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通道，一路下走，又这样大约走了两三百米的距离，终于到了尽头。尽头处有一扇门，门上挂着古老造型的环，涂成漆黑的样子。门上有白色的花型，是罂粟花。

肖莫迪没有多想，只是单手拉住了门环，用力地一拽。

“嘎啦啦”厚重的铁门被拉开了。

然后，一股铁锈的气味伴着潮湿之气扑面而来。昏黄的灯光，封闭的密室，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工具悬挂在墙壁四周，让人顿时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来了？”

戴着面具的咯伊斯坐在墙壁的一侧，他似乎很怕冷，所以用厚重的绒毯将自己团团地包裹住。看到了他，他也只是没有动，只是懒洋洋地坐着说话。“让我等了好些时候。”

“第十二人是奥柔拉。”肖莫迪以沉重的口吻质问着咯伊斯。“我已经知道了，不用再想欺骗我。”

“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欺骗你们，只是你们一直没有找到答案而已。”咯伊斯依旧不曾正面地回答他，却反而问他。“莫迪，如果是她，你会恨她吗？恨她到要她死的地步？”

肖莫迪皱起了眉头，半天都没有吭气。

咯伊斯轻轻地嗤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说，“有这样为难吗？刚刚明明那样的义愤填膺地说过了，如果贝欧鲁死了，就要我来陪葬的。而我和妹妹，我们从来就是一国的，是一体的，既然我来陪葬了，妹妹又怎么会单独地留在这里？”

肖莫迪终于抬起了头，正面地对着咯伊斯，那个他少年时最最仰慕，而如今却成了不共戴天仇人的对象，在十五年前，可绝对想不到这些，若是想到了的话，当初他就不会接过咯伊斯递来的手了。

“路西弗在哪里？”

“要见她？”咯伊斯依然温柔的说话，那感觉就像是两个最最亲密的朋友，“见了之后，要说什么？要问什么？还是说，要直接地结束了她的生命。”

“不！”不知为何，肖莫迪冲口而出的居然是否定的话来。

“不？”咯伊斯如同诱惑人犯罪的堕天使切西亚，“为什么不？你心中难道还爱着她？莫迪，她可是欺骗了你，伤害了你，还杀死了你的父亲的人，你怎么还能够爱上那种人。”

咯伊斯的话如同针扎着肖莫迪的心脏，他只觉得心脏一阵一阵地收缩抽搐，最后只得依靠双手握拳，才能够勉强地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肖莫迪，到现在你心中还爱着她，爱着奥柔拉吗？”

“爱着，又怎么样？”更多时候，感情无法控制，就算是堕入地狱的感情，也无法收回。突然之间就明白了贝欧鲁最后那种欲言又止又带着几分怜悯的表情意味着什么，他比他更早知道了真相，也知道承担真相会有多大的痛苦。从同伴，从爱人到敌人，这该是多大的一步。“告诉我，路西弗在哪里？”

咯伊斯摇头道，“如果只是劝她回头之类的话，那就不用了，我和她全都是一样的，箭在弦上，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想要救她。”

咯伊斯隐约地听到了肖莫迪的一句话，只是话的内容却和能够想到的完全不同。肖莫迪居然想着要救奥柔拉？

“你说什么？”咯伊斯情不自禁地半支起身子，可是站到了一半，却又马上坐了下去。“你想要救谁？”

“救她，救路西弗。”

“你错了。”咯伊斯斩钉截铁地道，“那不是纳托丝纯洁无暇的妹妹，也不是为了救大家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生命的路西弗。那是我的妹妹奥柔拉，是设计着阴谋，是一直计划着要把你们都拉入到地狱的奥柔拉。”

“我知道，这一点不需要你来点名。”低头沉默的肖莫迪嘴角忽地一弯，抬起头，眼神中却有火焰一样的东西燃烧着。“可是，救她的心意不会更改的。是善良的路西弗也好，还是虚伪的奥柔拉也罢，我总是要救下她。那是约定，我们已经勾过手指了。我想带着她走出去，重新沐浴在阳光之下。”

“地狱之中的男女，”咯伊斯撇开了头，让人无法瞧见他深邃眼底的水渍，“如何能够沐浴阳光？”

“咯伊斯，没有尝试过的事情，你怎么就知道是可以还是不可以？咯伊斯，放弃吧，将所有的仇恨都放弃吧。我相信，你们可以另有一片天空的，另外一种人生。”

“什么样的天空？什么样的人生？”咯伊斯好像也被肖莫迪的话迷惑了，声音不知不觉地放柔了。“肖莫迪可以给我什么样的生活？”

“温暖的阳光，和煦的风，画像里面的笑容，海边的沙滩，沙滩上留下的脚印。这些就是我想给你们的。”

“哈，哈哈，哈哈哈——”咯伊斯却以一连串的夸张的笑声打断了肖莫迪的话，“真是异想天开，直到现在你居然还要和我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来。肖莫迪，你的那些梦是很美，初听听的话也会觉得很带有诱惑力。可是那只是空想，你就算努力一辈子也不能够做到那些。辛多亚这个地方，早已经被乌云遮盖住，没有阳光，没有和风，至于笑容什么的，也尽是虚伪的假象。”

肖莫迪想要走近，但是咯伊斯却忽然地拔出手枪对着地面一连射击了三枪。“咚咚咚”在肖莫迪的跟前顿时落下了几个带着焦痕的洞眼来。

“不许走近，你就给我站在那里。”咯伊斯用力地，却把他手中握着的手枪甩到了肖莫迪的面前。“我们走到这里了，不过是为了最后的了断，不是吗？”

“最后的了断？”

“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死了，这个世界也就跟着一起毁灭。你活了，这个腐朽的世界就会继续，而我们兄妹就会埋藏于深海之中。”咯伊斯的话，分明为最后一场战役进行开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