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外面那些人对自己的议论，张浩完全没放在心上。
他自从开始做这些的时候，便已经考虑到有朝一日会有人把矛头对付到他身上来了。
在朱厚照的船舱当中玩了半个多时辰扑克之后，张浩便主动提议道：“陛下，咱去外面透口气吧，在这里待久了，怕是得晕船了。”
张浩从小到大也没坐过船，连海边都没到过，瞧到波涛汹涌的海面，都有些发晕。
若非万不得已，他还真就不想坐船的。
朱厚照来的时候就已经吐得是昏天黑地了，对晕船之事情仍旧还有些心有余悸，也没逞强，主动道：“行吧，去甲板上吹吹风。”
在朱厚照和张浩出现在甲板上之时，金吾卫不少人都在了。
金吾卫自迁都之后很多人几代都不曾离开北地了，畏水的习性早就养成了。
现如今坐在宝船之上，虽没有任何风浪，但也依旧会晕船。
晕船本就是习性使然，对之张景宁这个指挥使，也无法控制。
朱厚照瞅着甲板上到处都是呕吐物，捂着鼻子道：“有谁晕船皆到甲板上来吹吹风，也能缓解一下，对了，谁若吐了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干净了。”
张景宁有些头重脚轻，踉踉跄跄应道：“遵旨，谢陛下。”
金吾卫的职责是护卫朱厚照安危的，上了船他们便丝毫没有了战斗了，朱厚照不仅没责怪他们，还能让他们到甲板上歇着缓解，这着实是对他们包容了。
很快，张景宁便吩咐了金吾卫的兵丁上了甲板。
即便吹着风，这儿兵丁仍旧吐得是昏天黑地。
整艘宝船的甲板上到处都是蹲在地上的金吾卫兵丁，随着徐徐吹来的海风，整艘船上的空气极为不好闻。
本来胃里已经翻滚的张浩，闻到这种味道一下子没控制住，直接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朱厚照来的时候虽说已经快要吐出了胆汁了，此刻瞧着张浩吐了之后，也没能忍住，胃里仅有的那点儿东西顷刻间也吐了个干净。
一旁跟着的陈同虽说自个儿胃里也不舒服的很，却也依旧强忍着，给张浩和朱厚照拿来了清水。
在他们漱口之后，又帮着清理了呕吐物。
朱厚照有些难受的抓着手里的水壶，道：“朕怕晕船，昨晚便没有吃东西，今日却是又吐了，这坐船虽说快，却也太难受了。”
张浩从昨日便开始节食了，今日依旧难逃晕船的命运。
现在不管是张浩还是朱厚照都已经没有了先前玩扑克的精神了，二人有些虚脱的相互搀扶着一步步越过那群金吾卫兵丁打算寻个僻静些的栏杆处吹吹海风。
怎奈甲板上的人实在太多了，除却金吾卫的兵丁，还有那些前来竞选的士子外加被朱厚照强制带去的朝臣。
这些人吐得厉害，也没精力给朱厚照让路。
朱厚照也只能是从这些人群当中一下下穿梭而去，有时候这些人还会不小心撞到朱厚照。
还没等他们请罪，朱厚照便直接摆手接着朝前走去。
这个时候谁也不是故意的，何必还计较那么多。
就在张浩与朱厚照越过一道道人群快要靠近栏杆处之时，不知什么时候滚落过一个酒壶，好巧不巧正好被朱厚照踩在了脚下。
吐了一通，朱厚照脚步已经有些虚浮了，面对这个突然滚落出来的酒品，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能力，一个打滑直接便朝前摔去。
甲板上的人可不少，朱厚照若真摔了个狗吃屎的话，那面子何在？
张浩伸手便往朱厚照胳膊上拉去。
奈何张浩因晕船反应也慢了许多，本来近在咫尺的距离，竟硬生生的与朱厚照擦肩而过。
眼看着朱厚照就要摔倒在地，张浩还没来及喊出口，朱厚照竟硬生生的撞断不远处的栏杆从船上掉了下去。
尼玛，这也不过几步的距离，怎就还能把栏杆撞断了呢？
这宝船不管从哪里看都算是颇为结实了，属实不应该有这个可能的。
眼瞅着朱厚照从船上掉了下去，张浩愣了半晌才呼喊道：“陛下落水了，陛下落水了...快救人...快救人...”
也不是张浩不愿去救人，怎奈他水性是在不怎么样，他若是下海的话，怕是非但救不上朱厚照来，还得劳烦别人来救他的。
随着张浩的呼喊，原本还在船上病病歪歪的金吾卫兵丁，有几个附近的直接扑通扑通跳了下去。
原本以为是王者，没想到竟连青铜都算不上，跳下去的几个竟比朱厚照扑腾的还厉害。
就这水平还救人？不让别人救就算不错了。
张浩瞅着那些望海而惧的金吾卫，厉声呵斥道：“不会水就别裹乱了，快去找甘鸿来。”
这也怪他乱了阵脚，在朱厚照刚落水的时候就应该找甘鸿来，瞎招呼那群不会水的金吾卫来添什么乱。
张浩出声，即刻有人去寻了甘鸿。
甘鸿手下的人虽说都会水，水性还不错，可他们并没有保护朱厚照的责任，不过也就是坐个顺风船，到了天津卫之后然后再驾驶着那种早已准备好的护卫船回浙闽沿海的。
因而从上了船之后，甘鸿便带着自己的人回了为他们准备好的房间，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其实这次若带着护卫船一块回京，也不至于耽搁这么久，非得去找甘鸿，护卫船上安排的那些人都是些会水的，不用找任何人，他们也就能够把朱厚照救上来的。
金吾卫的兵丁慌慌张张到了甘鸿房间，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之后，甘鸿没做任何耽搁，招呼了几人直接跑上了甲板，冲着朱厚照掉下去的地方跳了下去。
甘鸿在朱厚照看不见脑袋的时候已经跳了下去，应当是不会出现太大问题的。
张浩趴在断裂的栏杆处，正盯着水面上朱厚照瞧的时候，杨廷和那些人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
得知落水的是朱厚照，王琼直接向张浩开了炮，追问道：“张浩，陛下是与你在一块的，为何陛下会落水。”
朱厚照为何会落水，他都还没搞明白呢？
再者说了，现在最应该祈祷的不应该是朱厚照成功脱险吗？是追究为何会落水的时候吗？
张浩也不搭理王琼，直接吩咐道：“快去找绳子，把绳子顺下去，再救上陛下之时，把他们拉上来。”
宝船那么高大，靠甘鸿徒手攀爬上来怕是办不到的。
金吾卫的兵丁吐得厉害，反应上不够灵敏，还是陈同所带出来的那一百来个锦衣卫，在听到吩咐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找来了绳子。
这个时候，张浩哪还顾得上是谁的人，很快又吩咐道：“多顺几条下去，把金吾卫的人也都拉上来。”
跳下去的也不只是只有甘鸿一人，甘鸿带来的那百十来人基本上都下去了。
只救助朱厚照一人自然也无需用这么多人，既然有机会，那先行跳下去去救朱厚照的那几个金吾卫兵丁也是要救上来的。
率先被拉上来的是个金吾卫兵丁。
这兵丁呛水之后还有意识，张浩让人把他平放在地上，然后十指交叉开始按压起他的胸腔来。
虽有意识，若是呛进肺里的积水排不出去的话，依旧还是会造成生命危险的。
按压了几下在嘴里吐出水之后，张浩又吩咐道：“把他抬回房间，让他好生歇着去。”
很快，又是第二个，第三个...
朱厚照按照这个方法，一一为他们排出了肺里的水之后，才吩咐人把他们送回了房间。
不管怎么说，他们在不会水的情况下能够跳进海里救人，单单就冲着这份勇气就值得称赞的。
在所有金吾卫都被救上片刻的功夫后，朱厚照才终于被甘鸿带上了水面。
张浩他们这些人即便趴在栏杆处便已经能够瞧到朱厚照陷入昏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