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庆节一直提心吊胆,他好歹是个国公之子,在外面一般都是横着走的,没多少敢对自己甩脸色看。
可是在这里,每一个人都能给自己脸色看,明面上身份最低的那个人,还是自己拜师的对象。
这被夹在中间的处境,就让人觉得很难啊。
苏庆节小心翼翼的将小箱子递了过去,这是李洛之前还给他的拜师礼。
“这个拜师礼还请你一定要收下,这次我真的是真心的。”
苏庆节小心翼翼的说道,唯恐再次被李洛拒绝。
结果这时,李二听到拜师礼便是微微一愣:“拿来给我看看!”
“是是是!”
苏庆节连忙打开,端到李二跟前。
李二却是拿起一颗颗钻石翡翠,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忽然笑着看向了苏庆节:“你爹好大的手笔啊!”
“爹说,只有诚意能打动人……”苏庆节小声道。
“呵呵,这次诚意倒是很足!”李二笑道。
李洛听后摇头不语,诚意足吗?
这要放在前世,赔礼道歉的最大诚意体现,确实就在金钱上。
比如说开车撞死了人,肯主动重赔的,往往就能获得死者家属的重赔,苏庆节家里能拿出这么多的财宝来,不能说诚意不足。
问题是,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自己也没记恨他啊。
若说拜师,自己算哪门子老师啊,总不能逢人就教人家数理化经济学吧?
李二却是眉开眼笑,将一箱财宝推给了李洛。
“看看,确实价值不菲,十分具有诚意,不如收下他这个学生吧。”
“爹,我不会教学生!”
李洛就很无语,这老爹也太见钱眼开了吧,难道自己带他赚的钱还不够多吗?
就算不够,这里还有玻璃厂呢,收入源源不断,真没必要太在意这些财宝。
“不会教就学着教,你把你知道的教给他不就好了?好了,就这样说吧,你再不收他,爹就替你收了!”
李洛一怔,看来爹是入魔无疑了,也只好应承了下来。不要到时候人被迫拜师,财宝还落了空,那就得不偿失了。
“既然我爹都那么说了,那好吧。”
李洛奇怪的打量了李二一眼,答应了下来。
而苏庆节一听这话,顿时就大喜,二话不说,一撩衣摆,跪在地上就是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
“唔,起来吧,先说好,我对四书五经并不精通,你跟着我学想参加科举,可能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受了这么重的礼,李洛都不好意思欺骗人家了,提前将自己的水平亮出一部分人。
苏庆节却是连忙说道:“老师教什么,弟子学什么!”
科考?
那是那些寒门子弟才需要的晋升之路,自己可是国公之子,哪里需要这玩意啊?
参加个鬼科考,根本没必要!
而至于能学到什么,那自己压根就没想过啊。
学什么学,不用你教,只是要你一个身份而已!
现在谁不知道你李洛必定是要扶摇直上的,到时候我这个李洛弟子的身份,不比状元强出百倍啊。
“说起来,你以后想干点啥生意啊?”
李洛想到自己既然收了人家这么重的礼,总得想办法教点东西给人家,要是能指点一下人家的商业思维,说不定能让人家做点事业出来。
“这个弟子也不知道啊。”
被问到这个问题,苏庆节也有点头疼。
做生意,做什么生意?
开玩笑,爹是大将军,自己是堂堂国公之子,需要做生意吗?
至于要做点什么,做公爵啊。
作为一个出生即巅峰的人,苏庆节真没想那么多,眼下被李洛一问,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那你会点什么?”李洛摇了摇头问道。
会点什么?
苏庆节冥思苦想了半晌,才试探性的问道:“我对玩比较擅长,算吗?”
“你可闭嘴吧!”
听到这话,李二和李泰两人都是嘴角一抽。
纨绔就是纨绔,这算什么回答,玩也能是个正经回答,这是在搞笑呢?
自始至终,李二也没指望苏庆节真能有点什么成就,将他托付给李洛,也就是想安一下苏定方的心,让他好好带兵打仗,不要多想。
当个废材就当个废材吧,反正对他也没什么指望了。
“玩?”
然而李洛却是在那想了一下,沉思了一阵后,突然道:“麻将、精舍、鲜衣、美食、骏马、梨园、歌舞、花鸟,这些都会玩吗?”
“当然!”
听到这些,苏庆节顿时来了精神,这可不是他的长处嘛。
他当即便是兴奋道:“先生,我跟你说啊,这麻将我学会不久就已经很厉害了……”
想到跟李承乾几人打麻将差点输个精光,他连忙又不好意思的说道:
“当然,这个麻将可能还要继续精进一下,不过精舍的话,我可是请便了江南的名手,府中新起的园子,就是我一手设计的,任谁看了都说好,还有那个鲜衣骏马,那更是少年必备啊……额?”
而说到这里,他终于是感觉好像哪里有不对,怎么旁边的李二和李泰都在那看着自己。
而且目光都挺……怪啊。
看自己,好像是在看什么败家子一样。
好吧,本来也是败家子……
苏庆节暗叫一声失误,在家中玩这些的时候,可就没少挨老爹的训斥,怎么自己就这么不想事呢。
居然还当着陛下等人的面,在这就吹嘘了起来。
谁不知道,李二陛下最讨厌的就是像自己这种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啊。
在他面前主动提这些,那简直是找死啊。
虽然陛下对自己本来就没什么好印象,但苏庆节也不想自暴自弃啊。
“那什么,其实都是别人带我玩的,我就是念书累了,偶尔玩一下,那个那个,劳逸结合嘛……”
苏庆节有些心虚地说道。
“不必劳逸结合,书你读不出来的。”
李洛却是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他的直白,让苏庆节顿时尴尬无比。
就算是真读不出来,也不要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嘛,他发现自己这个老师,还是有点毒舌的。
“弟子那是因为没有遇到名师,以后跟着老师一定努力,一定努力!”苏庆节暗中抹了一把冷汗。
谁知道,李洛却是摇头:“用不着努力了,我想过了,你做你擅长的事情就行。”
“老师别啊,弟子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改,再也不玩这种东西了。”
苏庆节一听,顿时急得满头大汗,这又几个意思?
这是要直接放弃自己不成?
哪有正经先生会这么说话的啊。
就说之前教过自己的那些先生,哪个不是一板一眼,让自己学什么四书五经。在他们眼中,自己玩的那些东西就是活脱脱的败家子玩意,玩物丧志,可耻!
这个李洛倒好,不仅不阻止反而还鼓励自己,这到底是想要放弃自己,还是想要误人子弟啊……
“是啊,大哥,你还是教他一点正经东西,整天玩算怎么回事啊?”
李泰笑呵呵地说道,他很是得意。
说起来,他的待遇可比李承乾好多了,因为李二在介绍他的时候,总算没用“堂”的去糊弄李洛。眼下看来,他的地位和母亲长孙皇后类似,父皇是舍不得把他往外推的。
可是李洛听完苏庆节的话后却是撇撇嘴,道:“谁让你改了?我可没开玩笑,要是能玩好了,那也是一样可以有一番作为的。”
“啊?”
苏庆节顿时一阵懵,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
身为纨绔,他虽然渴望别人理解和支持自己,但是基于废材的理论,他还是理解的。
理解归理解,追求归追求,他的人生信条就是躺平。
同时,李二等人也是有些惊讶的看向李洛,从来都是听说要好好读书,建功立业的,还是头一次听说,玩能让人玩出出息的。
“啊什么啊,玩好了当然也能有所作为,那些外国友人来大唐做生意,为的是什么?”
“难道是为了把四书五经带回家?肯定不是吧,还不是丝绸、瓷器等这些东西在吸引他们?”
“而你在这方面却是个行家,可以教那些商人学点更好玩的,比如园林、花鸟、麻将什么的,越花钱越好!”
“而且一定要定好奢华,让他们将大明的这些玩乐的东西带回去,一旦让他们在王公贵族内流行开来,他们定会不惜耗费大价钱来大唐购买。”
“那来的钱还不是金山银山一般,这可是一门绝好的生意啊。你说是不是?”
李洛严肃的说道。
这其中的道理,就是前世那些西方国家往国内卖奢侈品的套路,李洛甚至在想,是不是应该给他们整点鸦片过去孝敬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目前的大唐想要祸害一下周边国家没有问题,至于西方列强,受制于航海条件,恐怕还是有点不现实。
听李洛这么一说,李二看向苏庆节的眼神,就跟看见财宝一样。如果国家一旦要开仗,那国库的储备就会如流水一样倾泻出去,所以眼下,每一个能给自己带来收入的项目,李二是一个都不想错过。
“我觉得有道理,以后你啥都不用干了,以后你就专门去找那些外国友商使节玩耍,好好玩,还有最近那玻璃厂的玻璃,好好推销,知道吗?”李二对着苏庆节笑道。
“是!”
苏庆节一下子都有些不适应了,陛下之前见到他的时候,可是一直都是冷着一张脸,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可是现在这态度,就是苏庆节从未体会过的,就过分的和蔼可亲了,简直让他受宠若惊。
纨绔如自己,居然也能让陛下如此亲切的安抚,我出息了啊!
不过他也没忘记李洛,此时便是无比感激的看了李洛一眼。
他对自己的水平,还是很有B数的,要不是李洛提出这个办法,自己哪能得到陛下的亲切对待啊!
遇上自己,不给自己几脚唐山无影脚就好了。
“呵呵,儿子,你想的办法不错,以后就让他专门负责这一块!”
此时,李二也是看了一眼李洛,满意十分满意。
他本来以为,纨绔如苏庆节,这辈子也就这样浑浑噩噩靠躺平和坑爹为生了,没想到经李洛一番点拨,大有点石成金,变废为宝的架势。
这就很令人惊叹啊,好像不管什么废物,经过他的一番电点化后,都能变得前途无量起来。
“呵呵,大哥这番教授弟子的本领,确实是独步天下啊,也许这就是孔子说的因材施教,有教无类吧。”
一旁的李泰,也不忘记吹捧两句。
而最让他惊喜的是,陛下还委婉的表示,可以让他入朝为官,苏庆节别提有多激动了,身为纨绔,尽想着继承爵位,混吃等死了,想不到纨绔也有雄起的一天,苏庆节很不得立即回家告诉父亲这个消息……
玻璃厂模具的事情,很快得到了解决,这次的模具换成精铁铸造,不会再出现和上次一样的情况了。
“出来了出来了,哈哈哈!堂兄你快看,这次的玻璃和最初做出来的一样的,一样的,发财了,发财了!”
窑炉旁的李承乾乐不可支,这次终于真正的成功了。
李洛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兴奋,这和自己预想中的一样,若这还造不出来,那就奇了怪了。
玻璃终于做出来了,接下来就是拉到西安城,众人一见之下,还不得将这么神奇的物件全部给抢了去啊。
然而,李洛他们实在高估这些对新鲜事物接受能力的百姓们了。
一车车的玻璃,用稻草垫底,用马车小心翼翼的运抵到了京城。
围观的百姓确实很多,人们惊奇的看着,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神奇透明的玻璃?
其中,不乏达官显贵,富商大贾。可是围观的多,真正掏钱买的,一个都没有。
“这东西叫什么,玻璃?啧啧啧,老汉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古怪的物件,你说这天一热,会不会晒化了。”
“难说,这东西就好比那三九天河里的冰,好比那街市上贩卖的糖人儿,看着透明,天热难保不化。”
“那你说,这玻璃能吃不?”
“吃什么吃,听说这是用来糊窗户的。我看不成,窗户乃是隔绝隐私之物,若是换成了透明的,岂不是将自家日子大白于他人了。不好,这价还如此之高,不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