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厮杀,城中血流如何,就连这贯穿的河水亦是被染的变了色。
一谋士顺着公子旅的视线看去,瞬间没了声音。他回头冲着另外几人摇了摇头,而后,众人皆纷纷止了声。
公子子明轻声道:“诸国争霸,众生之哀也!”说罢,他便翻身上马,冲着公子旅道:“如今贾康已破,旅也当好生歇息一番才是。这善后之事,便交与我罢!”
闻言,公子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道:“可。”
“善。”
公子子明带着一干武士策马离去,谋士们便也开始纷纷劝说公子旅回营歇息。
几日后,郑月安是在摇摇晃晃的吧马车中醒来,那马车宽敞至极,竟是比以前公子旅的那辆紫檀木马车还要大上许多。眼珠转了转,入眼的便是她身侧那身着一袭黑袍的伟岸背影,是公子旅。此时他正背对着郑月安,因此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郑月安轻轻的动了动身子,慢慢的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许是躺了太久的缘故,此时背上竟有些火辣辣的刺痛。
见身前的背影仍是斯文不动的跪坐在那里,郑月安不由粗了蹙眉。轻轻地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正欲悄悄地将身子凑过去,却不料公子旅已然闻声看了过来。
他不说话,也不动弹,就那样无声的看着郑月安,那双浓的像块化不开的黑墨般的眸里正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
见郑月安愣愣地望着自己,公子旅不由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竹简丢掷一旁,干脆转过身来一把将郑月安拉进了怀中,道:“你这妇人,可算是醒来了啊。”
什么叫可算是醒了,难不成她睡了很久?
踌躇了一下,郑月安终是没问出来,而是就那样静静的依附在公子旅的怀里,任他抚摸着自己的长发。
就在这时,那车壁上半开着德小推窗突然一下子被人从外边全部推了开来,只见公子子明的脑袋凑了过来,待看清车内的情景时,他不由一连‘啧’了好几下,而后又一把将推窗合上,策马跑了开来。
这期间,公子旅只是不悦的蹙了蹙眉,连看也未曾看他一眼。
见状,郑月安不由好奇道:“夫主这般镇定自若,就不怕来者是刺客么?”
“马车周围皆是剑客武士相拥,刺客又怎能这般轻易近得我身?”子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用手捏了捏郑月安的脸颊。
郑月安心里一突,不知何时开始,她好像已经习惯了与他这般暧昧相处。
将手搭在公子旅的腰际,郑月安低声道:“夫主,这是要去往何处?”
“郑都。”
“郑都?”郑月安一下子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莫非夫主已然击退秦军?”
天啊!她到底睡了多久啊?
“然。”
见状,公子旅眼中的笑意愈发浓了起来,他伸手将小推窗推开了一条缝隙,又将被子拉过,半盖在郑月安身上,道:“秦军早已退出郑地,也只有夷吾那斯还在不断的调集大军攻打郑国罢了,夷吾此人,实乃不适为君也。”
他的语气夹杂着几丝嘲弄,使得郑月安不由撇了撇嘴,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心中腹议道:这夷吾的确是不适合当皇帝,可那重耳是啊,他不仅是,而且还是你的劲敌呢!
想了想,郑月安又问道:“夫主,此番莫不是直行郑都?”
“然。”
“夫主可是带着几万宋军一道前往?”
“然。”
这声然使得郑月安‘嗖’地一下抬起头来, “那郑王,他难道不怕夫主临时发难与他么?”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惊诧。
公子旅‘笑道:“郑宋两国联盟多年,郑王,何惧之有?况且此番前去华阴,况且,此番退秦,我也并未动用他郑军一卒,再者,那兵符我也早已归还与他。而这几万随我一道行郑的宋军也是断入不了华阴地界的。如此以来,我亦不过是单枪匹马入都城,那郑王又何以惧之?”
他竟然就这样将兵符还给郑王了?刹那间,郑月安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兵符,无疑是等于半个郑国啊!他居然,他居然就这般轻易的退还给郑王,而且还居然敢单身入郑都。他虽是一国公子,可却也是一国弃子啊!再者,那些偷窥他性命的人,也不在少数,他难道不怕那糊涂的郑王听信小人谗言,对他卸磨杀驴么?
更何况,此番他以少胜多的大败了秦军,虽是名声更显,但无疑也让各国诸侯对他加强了防备之心啊!
要知道,在这诸侯争霸的乱世,像公子旅这种雄才大略之人,一旦回国上位,那对他们这些诸侯王来说,无疑是又多了一位强敌。譬如齐公子小白,如今的齐王。
见郑月安陷入了深思,公子旅也不打搅她,就那样任由她趴伏在自己身上发着呆,而他自己则又拾起先前那卷还未看完的竹简继续翻阅了起来。
就这样,随着晃晃悠悠的马车,郑月安竟然就那样趴在公子旅的身上又睡了过去。
一时间,马车内一副温馨至极的景象。
几天后,大军顺利的护拥着公子旅一干人等抵达了华阴边界。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郑王居然亲自带领着文武百官出城迎接。
将大军驻足在距城外百里外的空地处,公子旅带着宋公子子明一干人等之只身前往,而作为他宠姬的郑月安自然随行其中。
不待众人行近,郑王便迎了过来,并赶在公子旅对他行礼之前,当着众百姓和大臣的面深深的对公子旅行了一一揖,他激声道:“楚公子旅之恩德,郑国感激不尽也。”
公子旅连忙上前将他扶住,沉声道:“郑宋之交,盟国之好也!大王如此,让旅好生羞愧也。”说着,他便冲着郑王行了回一揖。
“快、快快请起。”郑王抹了把他那浑浊的老眼,连忙将公子旅扶了起来。
公子旅也不拘泥,顺势指着身畔的公子子明道:“这位便是宋公子子明。”
“什么?尔是公子子明?”郑王诧异的指着公子子明,激动道:“尔便是那纸成绩惨淡毫无收藏鲜花可言的《媚色春秋》当中的宋公子子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