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无大志，只想好好的不愁吃穿过完这辈子，那些政事对我来说都是累赘。知道王兄有雄才大略，偏偏不是嫡长子，而且也不知道王兄是否真的想当、真的适合这个大王一位。再者，若是我想直接把位置让给王兄，朝堂上那群大臣想必也不会答应，王兄做了大王后光定军心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我只好先登位，将大权都交到王兄手里。我这些年表现的疏懒说是装的其实也不是，王兄确实能力够人格好。总之，现在我呢，是个少年神童长大荒、淫的废物断袖大王，朝堂内外多有怨言，此时退位正好应了他们的意思。想必王兄这么多年也打下了坚固的基础，上任就能大施拳脚。”

王钦笑嘻嘻说完这番话，仿佛讲故事一般轻松，王连却是像掉进一个大窟窿里。

他其实也担心王钦留他的用意便如传言中那般是看中了他，每日活在一些人的风言流语下，确实难受地紧，几度让王钦同意自己即刻就藩却不了了之，王钦的言行难以为王者他看着也十分心焦。长久积累，与他的兄弟之情逐渐淡化，却不曾想王钦竟是心心念念着此种打算。

王钦又盯着他们二人的名字，有些不舍也有些释然：“我本想等这一切都解决了给你个惊喜的，不过现在形势好像太过紧张，我怕有人教唆王兄，杀了我这个王弟。我确实是个胆小的，想做一些让人感动的事情，但是怕先赔了自己的性命，只能在有些不好苗头的时候就将礼物拆开了。”

王连始终沉默不言，内心波涛汹涌。

“王兄是记得习小小的吧？”王钦见他好容易平复的目光再次充斥震惊，抿唇认真道，“十年前父王带我们兄弟二人去苏安朝贡，王兄跟个将军家的女儿打了一架，因一个小偷将钱包放在了你身上，她以为你是小偷。平定南蛮的时候，大昭的军队里出现了个女卒，最后消失不见，但她和小时候长的并无大差，虽没见过几面，但是也能认出来。不过她能被封为和湖公主嫁到清越国来，我确实未想到，想必王兄也没想到吧？”

王连定了定，闭目许久才道：“是，臣也未想到。”

“王兄，你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你知道吗？”王连笑着俯身仰头对上他垂下的眸，一双桃花眼眯成一条缝，“王兄，我真是个断袖，这个王后留给你可好？能不能追到她就是王兄的本事了，毕竟王弟我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

“哈哈。枉我们以为他人痴傻千番挣扎算计，却原来自己才是痴傻的那个。大王既有大智，还是用在勤政治国之上，勿要再想将国拱手于他人之事了。”

王连忽然笑起来，最后说得却是恳恳切切。王钦见他有被掰正的意思，顿时皱了皱眉，有些生气：“我都说了我没兴趣，不想要，正好你想你也不是外人，让给你岂不正好？”

“臣不想做谋权篡位、夺占后宫之人。”

“既然我早就有意，自然会找个正当的借口，不会让你背负莫名的罪名。再说你有什么好推辞的，我是不会留下子嗣的，弟终兄及，还不是你？不过是提前了……”王钦的话像珠子一样一串串往外打，说到激动之处却是冷了下来，心下一惊，面对王连的苦笑，嘴角忽然也勾起个意味不明的弧度，双手紧张到握紧，“你觉得，孤何时薨合适？”

弟终兄及，没有比这更正当的借口了。

“臣以为大王自当寿与天齐。”

“你若想装傻便一直装下去吧。”

王钦极为疲惫地叹了一声，转身正对墙壁。这里是房间底部了，墙的正中间挂着的是他们的开国清越元王的画像，微弱的光线连画像的边缘都没有照亮，王钦忽然想起来自己来这位大人物的画像都没有仔细瞧过，既然都来了，何不一睹真容？

王钦顺手将放在案台上的灯笼拿起，扬手朝那副画像凑过去，灯火一点点映在画像上，看清了底部一部分，云雾舒卷，可见连画像都赋予了他极为浓厚的神话色彩。抬手往上，生怕看见的是个三头六臂浑身长满眼睛的怪物或者其他神话的形象模样，若真是这样那在黑黢黢的房间里甚是吓人，所以手下的动作也放缓了一些，心也提了起来。

“唉呀妈呀！”

在看见画像人物脸的那刻，王钦舒了口气，是个很正常的人，仔细瞧了几分准备给王连看看，忽然脑子嗡的一声，吓得后退几步。随着后移，灯火整个铺在画像上，像一张微弱发亮的透明纸。整个画像几乎完整地露出来，不过极为朦朦胧胧，更为其中的主人翁增添难以名状的神秘。

“大王怎么了？”

王连紧张上前扶住他，警惕地看向画像以为那里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见王钦仍旧惊魂未定，眸子一沉，从他颤巍巍的手中接过灯笼，一步步小心谨慎地接近画像。凑近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便想是画像上暗藏玄机，抬起灯笼上下仔细打量。

画中人腾云驾雾立于滚滚江河之上，奇形丑陋的鱼类越江而出只够到他的脚尖，衣衫飘逸，乌发飞舞可见风之大，眉眼简单勾勒却极为有神，却是个仙人样子。他们的祖先怕是一个得道的方士。打量了几个回合，除了对这位建国先祖的崇敬更甚，别无其他，不禁好奇王钦是因何受到惊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兀地，整间暗室都充斥着王钦的大笑，略有些刺耳，让人瞬间为之惊悚。王连敏捷转身，王钦已笑到不能自已，半坐在地上，一手扶着桌角一手捂着肚子，眼泪都快要笑了出来。这模样，着实诡异。

王连以为他惊吓过度痴傻了，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急道：“大王？”

“哈哈，我没事。”

王钦努力忍住，抹了抹眼泪，在王连的搀扶下站起来，刚刚笑得过猛，一时站不稳还是紧紧靠着桌子。好容易缓过劲，王钦兴奋地盯向王连，不亮的暗室中他的眸子像星星一般耀眼。

“王兄，这真是巧了，巧了。”

“什么巧了？”

“巧了。有这样的背景，我清越国还会怕谁？早知如此，我也不用担心你迟迟不敢擅自退位，自有祖宗会保佑你，保你定天下，佑我清越国长存。毕竟，这清越江山，如画美卷，是他亲自着手开始打造的啊！”

王连被他说得糊里糊涂，还是断定他是受了什么刺激，想到许是这暗室里有何不妥之处，扶着他就要离开。王钦被他扶了两步，不满地叫了声，定住步子，依旧满面春风瞧他。

“你急什么？今日之言王兄且放心上，等着孤将这江山作礼送君。这天下不会姓宋将姓王，那这王姓天子只可能是王兄。好了，便是要走，这家谱也得卷起收好了，两壁的灯光也都得灭咯。”

王连忙忙点头答应，在他说着的时候便赶快按他说的做，只想尽快带他离开，免得一会儿痴的更加严重了。临走前，王钦还在看着那副清越元王的画像喜不自胜，嘴里喜滋滋念着：“老祖宗，咱们的老祖宗啊……王玄生，真是个好名字……”

王连目光落在那卷收起的族谱上，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吹灭了最后一盏灯，将暗室门关上。走了没几步便出了暗室，站于王钦的书房之中，光明扑面而来，一时刺眼难耐，以袖遮面挡去一部分，待适应了才重新吐了口气。

“大王，是否需要唤太医来瞧瞧？”

面对王连的担心，王钦不悦皱眉，终于恢复正常：“让太医来看什么？对了，来人。”

外面的人听唤进入。

“那几位姑娘可回宫了？”

“回大王，唐姑娘回来了一下，取了东西便又出宫了。其他姑娘还不曾回来。”

“好。”王钦点点头，挥手让他退下，瞧了瞧王连，“现有一事，也是今日回宫想征询王兄意见的。孤想认李玉为义妹，封其为郡主，风光出嫁，王兄觉如何？”

“此事并无不妥。”

“我也这般觉得，但是怕白家的人不同意。不如孤认杨凤为义兄，封他个小王，帮他置办聘礼，王兄觉得如何？”

这次王连皱了皱眉：“杨家乃是天下首富，便是大昭被北戎占领，杨家却也未被殃及，又何苦大王出头？”

王钦听着有理，却又发愁：“杨家卖主求荣，不知是与北戎做了何种勾当，才至不被殃及。杨氏兄弟现在在我清越，是因随太子而来，现下他们在清越地位不明，身份不清，还是靠着咱们养着，杨凤哪里弄得出聘礼来娶李玉？李玉的姨舅家非寻常，不将杨凤抬一下，帮上一把，恐难入得了他们的眼。好好一桩亲事，因地位和聘礼耽误了，岂不太过凄惨？”

“臣以为此事还需仔细商榷才是。”

王钦瞟了他一眼，泄气地往桌子上一趴，眼珠子上下转溜，仔细琢磨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