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病躺在干净的褥子上,下面便是干草,凤鸣也有干净褥子,只是他坐在褥子上与牢房外的人聊着闲天。
秦无病被关押在府衙牢房最深一层,这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还是非常重要的重刑犯,从地面到这里需要过三道关口, 此时都换做大长公主的人了。
而牢房栅栏外还站着三名凤队成员。
这里见不到光,只有火把,为了让牢房看起来亮堂一些,秦无病进来入住之后,府尹贴心的多点了几支火把。
牢房内空气本就不大流通,呛人的霉味和火把的黑烟让秦无病担心自己没被人暗杀成,肺变黑了, 出去后至少短五年阳寿。
秦无病见凤鸣与凤队的人聊得起劲,纳闷的问:“二龙不是说你是哑巴吗?何时这么能说?”
凤鸣瞥了一眼秦无病道:“在这里连黑天白天都不知道,不说话,靠什么打发时间?”
“先睡吧,昨晚睡在野外,还不趁这会儿补回来!”
“就这味儿,你睡得着?”
“你就是太娇贵了!”
俩人正说着,突然都不说话了,俩人竖着耳朵听了一下,秦无病长叹了一声,埋怨道:“谁把他惊动了?”
秦无病话音刚落,第三道关的铁门吱扭被打开,老和尚愤愤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小太监抱着被褥。
“你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找我一起?有我跟着,你还会受这个罪?我刚才跟玉儿发脾气了!我也让人给皇上传话了,不放你出去,我也不出去!”
秦无病坐起身, 挠了挠额头, 极无奈的问:“能不能让我好好坐牢了?”
老和尚没理秦无病,他命凤队的人打开牢门,凤队的人看向秦无病,老和尚一脚踹在那名凤队成员屁股上:“你看他干啥?这里谁比我大?我说啥是啥!”
秦无病挥了挥手,凤队的人赶紧打开牢门。
“七叔也是,何苦来遭这份罪,我又不会真的有事。”秦无病看着小太监像模像样的为老和尚铺着被褥,开始唠叨:“你的睿亲王府大门朝哪开我都不知道,遇到这般急的事,我上哪找你去!玉儿自然是知道我无事,才会同意我进来住两天,我也是好一通说,你还跟她发脾气……”
“你说的好听!我就是住你家旁边,你这趟也不会带我玩!德病,下去吧……”
“等会儿!他叫什么?”秦无病指着已经出了牢房的小太监,瞪大眼睛问。
“奴才叫德病,是老祖宗给取的名。”德病恭敬的站在牢房外答。
老和尚得意的扬着头说:“下去吧,去外面等着, 别乱跑,有事找不到你小心挨板子!”
德病连连应是出了铁门。
秦无病有些气恼了:“我叫无病,他叫德病,你几个意思?”
老和尚呵呵笑道:“你惹我了,我回去打他!”
“能不能有个亲王的样子?!”
“亲王什么样?”老和尚坐到褥子上问。
“懒得理你!你进来前可去看过大哥了?”
“懒得理我,你还问?”
秦无病感觉肺部有点疼,他揉了揉胸口。
老和尚冷哼了一声,说:“谁让你不叫着我的,就不告诉你!”
秦无病踏实的躺下了。
“你怎么不追着问?你不关心武定侯家的老四是死是活?”
“你都说了。”
“我说了?我说了?”老和尚第二句是问凤鸣的。
凤鸣笑了笑说:“睿亲王这般轻松,林淮必定无事。”
“谁说无事!老夏头说即便能保住命,怕是也下不了地了!”
秦无病重新坐起,想说什么,可张了半天的嘴,一个字没说出来。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说:“你也别心急,京城最不缺的便是名医,老夏头就很厉害,他没说一定如何,必定还有办法。”
“性命……是否确定能保住了?”
“老夏头多奸啊,他才不会把话说死,必是给自己留了退路。”老和尚的安慰有些苍白。
秦无病垂下头。
凤鸣突然道:“又有人来了!”
秦无病抬头看向铁门。
铁门打开,襄王爷背着手,沉着脸走了进来。
秦无病指了指牢房,严肃的说:“没地方,住不下了。”
“你想的美!”襄王爷嚷嚷道。
“我想的不美,只想大哥能把命保住,只想春草能被找回。”秦无病说的很轻。
襄王爷叹了一口气,说:
“林淮保命问题不大,春草……玉儿已是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现在已知午时之后才被带出城,是奔向辽东的,玉儿已命人分几路追出了城,若不出差错,明日一早便会有消息传回。”
秦无病呼出一口气。
“这事儿,我知你已是极克制了,但京城不比他处,既做了……”
“做了又如何?武定侯自己后院着火,无病这是帮他灭火呢!他还能不识好歹?我是知道的晚,若是让我知道了,便杀了那母子……”
“七叔!”襄王爷无奈的喊了一声:“再怎么说,武定侯……唉,算了,等武定侯回来再说吧,七叔上了年纪,跟我回吧,无病还年轻……”
“我不!”
秦无病却问:“那位武定侯夫人和世子,如何了?他们不可能这么干等着。”
“玉儿一直在武定侯府,林淮暂时不能移去他处,各种所需,也只有她在才能及时送到,所以,”襄王爷清了清喉咙:“武定侯世子至今未曾就医。”
“漂亮!”秦无病狠狠挥了一下手。
“你美什么!太后连下几道懿旨命玉儿进宫,宫里这时辰早就落钥了,可见太后何等重视!”
老和尚忙问:“这事怎会这么快传到她耳朵里?”
襄王爷冷哼一声说:“武定侯夫人娘家是没什么大本事,可她把侄女早早嫁给了诚郡王为侧郡王妃……”
“诚郡王也是太后的亲生的?”秦无病忙问。
襄王爷摇头。
老和尚忙说:“这事儿我知道,先帝不待见她,她不待见皇上,先帝最后那几年,她以为会是诚郡王继位,好一通巴结,没想到最终是自己的儿子继位了。”
“她脑子是不是有病?”秦无病脱口而出。
襄王爷恼了,斥责道:“越发的混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