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黑暗退散,太阳出来了。
光明重新笼罩住了大地,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霍见归独自一人行走在路上,手握黑伞,步履缓慢。
他的脑中掠过了刚才吃饭的时候,阿德跟他说的那些话。
关于曲思和曲思的家庭,整个就是一个悲剧。
曲思的老公名叫高铭,他们结婚的时候,曲思就已经怀孕了,所以结婚的时候,没有买房子,这之后他们也是一直租房子,租的正是小狮子社区4栋4单元的房子,这里的房子很便宜,别同个小区别的楼房的房子便宜将近一倍,而且404号房更便宜,只有几百块钱,空间还很大。
当时,他们最大的困扰就是缺钱,因为缺钱,他们甚至还商量过要将孩子打掉,幸亏遇见了这样一个房子,既能生活,能带孩子,还有足够的空间让老太太搬进来住。
豆芽就在那一年的深冬下生了,下生的时候,天降大雪。
曲思的老公加班还没回来,家里停电了,曲思在朱红大床上睡觉,被噩梦惊醒,接着羊水就破了,她们没有去医院,曲思不想去,老太婆也不想让她去,而且当时的情况也很特殊,很紧急,根本已经来不及了,于是,老太婆再次当了一回接生婆,将豆芽从曲思的肚子里硬生生弄了出来。
一切还算顺利,除了流了很多血之外。
豆芽,就在那张朱红色的大床上下生了。
这之后,豆芽的成长过程并不顺利,接二连三的生病,而且,他们的家庭状况越来越糟糕,钱不仅没有攒下来,甚至还欠了很多债。
五年之后,豆芽五岁。
曲思的老公高铭要去出一次差,豆芽死缠烂打,最后,他带着豆芽一起出去了,此时,老太婆也因故回到了老家,数天后才回来。
高铭和豆芽去异地之后,因为某些原因,高铭的差事出现了差错,他们只能返回。
如果他们当时没有返回,一切说不定就不会是这样子了,就算事后发现这件事,也有可能只是闹一闹,并不会真的出现这种无法挽回的事情。
他们回来的途中,高铭给曲思买了花,豆芽给曲思买了一个发卡,两个人悄悄进门,高高兴兴地准备给曲思一个惊喜。
结果,他们上楼之后,听见了卧室内传来了闷哼和呻吟声。
高铭当即就踹开了门。
卧室内,曲思正光溜溜地仰面躺在床上,她的身上压着一个身材精壮的陌生男子。
当高铭进来之后,陌生男子还疑惑地问道:“这男人是谁?”
曲思惊慌地大叫一声,翻身就将自己的身体藏进了被子里,她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这件羞耻的事情。
高铭走了进来,他二话没说,拽起床上的男人就扔在了地上,床上的男人怒火也被激了起来,开始和高铭厮打。
在厮打的过程中,五岁的豆芽站在门外,看到了所有的一切,她太小了,还无法明白眼前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是感觉有些害怕,她看着手中的发卡,不知道该不该给妈妈,隐约之间,她感觉妈妈好像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陡然间,高铭大吼一声,拖起旁边的衣架就甩在了陌生男子的身上,陌生男子被放倒在了大床上,高铭跳上床,从床头抓起一个人偶蜡像,对着男子的头就砸了下去。
“砰!”地一声,男子的脑袋开花了,鲜血哗啦啦地流出来。
“砰!”地一声,男子的脸上全都是血,他的双手从高铭的脖子上松开了。
高铭举起蜡像,用尽全身的力气,准备给男子来最后一下,这时候,被子底下的曲思忽然钻了出来,一把抱住了高铭,哭声喊着:“不要……”
高铭心中的怒火变得更盛了,他一把将曲思推倒在了墙壁上,这一推之下,他手中的蜡像掉在了床上,这时,床上的男子苏醒了过来,他抓起蜡像,对着高铭的脑袋狠狠地来了一下——
“砰!”地一声,这声响永远都留在了豆芽的记忆深处,这一声响成了豆芽一辈子无法磨灭的惨痛回忆。
就是这一声响要了高铭的命。
高铭的头被蜡像砸了一下,脑袋往后一倒,直接撞在了床柱子上。
“咔!”地一声响,脑骨撞裂。
高铭当场死亡。
陌生男子知道自己杀了人,吓得扔掉蜡像,夺路逃走。
曲思吓得惊叫了两声之后,晕死了过去。
豆芽站在门外,望着这一切,还是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个陌生男子出门的时候还瞪了她一眼,她吓得流出了泪,她摇摇晃晃地走进房间,晃着她爸爸的身体,喊着:“爸爸,爸爸,那个坏人跑了,你快去追啊……”
“爸爸,爸爸,那个坏人跑了……你快去追啊……”
她的爸爸永远都没再醒来,她的爸爸也不可能去把那个坏人追回来了,那个坏人最后被警察抓住了,判了故意杀人罪,无期徒刑。
老太婆听闻噩耗,从老家急匆匆赶来,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之后,老太婆从此便变了一个人,她变得阴沉,变得恶毒,变得神经兮兮。
曲思有几次出逃,不想住在这里了,甚至还回过老家,全都被老太婆揪了回来,老太婆有很多种办法强迫曲思睡在那张床上,她就是要惩罚她,就是要让她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她要让她做恶梦,她要让她生不如死……
一切都是从一个报复的恶念开始的。
老太婆对豆芽很疼爱,有什么话全都和豆芽说,包括她惩罚曲思的方法,包括她要替儿子报仇,包括她精心设计的机关,甚至包括她死后的一切安排……
此时,老太婆已经感觉自己的身体不行了,经过了这一次的打击之后,她的身体迅速老化,在一次重感冒中,撒手人寰。
在临死前的一天,她从医院回到了家里,她躺在自己的床上,拉着豆芽说了一晚上的话……
没有人知道老太婆那晚跟豆芽说了什么,更没有人知道豆芽小小的心灵是如何经受住一次又一次惨痛的打击的。
人们只知道,老太婆死后,豆芽也像变了一个人,有时候,她乖巧可爱,能里能外,小小年纪就能够独当一面,承担起家里的一些繁杂事务,又有时候,她会独自一人在阳台抽烟,抽的是长杆烟枪,那种浓烈的烟叶子……
这家人,原本四个,虽然贫穷,但尚且和谐美满,但是现在,却只剩下了两个,两个各怀心事的人。
家里的阴气越来越重,气氛越来越压抑。
曲思有几次想要搬家,都在豆芽的尖叫了反抗中放弃了。
有一次,曲思执意要搬家,甚至还加了搬家公司的人来拉东西,最后,在豆芽用剪刀割裂了自己的动脉之后,只能作罢。
她们一家人像是被诅咒了一样,只能呆在这间房子里。
朱红色的大床静静地躺在主卧的中间,似乎已经躺了成百上千年,它从未移动过,它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它着床上的人,看着她们床头吵架床尾和,看着她们朝对方骂出肮脏的字眼,看着她们在午夜疯狂地做爱,看着每天晚上筋疲力尽地爬上床,每天早上又极不情愿地爬上床……
豆芽在床上降生,朱红色大床吸了很多血。
高铭在床上身亡,朱红色大床又吸了很多血。
朱红色大床永远都在吸收,从来不吐纳。
它很清楚,这家主人也许只会呆十年,甚至更短,它接下来的路还有很长很长,甚至数千年那么长。
曲思,高铭,豆芽,包括老太婆,全都是它生命中的过客。
霍见归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自语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真正的鬼呢,全都是装神弄鬼,全都是人们心怀鬼胎,全都是算计和报复?”
霍见归原本以为这一次他遇到了真正的鬼,结果最后也不是,他虽然处理好了这件事情,但还是有种失落感。
他之所以改行做这个,就是为了见识见识真正的鬼。
他是个无神论者。
可是,他想要见鬼。
这是他这辈子的梦想,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他都要见到鬼,不见到真正的鬼,他就算是死,也死不瞑目。
忽然间,一滴水落在了霍见归的额头上,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碧蓝,万里无云。
他伸出手擦了一下额头,看了一眼手指,手指上出现了一点红色,那意识到不是水,是一滴血。
这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脖颈处有些发疼,他伸手在脖子上轻擦了一下,有个疙瘩不知何时从皮肤里面冒了出来,一摸上去,就发疼。
霍见归记得,这个地方曾经在第一晚上去探鬼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在黑乎乎的环境中戳了一下,在他当天早上离开房间的时候,还从这个地方揩下来一块黑红色的血块。
他歪了一下脑袋,望向四周。
忽然间,他看见身后不远处的一根柱子后面,似乎藏着一个人影,这个人影在霍见归转身的时候,瞬间就藏了起来。
霍见归的嘴角抖动了一下,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待他走出去十几米,拐进了一条小巷子之后,那根柱子后面闪出来一个人,一个穿着一件浅蓝长衫的人,他的头发盘在头顶,一圈一圈,密密揸揸,像是一条大蛇盘坐在他的头顶上。
他望着霍见归离去的身影,久久地出神,良久过后,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恨意:“老大,他果然坏了我们的好事。”
对面传来了一个低沉阴冷的声音:“除去他。”
盘着头发的男子挂断了电话,晃动了一下脖颈,朝着霍见归离去的方向,快速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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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楠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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