不老呢?”金步摇试探性的问道:“要不要把他弄醒?”指着地上的那个血人。呂如蓝看着远方,脸上还是挂着笑容,过了很久,笑容才渐渐消失,道:“你刚才说什么?”金步摇重复了一遍,呂如蓝和蔼的眼光看着血人,道:“不必了,他那么累了,我们怎么忍心打扰他呢?”过了很久,才道:“这个路我们,我走了很长时间,我想,他应该在这个路上,你们跟着我走。”说罢,把脸朝天,鼻子吸了一下,慢慢往前走,踏着血路。李儒看着她的背影,想到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听到那个老爷爷的声音,看到他的面容,不禁又想起自己以前对死亡的思索,感觉大脑被堵塞住,昏沉如铁,什么也想不到,又似乎装满东西。而自己以后也会像那个老爷爷一样,躺在地上,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了,心如同落在一个无底深洞中,无尽的恐惧汹涌而来。“你怎么了?”金步摇走了几步,看李儒没跟上来,问道。李儒从思索中回来,深吸了一口气,浑身冰冷,道:“我没事。”打了个哆嗦,渐渐地回过神来,跟了上去。
在半路上,看到了那几个人和洪胜火的尸体,似乎只是刹那之间,他们还没明白过来就已经被杀死了,可见凶手剑法极快。金步摇以为呂如蓝会哭着抱住洪胜火,不料,呂如蓝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就不再看了,反而抚摸着别人的尸体。金步摇摇头道:“不对。”李儒问道:“什么不对?”金步摇指着他们几个的尸体,道:“你看,他们都是被极快的剑法一剑劈死,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死了,所以流血极少,可那个人却浑身都是血,而那个人本身是没有伤口的,那么血是从哪里来的呢?”李儒略一思索,道:“你说得对。”返身便要走。呂如蓝道:“不用白费力气了,他既然没事,又怎么会一直呆在那里等着我们去找他呢?”李儒后悔道:“当时把他弄醒就好了。”呂如蓝叹了口气,道:“后悔又有什么用呢?我再后悔死老头子能活过来吗?其实告诉你们也不妨,这个剑法和杀死我儿子的剑法一模一样。”李儒愣道:“也就是说——”金步摇打断他,道:“我们还是先把老前辈葬了吧。”呂如蓝又瞥了洪胜火一眼,道:“何必呢?埋葬是你们中原人的风俗,我们这里,至少我们这村庄是不埋葬的,生在自然,死在自然,就让他享受阳光、空气吧,何必要把他孤零零的埋在土地下呢?”李儒听着这话,却想起李沧浪的“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以前心中有些闭塞的地方此时竟然有些开朗了,似乎有什么东西靠近着。
虽然天上只有一个月亮,可月亮在江南和中原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中原的月亮给人以豪壮、苍凉、悲壮的感觉,而江南的月亮给人以柔美、清澈、神秘和碧玉的感觉。月光在水中流淌着,平添了几分美感。三人敲开了门,开门的正是聂恍惚。李儒本想一掌就打过去,可想到他是两位伯伯的好友,自己又怎能对长辈不敬?便把手放下来,道:“你为什么又要杀人?”聂恍惚似乎没听懂他说的话,什么也没说,一动不动。金步摇道:“老爷爷那么和善,你为什么要杀了他?”聂恍惚还是不说一句,呂如蓝声音有些呜咽,勉强掩饰住,道:“你只要能在那些人的尸体前道歉,我们的债一笔勾销。”聂恍惚的箬笠在月光下显得很是模糊,更加的看不清了。这时,罗袖和英声走了过来,罗袖道:“怎么回事?”英声对聂恍惚道:“聂兄,贵客到来,为什么不让人进?”聂恍惚低下头,站在一旁。呂如蓝道:“我只要他道歉。”罗袖冷笑了声:“又是你,好,看来你是要和武林盟主为敌了!”呂如蓝也冷笑道:“武林盟主?武林盟主算什么东西?”罗袖听言一愣,转而大怒,就要打她,被英声拦住,罗袖看了看李儒,平静心态,对呂如蓝道:“你走吧,今天的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呂如蓝在夜色中看不清脸,冷笑道:“好,我走,我走,但我绝不会罢休。”转身便走,金步摇也跟着走了,李儒看了看英声、罗袖,叹了口气,跟上了金步摇。
江南的房屋建造和中原不同,不过和江南的环境融为一体,显得无比融洽,这人造的房屋也成了江南的一体,似乎是大自然的杰作,完全没有人造的痕迹,正所谓清水出芙蓉。李儒和金步摇到了老人家,呂如蓝点亮了灯,房间里的物品和摆放也是以前没见过的,四处看了看。呂如蓝把他们领到一个房间,道:“我只有一个儿子,所以只有一间多余的房子,你们就在这睡吧,我还要等我家那个死老头子,他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金步摇听到要和李儒睡在一个房间,脸已经通红了,脱口道:“这,这怎么可以?”呂如蓝疑惑道:“怎么不可以?每天都是我等我家死老头子回来的。”金步摇忙摆了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说——”一时紧张,倒结巴起来,不能表达自己的意思。呂如蓝点了点头,道:“对,对,死老头子已经死了,我还等谁呢?唉,算了,死了就死了吧,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说着,就往自己房间走去。金步摇想要叫住她,可不知道怎么说,也就作罢了,斜眼看了看李儒,李儒也低头搓着手,不说一句话。
过了好久,李儒道:“你去睡吧,我,我一晚上不睡没事的。”金步摇道:“可——”只说到这里,就住了嘴,往**上躺去。李儒站在原地,向**上望去,忽然想到了牧羊女,当初自己好几次都躺在**上让牧羊女照顾自己,心里一阵酸酸的。鼻子一酸,看到金步摇的婀娜身姿,心里一惊,手都有些颤抖了,赶紧把头扭向了别处,不敢往**上看,在原地尴尬了一会儿,便出去了,顺手关上了门。
李儒坐在院子里看着月亮,呼吸着晚上的气息,看着遍地的花草和处处可见的涓涓细流,一阵惬意,不知不觉躺在地上,闭上眼睛,感受着大自然的恩惠。忽然感觉到两股内力,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感受到内力了,不用眼睛看、耳朵听也能感受到人的到来。李儒立刻站起身来,正看见两个黑衣人在自己身前,李儒道:“你们是什么人?”把内力暗中逼到手上,那两个黑衣人也不答话,拔出宝剑,一人一边向李儒刺来,剑法极快,可看的出来二人手下留情,并没向李儒要害刺去。李儒两掌一出,内力挡住剑势,瞬间吞噬,两人摔倒在地,剑也断了。二人都惊道:“这——”说到这里,便住了嘴,把断剑向李儒扔去,李儒没见人使过这种招式,不知怎么抵挡,只这片刻犹豫间,剑已打中李儒,还好断剑只剩了剑柄,并没受什么伤,但那两人却逃走了。李儒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一时想不出,呆呆的看了一会。
这时,屋子里传来“啊”的一声大叫,叫声是从呂如蓝屋里传来的,李儒心里感觉不妙,忙跑了过去。但见金步摇愣在原地,而呂如蓝吊在房梁上,李儒忙把呂如蓝抱了下来,试探时,已没了呼吸。金步摇看着她吐出的舌头,不知是悲伤还是害怕,道:“我在房间中想着白天她的一举一动,心里总感觉不妙,便来看看她,不料,不料——”声音已经颤抖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