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兮放眼脚下草原上一片发着刺目光芒的银甲军队,背后双手微卷,十万风行骑足可以应付不时之需了。
"贺兰将军,传本王命令,赏风行骑每个士兵一头羊,另外你可适度擢升有才能之人。"泠兮吩咐道。
阅军完后匆匆赶往母后居住的凝辉宫,
四方城中,原本喧哗热闹的街道人迹罕至,一片死寂。南北两国开战苦的是百姓,大多数人都拖家携儿逃难去了。只剩下一座落寞的空城伫立在那里,城里唯一的人就是漆黑的铠甲士兵。每天寒刀冰剑不离身,夜晚枕着刀鞘入睡,稍有动静便会惊醒。
四方城,南北国的边城,西边的北门关战斗激烈而四方城外不见一个北朝士卒,好像北帝将这个重要的关口遗忘掉了似的,不理不睬。
但君千泷早已下令严阵以待以重兵把守四方城,四方城聚集四万的军队,由韩霖统帅。韩霖凭借着自己手握军权,初到四方城还能恪尽职守,见北帝没有任何动作后,半月之后便渐渐松散,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最大的喜好就是狩猎。况且四方城不如以往人烟阜盛,现在冷冷清清,厌倦了这种守株待兔的生活的他,率领两百轻骑出城狩猎。
他前脚才出城门,后脚就有北朝军队攻打四方城。
城内军队群龙无首自是慌乱不堪一击,北朝将领许字轻而易举拿下四方城。
四方城失守的消息传到安城,君千泷大怒后,另派朝中能将月河速往孤城,以防北朝大军长驱直入南下。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北帝的谋算不下于任何人,如若孤城再被北帝拿下,南国就将两面受敌,况且北帝还没有拿出他真正的实力。"泠兮登上城楼瞭望东方,那里红日徐升,一片血色。四方城被北帝攻下,紧接而来的就是要加紧攻破北门关,北门关一破,北朝大军兵分两路,直插进南国的心脏—安城。到时候,这个天下必握在北帝一人掌中。
"玉面狐,你认为现在的我当如何?出兵救南皇还是袖手旁观。"
步天歌懒懒的伏在城垛上,目光投向一碧如洗的天空,"昨夜帝星耀于西南,证明他气数未尽,南国定不会如此不堪一击,况且那个人,可不比北帝差。"
"是么,以他之智怎会大意的丢了四方城,果真是用兵不当造成的吗?"眼中眸光一重,紧紧追随着东方红日升起的轨迹。
"他嘛,我也不能猜透他真正的想法,不过,要是北门关一破,若无外援,南国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步天歌轻松的敲打着城墙的石头,扭头观察着泠兮的神色。
泠兮凝眸深睇步天歌,脸色转为凝重,"你此言为真?"
未及步天歌点头,泠兮转身欲走。
"你还是在乎他,对吗?"步天歌紧紧追问,那双略带水雾的紫眸仿佛能透过泠兮的身子,看见最为真实的她,看见她的害怕和彷徨。
泠兮脸色一白,张口欲言却只能轻轻合上嘴唇,身子轻轻发抖,双拳紧握。她能袖手旁观至此吗?
"你别忘了你是雪王,是西域王朝的王,所有的一切握在你的手中,若是错了一步,西域再也回不到昔时,而天下只会更乱,生灵涂炭,我知道那不是你所期待的。"
那一刻,她最担忧的事情犹如山一样向自己压过来,压得自己喘不过气如今自己是步步难行。可是再怎么不愿意,也要面对。
"......谢谢你的忠告,但我.....会尽一切努力保住他、保住西域王朝的安宁。"咬着牙说完,只感到手心有微痛之感,低头看时,掌心的指甲印子显而易见。
轻轻嗤笑一声,果然呢,她在乎着他。
自从城墙上回来后,在夕微宫一待就是五天,朝政大事由扶阅一手处理,这五日没见泠兮有什么动静,最多就是陪母后聊天散步下棋。
五日后的夕微宫宫外,料到泠兮会出宫的步天歌斜靠着殿门拦住泠兮,"丫头,一连五日不理朝政,玩够了么?"
"谁告诉你本王在玩了。"泠兮浅浅一笑,惹得身边的泪芜目瞪口呆,这几日的王一人在宫中的时候根本不笑不语,现在居然对步公子笑了。
"噢,那请问你在干什么呢?"步天歌有些趣意的打量着泠兮,有点不相信她。
"你想知道?随本王来。"泠兮转了身,带着步天歌来到内室,屏退宫人,只留下泪芜。将案上一盏琉璃灯轻轻旋转,一副两米长宽的大陆地图便垂空而展。
步天歌凝视半响后,点点头,"绘地图的定是一个走遍天下见多识广的人!能将书中没有记载的偏远地方都画出来,可见此人的细心之处。"
"哈哈,本王还是第一次听你如此夸一个人,真是一个奇迹。"泠兮挑眉淡笑,眉目间有几分的得意。
"丫头,绘图的人是....."
"当然是本王自己!不过里面也有舸闳的功劳,他去过的地方比我多,好在他现在在本王身边,要不然损失就大了。"泠兮悻悻的自语。
"他呀,游历天下,却最终被你锁在了身边,唉...."步天歌略带讽刺的一笑,转而细细看着地图,地图细致得让他吃惊,"丫头,你决定了?"
"玉面狐,你观北帝两支军队,得出什么结论?"泠兮执着地图上北帝攻打南国的两处地方,严肃道。
"西边的这支比东边的那支庞大,四将悉数被北帝安排在了北门关,好像北帝的重点是攻破北门关后沿着渭河攻向安城,四方城只有五万军队,北帝是怕四将孤军深入而重新打开的路线,但若是大军沿着四方城南下,攻入安城更加便利,奇怪的是,北帝并没有将重点放在这里,而是舍近求远企图从北门关顺江而下。"步天歌指向地图上的北门关,蓦然发现,西域与北门关之间仅仅隔了一座山脉,"原来如此!北帝是在提防我们,如果再抽出二十万大军越山脉直奔毫无天险的栈城,我们将孤掌难鸣。"步天歌望着地图细细的研究,眉头轻皱,要是北门关一破,西域也会受到威胁。
"这也许就是北帝为何只用三十五万大军攻打南国的原因吧。"泠兮的头微微向后仰,手捂住了那双疲惫的眼睛,想要遮住心中的那一丝失落与绝望。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那么便战吧,希望你我的决定没有错。"步天歌的声音是虚无缥缈的,夹带着无奈,这是玉家人躲不过的命运。
"只是要找个理由....."
"那就以还南皇当年复国之情,领五千风行骑助白易帆他们一臂之力吧。"
乾和三年初秋,北风卷地白草折,双北之战整整打了几个月,还是不分胜负。
北帝此时终于急了,
越拖越久反而不利于北朝,他知道,风云渐变,现在若不尽快拿下北门关,士气低落,便会无胜算。
九月初四,北朝四将亲自率领三十万大军向北门关发动最后一次的攻击,北门关虽有白易帆督战,但人数不及北朝,将士长久应战,疲惫不堪。
"侯爷,看来这次四将是铁了心要和我们决一死战啊,可援军未到,以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能挡住三天便算是好的了。"梁书扔了手中的兵书,看着营中的军事地图,眼中有着浓厚的担忧。
"本候正想见识一下四将齐聚北门关的盛况,走吧,我们今日就去领教一下北朝四将的本事吧。"白易帆目光含笑,英姿勃发。
他期待这一天很久了,以前老是见不到四将聚集一处来攻打,现在好了,聚齐了才好领教。
北门关城墙上,白易帆和梁书望着关外浩浩荡荡而来的大军神色不变,镇定自如的指挥将士应敌。
"今日一战,只能赢不能输,输了那便是头颅搬家亲人离散,若是赢了....各位一定能名垂历史,流芳万年!"白易帆高声鼓励城上城下的将士,将士齐望向被他们深深敬仰的战神,一扫疲意,个个如虎般精神矍铄,高呼"南国必胜,南国必胜!誓死守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