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声音都是咒语？

如果拿掉人们对于咒语这个偏向于神秘侧单词的固有认知，这并非没有道理。

梅高想起了那个迟到的机械工，就是被保险公司的推销员用推销话术打动，稀里糊涂的买了一份他实际上根本不需要的误工险。

这么一想，许愿神灯的许愿之力，是否也是一种咒语？

梅高陷入了沉思。

狼人大厨被潘德老板带到了后厨进行体罚。

沙利万医生抢先一步结算了饭钱，将钱放在了收银台。

三人离开了潘德饭馆，看着艾蔻一脸“这和我们约定的不一样”的纠结表情，沙利万医生笑道：

“对于初次到访下城区的你们来说，钱包的厚度，会直接影响你们的游乐体验。前面不远就是跳蚤街，那里是个不错的交易市场。”

他眨了眨豆丁大小的墨绿色眼睛：“我这个老人家要回去休息了，你们在跳蚤街逛一逛就回去吧。天黑后的下城区可不那么太平。”

“谢谢您的款待，沙利万医生，下次一定我请。”

尼科隆家的女儿从来不会在这方面上失礼。

“再见，医生，谢谢你的帮助。”

梅高真诚的感谢了沙利万医生，如果不是他，只怕自己已经被挂在穹幕上，成为一块灵魂电池。

“你的灵魂有一点不协调。孩子，不过有理性屏障在，这些并不是问题。近期不要离开赛恩斯城。”

分别时，沙利万医生的声音忽然从耳边传来。

梅高心中一紧，低声问艾蔻：“你听到了吗？”

“诶？”

艾蔻明显没听到那声低语。

“没什么，我们走吧。逛逛跳蚤街，我们就回去。出门在外，多听老人家的话，准没错。”

梅高恨不能立刻回到维克多的小屋，打个响指穿回去。

但沙利万医生的警告犹在耳旁：

“无论你想要做什么，但不是在这里。”

相较于已经被神奇事物迷花了眼的艾蔻来说，梅高当然想的更多。

能把这些稀奇古怪的神秘生物都安置在下城区，赛恩斯城的管理者们自然有着非比寻常的监管手段。

……

“都来瞧瞧看，克查拉宫古代王国新鲜出土的酒器，每月可以自动产生半个烧瓶的血酒，血裔最棒的零食生产器，只要30个银齿轮！”

“……蛇人吹箭一扎，只售卖注射了抗毒疫苗的买家。每天只要一针，能让人爽上一整天，绝对没有副作用……”

“林中女巫的诅咒木偶。恶咒没有完全失效，可以在被诅方的同意下，操控他的身体，增进伴侣的情趣，欲魔老鸨认证。”

踏进跳蚤街，梅高有种进入菜市场的感觉。

到处都是摆摊的贩子。

可他们吆喝售卖的东西，都很不科学。

但相当的神奇。

沙利万医生特意提醒梅高和艾蔻，跳蚤街地摊上售卖的东西，在理性屏障出现之前，每一件都是可以引发大混乱的神秘造物。

在购买前，一定要问清楚副作用，不然很容易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就像此时艾蔻手中拿着的穿着宫廷裙的娃娃，曾在一千多年前的某个古代王国中，造成了上千位女性的死亡。

“这是我和我的嘎共在上古遗迹里面发现的，她和一本死亡记录放在一起。上面写着她的封印事相。

她无法被摧毁，每一天都要喂养一个新鲜的灵魂，不然，她就会用手中的剪刀，把她的主人剪成碎片，编织成美丽的衣裳。

你瞧，她现在身上这件，就是她上任主人的皮和筋织成，尽管它看起来很漂亮。”

一个饱经风霜的蜥蜴人坐在一头巨蜥背上，耐心的介绍着：“当然，有理性屏障在，她仅仅是个鲜活的玩具。你不再需要提供灵魂，只要每天给她提供针线，她自己会裁衣换装。”

艾蔻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的娃娃，她穿着黑色华贵的宫廷裙，天蓝色宛如大海一样幽静的眼睛，像是漩涡一样吸引着她。

有哪个女孩儿会拒绝每天自己换装的布娃娃呢？

“副作用呢？”

艾蔻用强大的意志力让自己从娃娃的身上移开：

“我听说大部分古代遗物即便是在理性屏障内，也会给持有者造成不小的麻烦。”

上层区的“古代遗物管理局”给每一个居民发放过宣传册。

远离副作用巨大的遗物，保证自身安全，是特别注意事项。

“呃，副作用倒是不大……”蜥蜴人瞄了一眼少女漂亮的金发，耸耸肩说道：

“如果你忘记每日给她提供针和线，她就会生气到发狂，并拔掉你的眼睫毛当做细针，薅掉你的头发当成线。小姑娘，你还想要吗？”

梅高脑补了一下变成光头后的艾蔻，忍不住侧身笑了起来。

啊，对于少女来说，这个副作用真是太可怕了。

艾蔻捧着娃娃，脸上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她和维克多不同，是个真正意义上的机械天才，动手能力极强。

只要摸到扳手和零件，她经常能在私人工坊待上一整天。

“我可以让玛丽安小姐来照顾她。”

艾蔻想起了家中的起居女仆，给自己增加了一个购买的砝码。

蜥蜴人皮肤龟裂的脸变成了一朵花：

“承惠80个银齿轮。”

“啊？这么贵！”

艾蔻吓了一跳，这个价格，足够让上层区的普通家庭富足的生活一个月了。

尽管这个数额在艾蔻的零花钱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但在耗材之外的花销上，艾蔻从来都是精打细算。

“我可不是坐地起价，小姐。像我这种在遗迹堆里刨食儿吃的遗迹猎人可没那么多的坏心眼。我不是商人。”

蜥蜴人很是诚恳的说道：“赛恩斯之外的国家，理性屏障的力量没那么强烈，出土遗物都被各国列入禁止流通的清单。想要出手只能在跳蚤街。”

他叹了口气：“进城税，入场税，摊位税，还有买通那些秩序卫兵需要支付的该死的进贡税，这都是成本。”

艾蔻眨了眨眼睛：“秩序卫兵也会受贿？”

这种吃拿卡要的行为，不是只有财富之国格尔登才会存在的卑劣行为吗？

“我可没这么说。”

蜥蜴人闭口不提。

艾蔻从小包包里，摸出了一块造型精致，布满了焊接点和集成线式的晶片体，递了过去。

“一枚亮闪闪！”

蜥蜴人半抢似的抓在手中：“这可是好东西，在外面，可以卖个大价钱。”

他摸了摸口袋，嘀咕道：“就是不太好找零。没有数字便捷支付真是太不方便了。进步区的大人物们真应该考虑一下把数字网络向下城区推广一下。”

摸了摸手上的机械手环，梅高感觉这座科技之城的科技水准还真的是一言难尽。

就在蜥蜴人翻着货箱，费力的在一堆带着土腥的“货物”中，翻找着零钱的时候。

四周忽然传来了尖锐而急促的广播声：

“所有出城口已经封禁，所有人员有序回到家中，等待秩序卫兵上门核查。不属于本区域的市民请在三十分钟内离开下城区，重复播报……”

数量密集的广播装置发出的声波叠荡在一起，造成刺耳的回音，摧残着人的耳膜。

“真TM的倒霉，碰到临时清查了。”

蜥蜴人翻口袋的手一下子顿住，小眼睛转了转，叹了口气，丢了一个黑不溜秋的硬币过来：“没时间找零了，我得在那些秩序卫兵找上门来之前，把我的货藏好。这枚古代硬币就当是找零了，可以吗？”

梅高接住了硬币，上面雕刻着一个穿着紧身服，头戴王冠，留着小胡子的皇帝头像。

“什么来历？”

艾蔻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和这个娃娃一起出土的货。怎么样，要么把这个算一起，要么交易取消。”

蜥蜴人扎紧了口袋，一副马上跑路的架势。

“好吧。我同意交易。”

艾蔻虽然对一块古代钱币没什么兴趣，但对于这个会自己裁衣换装的娃娃，实在是爱不释手。

“交易愉快。”

蜥蜴人呲了呲牙，背起口袋：“记得下次再来。我们走，嘎共！”

他甩了甩缰绳，屁股下的巨蜥吐着信子，速度奇快的消失了。

跳蚤街的摊贩差不多是同样的行径，像是逃难一样，跑路了。

“我们才刚逛没多久。”

艾蔻拒绝了梅高递过来的古代硬币，她不喜欢这个脏兮兮的金属。

少女有些失落，也不知道是因为冒险没有尽兴，还是没有满足女孩子的购物欲。

“可以下次再来。”

梅高宽慰了一句，心里却在叹息，下一次，你的小伙伴是不能陪你来了。

“你说的没错，维克多，等下次放假，我们可以再来。”

艾蔻小心的将娃娃收入小皮包。

回去的路上，梅高终于见到了跳蚤街上摊贩们畏之如虎的秩序卫兵。

他们每一个人都穿着外骨骼一样的钢铁铠甲。

两人一组，拿着眼球状的沉重装置，扫描着每一个即将登船的人。

一个好消息是，为保证上层区域的滞留人员尽快离开，墨菲斯特交通公司临时调用了两艘载客空艇。

这让梅高不由松了口气。

回到家的时候，已到了下班时间，公寓楼热闹了起来。

这座钢铁城市终于多了一些生活气息。

艾蔻乘坐空飞艇回了进步区，她的家并不在上层区。

梅高锁好门窗，没有着急，静静的等待夜晚的来临。

赛恩斯城显然还没有发明出电视机这种娱乐向的产品。

等到黑夜彻底降临，灯火暗淡，劳作一天的人们很快进入了梦乡。

梅高深深的吸了口气，走到了维克多绘制的召唤灯神的仪式阵上。

带着忐忑，期待，不安，种种复杂情绪的梅高，在心里莫念出自己的愿望：

“我要回家，回到地球！”

啪！

他打出了响指。

一团银色的迷雾，从他的指尖散出，将他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