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玉瓒牵着赵令仪的手,一路进了小木屋。
这熟悉的地方,未免让赵令仪生出几分感慨,四处望了望。
商玉瓒说:“我本以为我比这里的景致更加让你好奇。”
因为这句话,她将视线又落回了这位重要人物上面,认认真真的说:“我自然是好奇的,只是你都将我叫到这儿了,肯定也是要说些什么。”
“要是我什么都不说呢,什么都不说,只是将你留在这儿,然后再放你出去,别人肯定以为你知道些什么。”商玉瓒忽而笑了笑,眼眸微微一压,眼尾一挑:“毕竟咱们两个可是曾经的竞争。”
赵令仪不知道商玉瓒什么时候也这么爱说笑话,配合就干笑了两声:“那你就真该跟我说点什么似是而非,也好取信于人。”
商玉瓒的视线越过身边的人,眺望起了小木屋外的那些人,那些人缠着不肯走。
“取信于他们,没有必要。”
那些人都是各个大人物的代表,而她却说没有必要。
商玉瓒的确有这么说的资格,毕竟她是如今这个世道,第一个窥探到天道的人。
她饶有兴致地问:“你想知道点什么?”
“道是什么?”
大道三千,有人给出无数的解释,可没有人能确切的有一种说法。
商玉瓒这个问题不太满意,皱了皱眉:“你的问题实在是太笼统了。”
赵令仪摸了摸下巴,想要将问题具体化一下,半晌才说:“是什么让你触碰到了道?”
“一片叶子,我碰到了一片叶子,便触碰到了大道的根源。”商玉瓒如实回答。
她心中升起了好奇:“可否让我看一看那片叶子?”
商玉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上下打量,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惊讶又不堪的东西,摇了摇头:“叶子早就不知所措,被我随手扔掉。”
赵令仪:“扔了?”
“留着做什么?那一瞬间触碰到了道,又不是永远,哪里还要留着?”商玉瓒说的轻飘飘的,风轻云淡。
赵令仪惊讶地张开嘴,又缓缓的合拢,仔细想了想到还是这个道理,没想到商玉瓒在触碰到的道路上,居然如此看得清楚。
她啧了啧舌:“若是局外人看得清楚也不奇怪,偏你在局内,居然道心坚固。”
仔细想想却也不奇怪,毕竟是能走到那条路上的人,哪怕只是触碰都足以让人觉得震撼。
商玉瓒一副无喜无悲的样子:“我自出生起,便知走的是这条路。”
这是一条自幼就只晓得路,外人并不清楚,她一步一步的走,身边发生了许多的事,却一直走了下来。
有些人一出生,许多事情就已成了命中注定。
“那么我就要问出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了。”赵令仪歪着脑袋问:“你找我来做什么?”
商玉瓒面无表情的说:“你最关心的问题不应该是究竟怎么样才能触碰到道么?”
令仪对于这个问题还真不关心,摊了摊手,无辜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大道三千可见人不是走一条路出来的,我又何必去问你的路呢,即便是那是一条捷径,也不是我的捷径。”
商玉瓒笑了笑:“却不是人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赵令仪一本正经地说:“不是人人都是我这般双眼看得清楚,大多数的人都在混沌当中,所以才需要修行,让自己的心智坚韧又清晰。”
这种毫不谦虚的说法正是一种事实。
修行其实就是人在世间的一种经历,读书也是一种修行,书读的多了,渐渐开悟世间。
“我和你却又是不一样的,我虽然走这条路却并非是本性,而是我本身就要走这条路,别人只会羡慕,却不知我也有我的痛苦。”她在说这话,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毕竟人人都想要走上这条路,人人都想要修炼成圣,你天生便能得到知道这条路的尽头,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她就是不想。
赵令仪知道为什么不想,因为其姐姐的缘故,商玉瓒对一切都持有怀疑,那还一会,动摇一个人的心,可她偏偏还在这条路上走着,并且已经触摸到了一些东西。
最重要的是赵令仪比商玉瓒知道更多的事情,就比如说当初还是江泽心当太子的时候,商玉瓒他们家走的并不是这条路,她也没有这么快的触摸到圣人。
这世间的一切都是相辅相成的,有得必有失,有因必有果,万事万物皆有源头,所以世间的一切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有可能只是刮了一阵风,却改变了惊天动地的大事,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商玉瓒怔怔地看着赵令仪:“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要格外的特殊吗?明明那么多人想见我,我却只肯见你?”
她也很好奇:“愿闻其详。”
“因为我看见了你,我在触碰到了天道的时候看见了你。”这句话犹如惊雷一般炸响商玉瓒说的那样认真,根本就不是一句玩笑话,那样认真的神情,惊天动地的言语,却没能让赵令仪改变半分颜色。
她的神色淡淡的,似乎早就猜到了。
天道天脉本来就是人间的东西,因人间而生,又脱离人间,凡人触碰不到。
可以说这两个本就是一体,所以在触碰天道的时候,看见天脉也不足为奇。
商玉瓒露出了微笑,她本就是清秀俏佳人,露出这样迷一般的笑容很是奇特:“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但我也想不清楚你究竟是谁,难道你是那些大隐于世的圣人?”
赵令仪默默地想,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算是,不过自己毫无用途,说白了就成了一个废物,连世间都护佑不了。
完全抛弃自己的本职工作,也太没用了。
她尴尬地说:“你可真会想。”
商玉瓒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并没有当真。但她还是说:“你总是特殊的,也许你都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这条路上,一个人走得太孤单了,所以想找个人跟我一起。”
赵令仪总觉得这口吻像是黄泉路上找个伴一起走的感觉。
她抬了抬手:“我们走的是不同的路,没有人走的是同样的路,所以没办法同行。”
“所谓的同行,并非是走在一条路上,而是决定一起走,至于终点是哪里,走向哪里,这些都不重要。”商玉瓒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我又不是你丈夫,为什么要和你一路同行?”
赵令仪发现对于商玉瓒的言辞,她竟无言以对。
“也不是一点好处都不给你,因为我发现你不像旁人那般对我感兴趣。”
“君子之交淡如水。”赵令仪直接忽略了前面那句话,像商玉瓒解释起了自己这样的行为,毕竟两个人之前的关系就是清淡如水,并不像和穆青那般,已经被油炸烹饪煎弄得算是人间的烟火味。
商玉瓒挑了挑眉,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她身着一身粗衣麻布,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头上没有任何的饰品,只是简单的梳成了一个小啾啾,用一个木簪固定住,这位冷艳美人颇有一种仙子落入凡尘之感。
赵令仪的美以前是柔弱,后来是清雅,从来都不具备任何的攻击性,这两种种类不同的美人站在一起,交相辉映,是一副绝美的画面。
江泽心饶有兴致的看着,看的很是专注,细细打量,上下品位,以至于赵令仪受不了,那目光想要一拳头挥过去,却只能装作不经意地伸个懒腰,削那家伙一下。
他疼得哎哟一声,其实也是在装模作样博取联系,赵令仪看也不看,毕竟早就知道这个人的手段。
“我说你是不是吃醋了?因为我一个劲儿地盯着商玉瓒看,所以你吃醋。”江泽心不死心的问。
赵令仪眉头微皱,不言不语。
商玉瓒只以为那是冲着自己的皱眉,淡淡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是假话,那我就证明给你看如何?”
她微微一怔。
紧接着眼前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源头就是商玉瓒触摸到她的那双手。
眼前不断地流着,不仅仅是天地,而是整个星空,或者说说星空以外的东西在不断的流转变化,让人认不出原本的模样。
画面飞快的旋转。
一个片段停下,那里是蔚蓝的天空,高大的城墙,站在城墙里面,看着街上的小车小贩。
赵令仪的瞳孔微微放大,因为她看见的是羊城,自己去了百年以后,所去的那个地方。
那里有许许多多的东西,熟悉而陌生,自赵令仪走了以后,仍旧在飞速发展。
一抹红色的衣裳从眼前划过,那道熟悉的背影让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可仅仅就是一个背影,甚至只能说是一个影子,因为那姑娘快马加鞭的离开。
她张了张嘴,想叫红烛的名字,然而什么都没叫出来。就嗖的一下,脱离了那片时空,又回到了这个小木屋里,她失魂落魄,瞳孔放大,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