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巳年,丙辰月,己酉日。
岁煞东,宜嫁娶,忌会友。
己不破卷,二比并亡。酉不会客,醉做癫狂。
一个醉如烂泥的少年,衣衫褴褛,摇摇晃晃地抬起头,醉眼迷离。
眼所能及之处,那是一座城。城墙巍峨,高耸入云,青石堆砌,历经沧桑。
今天,古朴的城池之上挂满了大红缎带,巍峨的城门之上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给这座饱经风雨的古城,穿上一身红妆。
清风徐来,飘散淡淡酒香;钟鼓馔玉,激起层层胭脂。
“阳城。”少年醉醺醺的宛如说着醉话,他驻足仰头看着城门之上两个鎏金大字,宛如两道剑痕,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剑气横溢。少年迷蒙的双眼在金光之下无动于衷,任由金光刺痛他的双眼,片刻之后,他继续摇摇晃晃地向城门走去,他步履蹒跚,好似下一刻就要倒下,一醉不醒。
城内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家家户户都挂起大红灯笼。城门与城主府的主城大道之上,大红绸缎将两边的屋檐勾角串联在一起,好似天空之中架起了一片红云。妇女们交头接耳,男子们舞龙舞狮,老人们喜笑颜开,小孩们吵吵闹闹,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庆的笑容,穿着过年过节才穿的贵重衣裳。
今天,是阳城城主的大喜之日。
“你看那个人。”
“他好奇怪啊。”
烂醉如泥的少年进入阳城之中,显得分外扎眼,一路上被人指指点点,有几个调皮的小孩还故意将他撞到,然后看着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哈哈大笑着跑开了。
“你说他会不会也是?”
那个天资卓越的一代天骄,终于还是要结婚了。引得一些之前还心存幻想的女子,整日以泪洗面,听说这之中还有一些男子。
“哈哈哈哈。”
少年又一次被调皮的小孩撞倒在地上,这一次,他摔了一个狗啃泥,更是将一旁好笑的小孩逗得前俯后仰,有几个小孩更是在一边学着逗狗的声音逗着地上的少年,还有几个学着狗叫声。
少年浑然不觉一般,再次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也不管他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满嘴满手的灰泥,只是往前走,一摇一晃,像一个木偶。
唢呐欢唱,锣鼓喧天,主城大道上人们舞动长龙,前面舞着龙头的大汉一把将烂醉的少年撞倒在地,长龙就这样,踏着少年的身体,继续载歌载舞。
少年这一次没有再爬起来,他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任由有人在他身边走过,任由有人在他不远处指指点点,任由那几个调皮的小孩在他身边学着狗叫。他努力将他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睁到最大,让阳光刺痛他的眼睛。
凉风里阳光刺眼,带着刺耳的唢呐,带着嘈杂的锣鼓,带着不堪的人声。
少年突然露出一个笑容。
但愿长醉不复醒。
他又缓缓的闭上眼睛,喧嚣的街道从他眼前消失,又钻进他的耳朵,在他的脑中爆发出更加喧嚣的世界,有如千丝万缕,让他挥之不去。
人世三杯酒,流年一场梦。既然醉不解愁,何不大梦一场?
一个老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与喧闹嘈杂的声音不同,他仿佛拨开了浮尘俗世,直点到少年的心中。
少年的身边并没有一个老者,只有几个调皮的小孩在又唱又跳,还有指指点点路过的路人。
微风徐来,云卷云舒。
烂醉如泥的少年脸上露出一丝安详,仿佛沉沉睡去。
调皮的小孩玩了一会,可能是觉得玩够了,也可能是城主府开始分糖了,一哄而散朝着城主府跑去。
没有人注意到少年身上的变化。如果有人看到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
上古有彭祖大梦春秋,一梦千古;又有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而少年一梦,即使是残忍的时间车轮,也不禁为这一梦震颤。
阳城突然刮起了大风,绸缎飞舞,灯花摇曳。
大风起兮云飞扬。
风云变幻,有如世事无常。
一个少年行走在主城大道之上,神情安详,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双目紧闭,仿佛还在酣睡。绸缎飞舞,缠绕在他身上,化作他的衣衫;微风轻抚,为他洗净脸上的污泥,束起杂乱的发丝。
他的身后,一把青色宝剑,一个黄皮葫芦。
青色宝剑发出铮铮之声,有如龙吟虎啸,随着少年每踏一步,它的声音就响一分,直到有如雷霆万钧,有如山呼海啸;剑须之上的黄皮葫芦,也随着少年的步伐,一步一变色,五彩神光绚烂,灿若星辰,目不能视。
那一日,狂风里绸缎飞舞,阴云下灯花摇曳。少年脚踏雷霆万钧,背负五彩神光自东方而来。
“你,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