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继续着他的分析:“三哥府里生的案子么,原本很神秘。因为我不知那偷儿有什么赢人之处,竟让太子见到了,却放走了他。不过,自从看到太子对着林倩儿叫着蜻蜓,并派出自己最隐密、也最得力的手下一路追踪出逃的林倩儿,还在半路劫持囚车,让我损了九个最厉害的侍卫开始,对我来说,就不神秘了。”
胤禟上下看了看我,说道:“看来太子对你很着迷呀!”
我眼睛一眯,不知他到底想说什么,就听他变冷了语调说道:“你跟太子间究竟生过什么?”
我吃了一惊,原来是想问这个!有那么一点点心虚。我和太子间虽没太多的交集,只是吻过两次。那两次对我来说都是不得已的情况下的脱身之计,不过,若是让胤禟知道了,他会不会小题大做地以为自己戴了绿帽子而气得疯?
这个人可不是这么好惹的。我目光微闪,看向别处,决定守口如瓶,却听他说道:“你不用说了,我不想听!”
是不想听,还是不敢听?
我眼睛翻了翻,无奈道:“原来爷也跟太子一样喜欢捕风捉影,自以为是地认定事物!”我的话说得似是而非,他要怎么理解都可以。
胤禟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并不反驳。从他的那一眼中,我既看不出相信,也看不出怀疑,这就叫莫测高深吧?
他岔开了话题:“四哥府里的事简单得很,你趁八嫂撞你之机撸了她的镯子,又在与青苗近身接触时放到她的怀里。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只是不敢相信爷身边竟还有这么个手段高的偷儿而已!”
我挑挑眉,无所谓地说道:“爷这么说,就是认定了,桃儿自也无可奈何!”
胤禟蹙眉道:“你是说爷冤枉你了?”
“不敢,桃儿怎敢置疑爷的话?”我瞅了他一眼扭过头去。
胤禟冷哼一声,说道:“这几件案子每件都与你刘春桃或你的替身林倩儿有关,你还不认么?也罢,我们来说说翠玉盏。那案子一开始也让人感到匪夷所思,同一个下人怎么可能既出现在大门口,同时又出现在厨房中?下人被打得不**形也供不出什么来,而我让人查他的背景身世以及最近的可疑情况也是一无所获。难道真的有与他长相完全相同之人,或是如平郡王府的案子一般,可能是神鬼妖狐所为?”
他摇摇头,说道:“这话别人信,我却不信。后来见过你的易容术,就没什么令人惊异之处了,可当时却让我着实费了番心思。你易容成那厨房下人的模样混进厨房,迷晕了两个洗翠玉盏的下人,再用食盒把翠玉盏**理蕃院。为夫没有说漏什么吧?”他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我却闭紧了嘴巴。又想套我的话!
他撇嘴一笑,嘲讽道:“这样还不想认?好吧,我们继续。”
他今天一定要说到我认了为止吗?我更加提高了警觉。
“外面有商驭在接应吧?等等,让我想想,我是临出门才让你知道我们会带翠玉盏去的,你不一定有时间联系商驭来接应你。你当时跑回聆雪阁说是要拿些东西,难道是想办法通知商驭?在我的府里,怕是没那么容易。”
他对自己府里的安全还真自负!
“是了,你是回去拿作案的工具!我是临出门才让你知道会带翠玉盏的,盗取翠玉盏也应是你的临时起意。你没有提前做准备,便让我等着,你好去准备作案需要的东西,比如你那些易容用的东西。”
连这种细节都能联系起来,我实在是佩服他的记忆力和推理能力。
“娘子不用佩服为夫,这对为夫很平常,不然,爷这个刑部主事还怎么干?”我的心思又被他看出来了?
他的自负震到了我,不过,他也确实有自负的理由。在这个人面前,我再怎么守口如瓶或是狡辩,怕也是无用的。我不禁有些泄气。
“娘子也不用泄气,为夫还是很佩服你的胆量的。事先没有周密的安排,就敢在我们这些阿哥眼皮子底下动手,居然还成功了!看来我不但要佩服你的大胆,更要佩服你的本事。在别人是难上加难的事,在你却是信手拈来,你是随时随地都准备好作案的。”
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我怀疑地看着他。
他却不理会我怀疑的目光,自顾自地说道:“这么说来,门外是没有接应的。那么,你把翠玉盏放到哪里了?”他用手指敲了敲椅子扶手,眼睛一亮,说道:“马车!你放到了我们乘坐的马车上了。你把它们带回了我九爷府里,就在我在外面忙得不可开交寻找丢失的翠玉盏时,你却把它们藏到了我的府里。我再怎么推理,也决不会向这个方向怀疑,我就算搜遍全城,也决不会搜自己的府里来!”
他猛地站了起来,眼光灼灼地看着我,大声说道:“妙啊!真是妙啊!看似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别说是这些脏物,就是你这个偷儿,藏在我府里也是最安全的。你若不是我府里的人,翠玉盏丢失后刑部及九门提督手下的全城联合搜查,怕是早就把你搜出来了!能想出这个主意并敢于照此实施,这魄力怕是大多数男人都望尘莫及!”
他忽然停下来注视着我,过了一阵才放轻了语调说道:“我是该为你这个聪明之极、胆大心细、魄力过男人的偷儿出自我的府中感到荣幸,还是该为爷被自己的女人耍得焦头烂额而倍感愤怒?”他伸手握住我的后颈,目光如能融化一切的火焰,烧灼着我。
我被他弄得很不舒服。他的目光烤得我不敢直视,身子被他提着,只好踮起脚尖。我使力挣扎着说道:“爷说了这么多,不外乎都是些自以为是的猜测,没有一样能拿得出证据,也没有一样能被人证实!”
“哦,是这样么?”胤禟嘴角抿紧,弯起,露出一丝揶揄的笑容。“若是我马上就能证实呢?”
马上证实?案子早已过去了这么久,若是有证据早就抓了我,还会今天才来跟我摊牌?而且,所谓捉贼拿赃,翠玉盏没在我手里,他能证实什么?
若是在现代,还可以用现场采样,dna分析等高科技手段来证明,这个年代,又能怎样?
穿越人的优越感实在是很让人得意的,尽管是拼命忍着,却仍掩不住我眼中一闪而过狡黠。
短短一瞬的表情便让他抓住了。他冷冷说道:“别得意得太早!小五!”他提高了声调,转头对外面叫道。
门开了,小五应声而入。
胤禟放开了我,面对小五说道:“爷问你句话,你只需照实回答。”
小五忙点头应是。
胤禟道:“前次去理藩院赴宴,可曾有人往车上放什么东西让你带回来么?”
我心中一紧,倒忘了这茬儿!我紧张地注视着小五。
小五皱眉挠了挠头,说道:“爷,这事情过去太久了,奴才有点记不清了……”
我松了口气。这么长时间才想起来问,小五当然记不清了。心刚放下一半,却听胤禟说道:“你再想想,可有食盒之类的东西让你带回府了么?”
我的心又紧张地提了起来。
小五眼睛一亮,说道:“您提起食盒,奴才倒想起来了!矣,那食盒不是九爷您吩咐奴才带回来的么?”
完了,穿帮了!
胤禟看了我有些白的脸色,翘起了唇角。他惬意地坐回椅中,对小五说道:“那人是如何传话的?跟爷说说。”
小五看了看胤禟的脸色,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才说道:“那是理藩院厨房中的一个下人,他说那食盒里装的是刘,刘主子喜欢的点心,九爷您吩咐的,给刘主子带些回去慢慢吃。”
胤禟的笑容在扩大,他看了看我,又问小五道:“就这些吗?还有什么?”
小五看了胤禟愉悦的脸色,放松了心情,说道:“哦,还有,那人说里面的点心装得满,特别叮嘱我不要打开盖子,不然就盖不上了!”
胤禟了然地看着我点点头,好像在说:果然啊,够狡猾!那里面一定是翠玉盏无疑!
早就知道小五不可靠,可当时除此之外,并无他法。命中注定的,无话可说!既被抓住了,算总帐的日子就跑不了。我扬了扬眉毛,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胤禟又问道:“回府后,那盒点心怎么样了?”
小五道:“回府后,奴才帮刘主子把点心提回聆雪阁了!刘主子怕点心酥脆震坏了,还特别吩咐奴才要轻拿轻放,不要震了食盒。”
“嗯,你刘主子是个谨慎之人!那她是一早就知道食盒里的是点心,还是问了你才知道的?”胤禟注视着我的眼睛,但这问题显然还五的。
“刘主子原本就知道,没问过奴才。”小五毫不犹豫地答道。
“嗯,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吧!”胤禟仍旧盯着我说道。
我被他盯得不自在,扭过头去不看他。
他一声冷笑,“桃儿还想要什么证据么?”
胤禟是清楚自己并没有吩咐过给我带点心的,那下人以他的名义送来“点心”,而我也“知道”此事,当然是无法推脱再装无辜了。原以为凭我千面无痕的一贯作风,这里又没有现代的破案技术手段,胤禟要想找到证据难上加难,没想到才几句话,他就让我图穷匕现。
是我对古人太过轻视了。在现代,我绝不会临时起意地去盗宝,怎么也要进行周密的安排才会出手。是到了这里仗着自己穿越人的优越感,自觉比古人懂得更多的偷盗手段而有恃无恐,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阴沟里翻了船。
遇到了这个厉害的对手,也是我活该倒霉。这人的脑子真不是一般的精密,别人反复琢磨都想不明白的事,他转瞬间便能明了。案情分析得就如在他面前生的一般。
若是到了这一步我还不承认,便无趣了。我低下头,说道:“爷想知道什么?”
近一个月没见的人忽然出现,不但大费周章地跟我分析案情,还一定要我心服口服,决不是闲着没事干心血来潮,定然自有其目的。
忽然想到什么,我又抬起头来,说道:“爷想知道什么尽管开口,可是爷也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爷是如何看待桃儿的,桃儿一直都是纯禧格格的替身么?”
提到翠玉盏,我忽然想到了那天在理藩院听到的他和班第的那一番对答。班第说我只不过是纯禧的替身,胤禟忘不了纯禧才会宠我。我在他心目中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很久以来,此事一直让我难以释怀,所以,我要问个明白。
胤禟注视着我,并不说话。就在我灰心地以为他因难以开口不会回答我时,才听他说道:“你听到班第的话了?”
我点头。
“你信他?”
“他说的不是没有可能,我为什么不该信?”
“你不信我,也不信你自己么?”
我默然。
对于情之一物,我还真没有多大自信。以前的狼人没有给过我这种信心,我的爱,迟迟得不到他的回应。而此时的胤禟也同样没有给我信心,没有我,他也会过得很好,他会宠其他女人,也会不断把自己感兴趣的女人娶进府来。
胤禟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你非要出逃的原因?”
“一部分。”
“以为你有多聪明,原来也是个傻女人!”他把我拉到面前,说道:“回答了爷的问题,爷就告诉你想知道的答案。”
这人真是强势惯了,什么事都要占据主动!我看着他,等待他的问题。
他坐回椅子上,悠然地问了一个爆炸性的问道:“你跟商驭是什么时候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