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又生事端
燕伟健无精打采来到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冷清清的,桌上杂乱无章,书报乱堆,椅子东倒西歪,灰尘蒙面,卫生也好久没人打扫,办公室没有了往日的生气。
魏倩倩这段时间明显地懒惰了许多,上班也没过去积极了。以前虽说不是提前到办公室,但大都很正点。自从陪杨市长下乡搞调研的时间多了,自然就与过去的普通办事员不一样了,游离于市长与主任之间的办事员,这在办公室的历史中是绝无仅有的。马副主任多次在不同场合发表着他的不满:“现在这世道,工作是干的干,看的看,看的给干的提意见。你工作再行,领导说你行你就行,领导说你不行行也不行。奋斗得好不如人家傍得好,工作得好不如人家嘴巴子好,嘴巴子好不如人家上下对‘眼’好。现在哪在讲工作和实绩哟。”
说归说,但马副主任自知不可逆转的事情,也只有在嘴上发发牢骚,泄泄私愤而已。
燕伟健就这么百无聊赖地在办公室里坐着,他正想着把办公室给收拾收拾或者整理整理,魏倩倩却推门进来:“哟,燕哥,你早呀?怎么能让你收拾办公室呢,你坐,我一会把办公室收拾收拾。”白里透红的笑脸,挺拔成熟的丰胸,婀娜多姿的细腰,丰腴外翘的臀部,更加迷人性感的身材,使燕伟健不觉眼前一亮,屋子里好像有了些亮色。但他脑海里却晃动着锦屏公园凉亭的那一幕,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魏倩倩竟然是腊梅儿的女儿,难怪在她的身上不时有和腊梅儿一样的性格。这魏倩倩,年轻时尚的大学生,怎么就这么容易地傍上了杨市长?看来这和她刚才来办公室上班时对社会看法的论调如出一辙,这也就不足为怪了。想起她和冬月儿的亲戚关系,燕伟健心里又不禁涌动起一丝丝酸楚来。
“哦,来啦。”燕伟健刚才还略微一振的精神回归如初,他平静地应了声。
“唉,这些天太忙,连办公室都没收拾了,好厚的灰尘哟。”魏倩倩将挂包挂在了一张椅子上,便动手整理起桌面上的书报和文件来。
“嘿嘿,是的,我这些天也烦恼得很,也没抽出时间来弄这办公室。”燕伟健说,也有解释和解脱的意思。
“呵呵,是我偷懒了,今天好好把办公室打扫打扫。”魏倩倩说完,就捞衣扎袖地干了起来。
“好好好,咱们一起来。”燕伟健被感染了,他也动手整理起办公室来。
“小魏,你老家是龙王庙镇后山村谭家湾魏家院子的吧?”燕伟健一边干活,一边突然袭击地问小魏。
“啊?你怎么知道的呀?”魏倩倩甚感惊诧,她停下手中正擦桌子的抹布,转过头来盯着燕伟健问,眼里写满了疑虑。
“呵呵,我晓得那个村子,二十年前去过那里。”燕伟健顿了一顿,脸露羞涩地说。
这一细微的变化,很快就被敏感的魏倩倩捕捉到了,她扬着头调侃地说:“哦,晓得了,既然是二十年前去过,不会是有个女朋友在那边哇?嘻嘻嘻……哈哈哈……”魏倩倩一串清脆的哈哈声,使沉寂的屋子里顿时有了生气。
“嘿嘿,真还让你说对了。”燕伟健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啊?真的呀?”魏倩倩白里透红的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
“呵呵。”燕伟健笑笑,无限怀念地说:“那个地方民风淳厚,民风淳厚啊?不晓得现在的人变得怎么样了?还是那样淳朴吗?”
“当然啊,我爷爷和婆婆他们还住在那里,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我从小就是他们带大的。我爸一直在外面打工,我妈做生意,两个人感情不太好,所以我小的时候他们也不管我,也不管家。我很爱我的爷爷和婆婆,他们辛苦了一辈子,就是放心不下我,我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让爷爷婆婆过上好日子。”魏倩倩说到这里十分动情,眼里噙着些许泪花。
“呵呵,好好工作,用正确的方式努力奋斗,或许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燕伟健以一个长者的口气说。
“嗯”魏倩倩顺口应道,但她脸上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色来。她似有所思地沉思了一会,觉得燕伟健这话是有所指,心里顿时涌进了些许不安,便不再开腔,赶紧忙碌起了手上的活儿来。燕伟健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见魏倩倩默不作声地忙起了活儿,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两个就这样打扫和整理起办公室来。
冬月儿看着儿子背着书包上学去的背影,不知道怎么才能给他办好学习转科的事情。为了儿子学习上能够进步,她想如何才能够满足孩子的要求呢?
中午回家,儿子就对冬月儿说想从理科班转到文科班学习。但这件事情找谁办好呢,冬月儿心中没底。
在这座城市里,冬月儿的确没有什么人可找。自己往年在外打工,近些年在锦屏公园做生意,认识的人不多,教育这块更是没有什么熟悉的人。她思索了好久,要不要再给燕伟健打个电话呢?前天在锦屏公园与章小慧的一番遭遇之后,冬月儿主动说:“章姐,你放心,我不会再找燕哥了,你们就好好过日子吧?”这入情入理的话语让章小慧心里有了底。这个比自己年龄小两、三岁的女人还是通情达理,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风骚难缠。因此两个女人最终还是握手言欢,没有再让燕伟健为难。一度剑拔弩张的紧张局面得到了缓解。
冬月儿思量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拨打燕伟健的电话。为了儿子能够开心地学习自己喜欢的课程,她豁出去了,她想章小慧也是会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情的。
“喂,燕哥你好,我佟冬月,你上班了吗?”冬月儿见电话通了,柔声细气地说。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冬月儿把嗓门调大了些说:“燕哥,你听见了吗?我想请你帮我儿子办下转班的事情。”
“你哪个嘛?”电话那头突然传过来一个生硬的女人的声音:“你儿子转班的事情你找他干什么?他又和学校的老师不熟悉。”冬月儿分明听出是章小慧的声音,她突然感觉紧张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说:“哦,你是章姐?我找燕哥想托他办点事情,他没在家是吧?”
“在哩,我们俩口子正睡瞌睡呢?难道我们上床也要向你报告吗?”章小慧口气中带着浓烈的醋意。
“你?章姐,我没有要打扰你们生活的意思,我的确没有什么人可求,所以想找哥帮忙。”冬月儿言词恳切地说。
“是,我晓得你想让他帮忙,但这个男人我现在正用着哩。唉哟,死鬼!你轻点嘛哎呀呀,好舒服哟!哈哈哈……佟冬月,过来嘛,你哥他中午吃了‘伟哥’的哩,一起来快活快活?哈哈哈……”电话那头一阵淫荡的浪笑,把个冬月儿羞辱得无地自容。她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前所未有的侮辱,颤抖着手狠狠地把电话按键按了下去,这个女人太可恶了!冬月儿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强势与霸道。
哎,冬月儿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本来向章小慧承诺了不再找他,但最终自己还是愚笨地打了人家的电话,真是自取其辱,自讨没趣。
冬月儿看看时间刚过三点,便挂上包准备上班去了,但她的心情却十分的烦躁起来。章小慧的话语不时在她耳边响起:“……好舒服哟!哈哈哈……佟冬月,过来嘛,你哥他中午吃了‘伟哥’的哩,一起来快活快活?哈哈哈……”这声音不时刺激着她的神经,她的心中顿时升腾起无限的醋意来,酸酸的,涩涩的。想起那个冬日暖阳的月夜,自己和燕伟健畅快淋漓地销魂,冬月儿突然有想要和章小慧争夺的感觉,这个男人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嗯,想当年我佟冬月不是那样意气用事和屈服于父母,这个男人能是你章小慧的吗?说不定此时淫荡快活的是我冬月儿,不是你章小慧。
冬月儿愤愤不平地想,燕伟健呀,燕伟健。你是怎么搞起的嘛,你的电话怎么就在你老婆的手中呢?害得我佟冬月受到这般凌辱。你不会正像章小慧说的那样正和她翻江倒海,云消雾里吧?如果真如她所说,而故意为之,燕伟健我恨你!我恨你!冬月儿脑海里突又升腾起白塔内与燕伟健快活的场景,她突然觉得自己有被这两口子耍了的感觉。唉,我冬月儿怎么就这么下贱哩,四十岁了还被别人这样玩弄?不,从意外地与燕伟健重逢的这
个冬日,冬月儿感受到了燕伟健对自己如火一样的爱情,这种爱情是与生俱来的,和二十多年前那个蒙懂少年所喷发出来的爱情火花是一样真诚而纯洁的,并且多了一份稳重和沉醉,冬月儿是感觉得出来的。
冬月儿就这样心怀忐忑地来到了锦屏公园,来到了她所开服装店门市。唉,自己一个生活在最底层的小市民,凭自己力气打工挣钱,做生意养家,个中辛苦有谁知呢?燕伟健虽然在官场行走,但冬月儿也感觉到他的不顺心和苦衷,自己没有必要给人家添太多麻烦。晚上给儿子再做做工作,安心在理科班学习,教育界那么多人为潜规则和复杂的人际关系,咱平民老百姓求不起那个人,也没哪个人可求。
冬月儿这么想着,开始心平气和地做起自己的生意。
“喂,是冬月儿吗?你中午是不是给我打过电话?”冬月儿正和顾客说着生意,突然电话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一看,是燕伟健打来的。她本想按键挂断,却按到了接听键。听燕伟健那着急的声音,冬月儿心中涌动的那份火气顿时烟消云散。“怎么想起给我回电话的嘛,你老婆不是说你中午在睡觉吗?”冬月儿说。
“哦,中午我睡午觉时给电话充电,忘记关机了,刚才没事翻电话耍,看到你中午打了电话,并且还说了三、四分钟,我想可能是她接了电话,所以就打过来想问问你。”燕伟健解释说。
“哦,想也是,不过你那婆娘说话好难听哟。算了,今后我没有事情绝对不会再给你打电话了,免得自取其辱。”冬月儿有些愤愤不平。
“哦,那一定让你受委屈了,我晓得她这个女人,一向说话都比较刻薄,让人受不了。”燕伟健说:“你中午打电话肯定有啥急事需要办理是吧?不然你不会中午打电话给我。”
“呵呵。”冬月儿顿了顿:“没啥事情,我也不想太麻烦你了,我想就是中午打电话,她也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说明我们光明正大,没有隐情,也好让章姐放心,不想她却那么小肚鸡肠,醋意大发,我真是太小看她了。”
“你不要计较她嘛,她这人就这样,其实心挺好的,就是说话尖酸刻薄,不积口德,这么多年我知道她这德性,所以不跟她计较。”燕伟健解释说。
“就知道你会向着她说话,嗯,一切都是假的,自己的老婆才是你一家人。”冬月儿故意气他。
“嘿嘿,你们女人就是小心眼,快说有啥事情?”燕伟健催促着冬月儿,冬月儿便把中午儿子回家想转班的事情向燕伟健说了,燕伟健听完后就问了冬月儿的儿子在哪个年级哪个班,班主任是谁,什么原因要转班,冬月儿都详细说了。
燕伟健说自己有个同学在市中学教书,好像在当什么教导主任。不过多年没有联系,不晓得去找他,他是否愿意帮忙。冬月儿说就晓得找你才有办法,所以中午电话骚扰你,没想到你老婆说你们在床上,羞得我赶紧就挂断了电话。冬月儿这时心情舒畅了许多,说这事就拜托你了,到时喊儿子向你道谢。燕伟健开玩笑说你叫儿子怎么谢呢?冬月儿嘻嘻哈哈说当面向你喊声谢谢嘛。燕伟健说不,我想让他喊我一声爸爸怎么样?冬月儿说你想得倒美,不费力就想当爸爸?没那么便宜的事吧?
燕伟健哈哈哈地笑了一会,突然柔情似水地说:“哎,亲爱的,我心中还有个事情一直没有想明白,那个月夜的晚上在你父母家里,你不还是个处女身吗?你儿子到底是哪个生的哟?你丈夫没有那个能力你都给我说了,但儿子的事情你没说天就亮了,然后你就去了西厢房。回家的路上尽说些你恩我爱的话,回到城里章小慧一天搅得我们心神不宁的,我也忘记问这事了。哎,你说说,儿子到底是哪个生的?”
“哦,这个事情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也不想告诉外人。儿子都这么大了,我们一直就把他当亲生的带。当年谭七娃的爸妈给我下跪,只求给他家续个香火,我的压力好大哟。本想着给谭七娃把病治好,完成两位老人的愿望,没想到医院的检查结果会是那样,也没有想到谭七娃酒醉后会痛苦地吐露真言,把受伤的真正原因和在那个惨淡的月夜,受我那狠命的一踢然后在床沿上折断了阴茎,让他没有了生育能力的事和盘托出。我当时听后是好绝望哟,命运怎么对我这样不公啊?从在深圳打工那时起,我对本来就没什么好感的谭七娃心生隔膜,虽然同在一个工厂,但形同路人。我有接近一年时间都没理他。有一天,他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硬拉着我去在一个老太婆手里抱回来一个婴儿,说是讲好了给那太婆1000元钱的营养费。我们把孩子抱回出租屋带了一个月,然后谭七娃就去找工头辞了工,我们带着孩子到了宝安那边腊梅儿的工厂,谭七娃不让我上班,一心带这个孩子,他则上班挣钱养家,一天欢喜得不得了,下了班就抱着儿子亲。并且给谭家爸妈打了电话,说我冬月儿给他们家添了香火,生了个大胖儿子。他爸妈喜欢得没事就往深圳打电话,总想看看这个孙子。那时候工作很辛苦,谭七娃工资也很低,只够一家三口在深圳生活,所以我们把儿子带到两岁后才回的老家,回老家时儿子都满地跑了,喜得他爷爷婆婆合不拢嘴,回去还杀鸡宰鸭地请了好几桌客哩。”冬月儿一口气说完,燕伟健像听天书一样 “哦哦哦”地应着。燕伟健说,你门市上现在没人吧?不会泄露天机?冬月儿哈哈哈一笑:“怎么会呢,门市上我一个人哩。”
“是吗?我觉得你门市上有两个人呢?”燕伟健说。
冬月儿抬头一望,燕伟健接听着电话走进了她的门市。
“呀,原来你过来了哟?”冬月儿十分惊奇,她收了线,把电话放进裤包,给燕伟健端了凳子,然后在饮水机上放了杯热水递给了燕伟健。
“谁让你过来的呀?”冬月儿并没有给燕伟健想要的惊喜,她责怪燕伟健说:“你就不怕章姐她又盯你的梢呀?你喝了水赶紧走,我都被她吓怕了,你老婆太厉害了,不仅嘴巴子厉害,而且聪明过人,我不是她的对手。”
“唉,这么多年,我都受够她了。”燕伟健说。
“呵呵”冬月儿笑了笑:“其实你可真有耐性的,我不晓得你平时是怎么和她生活的?”
“唉!”燕伟健叹了口气:“有啥法呢,谁叫你当年要离我而去呢?现在我不怪她了,我怪你,你为什么当年就不好好待我,让我含恨离开。”
冬月儿正要回话,腊梅儿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她一见到燕伟健脸就往下沉了起来:“燕哥,你不要往我姐这里跑了嘛,你跑来做抓子嘛?你能给我姐一个名份吗?嗯,看你们男人都一个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燕伟健脸一红,喘喘地说:“妹子,话别这么难听好不好?你姐叫我过来有事情哩”。
“有啥事?有啥事情嘛?走走走。”腊梅儿开始用手把燕伟健往门市外面推:“你们这些男人,大不了就是那些话,什么我爱你呀,我喜欢你呀,我要爱你一辈子呀等等。全是骗人的鬼话,目的只有一个,哄女人上床。”
燕伟健被腊梅儿这一推,弄得他脸红脖子粗地不知所措,顿时慌了手脚。冬月儿见到腊梅儿本来心中有气,见她这样对待燕伟健不觉性起,她厉声喝道:“腊梅儿,你太过分了。”
腊梅儿不觉一怔。她恨恨地盯了冬月儿半天,突然吼道:“你这人就晓得蛊我,除了欺负我你还有啥能耐?好心没有好报。”腊梅儿说完,“蹬蹬蹬”地踏着地板就要往门市外跑。
“你给我站住!”冬月儿一声断喝,她气冲冲地走到腊梅儿身边,气愤愤地说:“你给我进来,我和你燕哥有话要对你说”
“有啥话说,还不是你那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腊梅儿不屑一顾,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燕伟健也走了进来,不晓得冬月儿到底要对腊梅儿说什么,他觉得冬月儿不应该为刚才因为腊梅儿对自己的不礼貌而大动干戈。在燕伟健的眼里,腊梅儿依然还是当年那个小妹妹,而自己却是她的大哥哥,有啥不能包容的呢?
“给我坐下。”冬月儿满脸怒气。
“没必要这样吧?”燕伟健说:“其实腊梅说得对,我们不应该这样纠缠下去了,这都是我的不对,不要生气好吗?”
“我们的事我们自己晓得
分寸,不用她一个当妹妹的指手画脚,她自己还是把自己的事情管好,母亲不像当母亲的,女儿不像当女儿的。佟腊梅,你回去好好把你的女儿管一管,今后再也不能走你的老路了,简直不像话,不凭自己本事干工作,搞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倩娃她年龄小,你当母亲的可要关心关心,不要整天鬼混,把娃儿带坏了样。”冬月儿气哼哼的,端起桌上的开水喝了一口。
腊梅儿此时瞪大了眼睛盯着冬月儿,半天才说:“她都这么大人了,我管她干啥?”
燕伟健说:“腊梅儿说得对,倩倩她都这么大的人了,管她也没用,当母亲的多关心是应该的,现在80后、90后的观念与我们那个年代不同,就是腊梅儿这个70年代的观念都与我们60后有很大区别,我们要正确引导,其实小魏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工作认真,有上进心。只是这段时间受人影响,不过也无关紧要,好好开导开导就是。”
腊梅儿听燕伟健这么一说,自然拉近了距离:“哥就是哥,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那像我姐,像个母老虎样要吃人。”她怯怯地问冬月儿:“倩娃她做错什么事了嘛?”
冬月儿正要把那天在锦屏公园凉亭的事情和盘托出,燕伟健赶紧抢白道:“她没做错什么,工作上的事情,今后我会好好引导她的,放心吧。”燕伟健边说边用眼睛制止冬月儿,冬月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哥,我家倩倩听说也借到市委哪个办公室了?好久我带她认识认识你,你就多多帮助指点她哈?”腊梅儿十分诚恳地说。
“就和我一个办公室,我也没想到是你的女儿。放心吧,现在的大学生观念新着哩,我指点说不上,引导一下还是可以的。”燕伟健对腊梅儿说:“不过性格和生活上的事情就要你当母亲的了,我望尘莫及哟。”
“那是自然。”腊梅儿笑嘻嘻地应着。
冬月儿不满地说:“首先要以身作则,自己不要一天都出去唱歌喝酒的,好好和女儿勾通勾通。当年和魏二娃爱得那么要死要活,还说我跟不上时代,没有你那么大胆地追求自己的爱情,经历了好久嘛?这么多年地耗着,这就是你要的爱情生活?”
“嗯。”在冬月儿面前,腊梅儿好像舌头短了半截,她喘喘了半天:“昨天魏二娃还给我打了电话的哩,说过年和谭七娃一路回来,还问了倩娃工作怎样。”
“魏二娃现都懂事了,你还是那个样子,自己好自为之吧。”冬月儿以教训的口吻说。
这时,燕伟健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突然小声对冬月儿和腊梅儿作了个“嘘”的手势,两个人立刻噤若寒蝉,各自吐了下舌头。
电话是章小慧打来的。燕伟健刚一接听,章小慧就问他在哪里?燕伟健说我在办公室啊,章小慧问你在哪个办公室?燕伟健说我能在哪个办公室,自己办公室吧。章小慧说我就在你办公室,你人呢?燕伟健一时语塞,半天才说不会吧?怎么没看见你啊?章小慧气冲冲地说我可看到你的,你巴子扯得圆嘛,嗯!章小慧挂断了电话。
燕伟健感觉不对,对着电话“喂喂喂”地吼了半天,突然他发现冬月儿的脸色难看极了,盯着门市外涨红了脸。他猛然转身,章小慧怒气冲天地站立在门边,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冬月儿立刻站了起来,主动走出去招呼章小慧进屋来坐。章小慧不理冬月儿,她气势汹汹地冲进店铺,对着燕伟健大喊:“燕伟健,你不是在办公室吗?你啥时候把办公室搬到狐狸精这来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巴子客’!今天有这狐狸精没我,有我就没这狐狸精。”章小慧声嘶力竭,整个步行街都听见了。
“章姐,有话好好说,都是我的不对,我中午不应该给燕哥打电话。”冬月儿解释说。
“滚开,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骚货,你勾引我老公,口是心非的婆娘,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说不再找我老公了,管了几天?我看你是骚得莫法过日子了,这么不球要脸。”章小慧气得脸色发紫,大骂起冬月儿来。
腊梅儿看不惯了,她毫不示弱地冲章小慧骂道:“你个婆娘也太不懂道理了,我们三个人在这里说事情,未必哪个把你老公怎么样了吗?活了大半辈子,哪个没见到过男人?”
“我晓得,你见的男人多得很,我只有这么一个男人,我就是怕你个野婆娘偷走了”章小慧反唇相讥。
“佟腊梅,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给我回你铺面去。”冬月儿把腊梅儿往门外推。
燕伟健也对腊梅儿说:“你让让她,她就这脾气,你回去吧,生意要紧”。
腊梅儿见这样,知道自己在这里会有一出戏唱,虽然心不情愿,但她还是知趣地往自己的铺面去了。
章小慧却得理不让人,她冲腊梅儿喊道:“有本事你个婆娘过来,老娘陪你到底”。
走出门的腊梅儿被章小慧激怒了。她返转身挣脱冬月儿的手,冲进门市就骂了起来:“是哪个婆娘在这里撒野,给老子滚出去,影响我们正当经营。”说完就要上前抓扯章小慧。
章小慧见腊梅儿向自己扑来,拿起挂在架子上的衣服就往门市外冲进来的腊梅儿身上扔。腊梅儿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拼命地往里面挣扎,却被冬月儿拽得紧紧的。
而章小慧呢?却更加变本加厉地把冬月儿门市上的衣服往街道上扔,嘴里喋喋不休地骂人。
燕伟健看到章小慧像个婆妇一样地疯狂,他放开腊梅儿,上前把章小慧推攘了几下,狂啸道:“你还有完没完了?”
“没完!”章小慧牛气冲天,毫不示弱。
“你!”燕伟健气得扬起了巴掌:“简直不可理喻”。
“你打,你打呀?”章小慧朝燕伟健扬起的巴掌靠拢,燕伟健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他不是不敢打,而是怕事情扩大到不可收拾,毕竟是在冬月儿的门市上,冬月儿受了损失,他心里会不安的。
燕伟健气急败坏,他来回地走来走去,而章小慧丝毫没有屈服和让步的意思。
冬月儿拉扯着腊梅儿,不让她靠近章小慧。章小慧则有大闹天宫的架势,一边骂着难听的话,一边不时把挂架上的衣服往门外摔。
这时,一个头发很时尚地耸立着,戴着一副蓝色边框眼镜的男孩骑着自行车停在了门市前。他迅速翻身下车,冲门市内的章小慧喊叫:“你谁呀你?你干吗跑到这里捣乱呀?”说完冲进门市内一把揪住了章小慧的衣领,推推攘攘地把她往门市外面掀。
冬月儿见状,大惊失色。赶忙松开腊梅儿,声色俱厉地吼了声:“儿子,你可不要乱来哈,这可是你章姨,不管你章姨对我们做了什么,她都是你的长辈,你要听话哟儿子。”冬月儿的话近乎哀求,她怕这不知轻重的儿子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妈,你怎么这样软弱呀,她把我们的东西扔出门外,我们家生意怎么做呀?”冬月儿的儿子东东似乎哭了起来。
章小慧这才惊奇地发现:这个与自己儿子大不了多少的男孩,长着一张与自己儿子一样稚气未脱的脸形,鼻梁上那副眼镜和儿子的没有什么两样,高高的鼻梁,额头上突出的青春痘十分刺眼,眼睛里充满着对她的怨恨和怒气。章小慧感觉到不寒而栗,每当自己的儿子发怒或者发脾气的时候,也是这种眼光。但她今天看到这种眼光的时候,似乎与自己的儿子一样,是那么的熟悉而充满稚气。这是一个孩子保护母亲的那种天性本能,是小马驹护卫母马的舐犊之情。
“好嘛,今天看在孩子的面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章小慧看着孩子蹲在地上开始抽泣。她只好悻悻地收敛着自己的行为,而在她内心深处,却涌起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怜爱来。心里微微一振,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和可悲,自己以这种方式强势欺负弱小,这不是她的本能。加之外面围观了很多人,指指点点地议论着她,说她无理取闹,能干的婆娘怎么管不好自己的男人呢?她感到无地自容。
在围观者的劝说下,燕伟健黑起一块脸,死命地拽着章小慧,推推攘攘,怒不可遏。章小慧从来没有见到燕伟健如此阴沉的脸,她的内心开始产生出对燕伟健的恐惧和怯懦来,于是她顺水推舟,半推半就地被燕伟健拽出了冬月儿的服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