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又停下，把地上的梅花捡回，大部分的花瓣已经零落了，这几支红梅，是他清晨的时候早期采摘的，每日清晨起来折花，这久以来已经成了习惯，折花的时候想到她闻到花香的时候脸上露出欢喜的神情，他总会不由自主的笑开来。
以后再也不用折花了，他有些自嘲笑了。
屋内，古雪的手慢慢垂下，嘴角却是浅浅的笑容。
柳寒烟，希望你能够不负我所望！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依旧是婉转动听的声音，只是那声音里平添了无人欣赏的寂寥，柳寒烟凭立窗前，捏了个兰花指，一个寂寞的姿势。
又是一年了，她的生日离年关很近，从前还是戏子的时候，生日这天会有众多的人来捧场，热热闹闹的，去年的生日是在府中过，也是热热闹闹的，哪曾想到今年会是这般的光景。她得宠的时候常常恃宠而骄，府里的下人得罪了许多，而今已经是完全失宠，那些人怕是捂着嘴巴偷笑吧。
柳寒烟突然自嘲地摇摇头，不对，她根本就从未得宠过，哪来的失宠，腊八那天她终于明白，所谓的得宠，不过是他利用她来激怒古雪的手段而已。
腊八佳节，可是那一天对于她，不止是她，对于大夫人二夫人来说，也是最惨痛的一天。那一天，辛燕青漫不经心喝了几口粥就放下，语气也是漫不经心的。
"这粥也喝了，三位夫人的好意我也领了，既然聚在一起，有些话我也趁机说清楚好了，以后不要再试图去找藏雪阁的麻烦，要是再出现上次的类似的事件，我不管是谁做的，一律处罚。"辛燕青的笑意有些冷，"我想，三位夫人应该不会让我有休掉你们的机会。"
休掉？意思就是胆敢去闹事的，他就会不顾情分地休离。
大夫人杨芷汀脸上的雍容无声破裂，二夫人章如韵脸色雪白别开脸，都死不吭声，她有些气不过，嗔道："大帅也太偏袒三姐姐了吧，我们可都是大帅的人呢。"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公平。"辛燕青嗤之以鼻，"别在我面前提那两个字，你们为什么嫁我我很清楚，既然嫁的是我的权势，就不要不知进退跟我提公平。"
一分情面也不留的话语，让三个女子脸上骤然失掉了血色。
她突然笑出声，"我以为，大帅当初那样宠我，至少是有一些情分的。"
辛燕青伸手挑起她的下颚，"你的作用，不过是用来激怒雪儿而已。"他摇了摇头，"要是知道达不到目的，我何必多娶一个麻烦回来。"
辛燕青站起身往外走，"告诉你们这些，就是要你们不要对我有所期待，免得犯下不必要的错误。"
她清楚的心里哒的一声碎掉了。
像是一场戏，戏里她是高高在上的贵妃，下了戏，卸了装，她不过是一个戏子。认清自己身份的那一刻，她也终于清楚自己该做的是什么。
他说得对，她本来就是嫁给他的权势，是她自己迷了眼，以为自己嫁的是他，所以落得心痛的下场，也是自己咎由自取的。
"夫人，大帅来了。"
小丫环羽虹的声音拉回了柳寒烟飘散的神思，过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立刻往外走去，一面吩咐人到厨房去通报，嘴角慢慢浮起笑意，远远看见辛燕青，立刻含笑迎上去，"大帅来了。"
辛燕青看见那个急切走过来的婀娜身影，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嵌在满面笑容的一张脸上，无端的让人心里有了怒意，这样水盈盈的眼睛，脸上应该是浅浅淡淡的笑容，而不是这般，觉察手里依旧拿着那几支残败的梅花，辛燕青眼里浮起冷笑，只想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凋零的样子，待柳寒烟到了跟前，把手中的残花递出去，"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柳寒烟笑容一顿，立刻面不改色的接过来，笑容不绝，"大帅真是有心，亲自摘了梅花送我。"一面道："我要亲自把它插到卧室的花瓶里。"
走到拐角处，柳寒烟才容许脸上的笑容褪下，气得指尖都是发抖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走到楼上把花狠狠的插进花瓶，对着镜子练习了一番，直到笑颜如花，她方才转下来。
下了楼，就看见辛燕青面无表情看着厅里的桂花，柳寒烟嘴角的笑意加深，走上去，轻笑道："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三姐姐会这般喜欢桂花，花费那样大的力气，让人从沂南去弄来这么多的桂花，直到仔细闻了桂花的香味，甜而不腻，闻起来又十分的清雅，尤其是这种出自桂花之乡的品种，香味更是诱人，才知道三姐姐的喜欢确实是有道理的。"
辛燕青脸色不变，只是一挥手，桂花连同花瓶一起跌落到地上。柳寒烟吓得立刻噤声，辛燕青却是轻轻一笑，"今天厨房怎么这么慢？"
"我派人去催一下。"柳寒烟立刻接上话，心里犹在砰砰跳，说不出是紧张还是兴奋，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里的深思，实现落在地上的桂花上，柳寒烟嘴角无声笑开。
厨房很快上菜，各式各样的菜色，辛燕青并不吃，只是喝酒，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不知喝了多少，只是肚子里空得发虚，仿佛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填满一般。
柳寒烟只是浅酌少许，不停地劝："大帅少喝一点，待会儿还得回藏雪阁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