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青踮起脚尖,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来,“什么关系都没有?”她温热都呼吸喷在他的耳朵上,可他的心里却很平静,甚至在那一瞬间,他脑子里首先闪现的是一双清澈空灵的眼睛。
待严奕自己反应过来时,他自己已先推开了赤青,大踏步地离开了。
赤青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怔了怔神。
七言很快将豆腐花买了回来,飞快找到严奕所在,就将豆腐花往桌上一摆,“刚出炉的,新鲜着呢。吃吧?”
可严奕只是撑着脑袋没有说话,案旁放了一壶梨花白。
他指着梨花白,似对七言说话,可是又好像不是和他说话,“她啊,最喜欢喝梨花白了,明明是一个清秀女儿身,却偏偏爱伴作俏丽佳公子,去勾搭漂亮的小姐姐。爱喝酒又爱赌博,吃喝嫖/娼,我都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不会的。明明是一个女子,却比我一个男子还像男人。我第一次见她,就被她那满嘴的市侩之言给吓到了。我贵为九皇子,都不曾听过一个人说话还可以粗鄙到这种程度……”他好像有些头疼,又有些好笑她这一点,唇边不知觉间已缓缓漾出一个带着苦涩的笑容,“可就是这样一个她,就这样横冲直撞闯进我心窝。可我呢?我是怎么对她的呢?我还曾经因为一个劳什子木雕,差点掐死她。她心里肯定很怕我吧。所以才那么不想见到我。”
“她都不知道她的眼睛是多么纯粹,什么情绪都可以从她眼里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有时候我也讨厌自己能从她那双清澈的眼里一下子就看出来她不喜欢我。”
“好奇怪啊,这样一个市侩女子,这么差脾气的一个女子,我为什么还会对她朝思暮想呢?”
“有时候只是想板起脸来给她个教训,不是说我不能容忍她闯祸,我只是怕,怕以后没有我护着她了,她该怎么办。可是我一凶一点,她就跑得远远的。我这里,”他指了指他自己的心窝,“好痛啊。”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极轻,好似风一吹就会飘散般。
他没醉,他只是清醒了太久。
要经历过多少,才会成为现在这样一个他,连保护一个人都不敢明目张胆。
七言怔怔,弱弱开口,“公子。”
严奕好像没有听到,端起案边的酒壶,将壶身半倒过来,任那梨花白自细细的壶嘴缓缓倒出……
七言是不能明白严奕为什么突然就这么难过的,他的生命还是空白的一张纸,他不懂这世间的情爱。以前他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下一顿能不能吃上,又能吃些什么?所以现在他也只是安静地坐在严奕的身旁,久久不语。
严奕想起他七岁时。太傅来给他上课。
他当时有意捣乱,问太傅道:“太傅,听说您惧内?”
英俊的太傅听了他的话,只随意答道:“是呀。”听语气倒像是惧内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
“听说夫人还善妒?”他又问道。
博学的太傅第一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后来他暗暗讽刺了太傅是个窝囊,贵为人师,本身表率却有问题。
太傅也没有生气,只是颇为慈爱地摸摸他头顶,平静地说了句:“那我祝九皇子殿下,以后能遇上一个让您心痛的女子。”
他当时不能理解太傅话中深意,所以只是飞快做了个鬼脸,吐吐舌头,道:“我才不要遇到让我痛心的女子呢。”
可是他现在完全懂了。
也明白,当初自己的母妃,一舞倾城,倾的究竟是谁的城了。
他头枕在双臂间,闭上眼睛,做出一副小憩的模样来。而七言却可以清楚地看见两行清泪自他的眼角缓缓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