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云乖巧的收敛起怪腔怪调,郑重其事的问道:“这几年弑情都控制的很好,怎就突然毒发了?”
司年沉声道:“还在查。”
目光不禁落到蒂云的左手腕处,那里光洁平整,没有任何伤口和伤疤,仿佛从未受过伤般。
蒂云感受到他的目光,连忙将衣襟拉下来盖住左手腕,心不在焉的笑着。
“没事,不用心疼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更是我存在意义。”
每每听到这些话,司年心中对他的愧疚就越深。
见司年脸色阴沉,蒂云故意用脚背往他身上撩水。
司年刚酝酿好的悲情顿时烟消云散。
他与蒂云拉开了距离,确定他撩的水不会溅到自己,才停下来。
当年,蒂云血脉特殊,出生便是白血白发,被村里人视为凶物。
父母为护着他被村里人乱棍打死。
而奄奄一息的他被一个四处游历的白胡子老头救起养大。
教他认字读书,学本事,老头儿也成了他的师父。
他一直知道师父除了自己在外还有别的徒弟,他一直都未见过。
直至有一日。
师父带回了一个仿佛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男孩。
并告诉他这是他的师弟,他才真正跟司年见了第一面。
他的血可解百毒,但唯独解不了弑情。
得知司年身中奇毒后,他主动献身成为司年的药人。
不仅帮司年试各种解药,还每日用他的血抑制司年的毒。
待司年的毒得以控制后,师父留下他们师兄弟两人,独自外出游历帮司年寻找解毒之法去了。
此后,蒂云便以神秘军师的身份潜伏在司年身边,在有毒发迹象和危难之际都会出手相助。
几乎没人真正见过他,就连裴青裴鸣都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司年远离他去到自己对面,蒂云才发现他脖子上的一抹殷红。
他如鬼魅般又飘到司年身侧,伸手摸了一把他脖子上的红痕,语气暧昧的故意调侃。
“师弟呀~你是不是背着师兄与哪家仙子欢好了,才折腾得毒发了?”
司年是个什么样的人蒂云再清楚不过。
他身上有了不该有的痕迹,蒂云自然兴趣盎然的想刨根问底。
司年又躲得他远远的,蹙着眉,冷声道:“我已经成亲了。”
蒂云惊讶,他这是承认了?
“看来你跟你的新婚小娇妻感情不错嘛!”
被蒂云这么一提醒,司年立即回想起昨夜马车之上与墨岚情不自禁的旖旎。
虽说微弱的弑情之毒是毒发的诱因,但墨岚确实为他这次毒发做出了重大的贡献!
有种被蒂云说中了的感觉,司年耳根微微发烫。
但意识到这个问题后,他又冷静了下来。
墨岚这个危险因素,他必须劝诫自己远离!
别她一靠近就把持不住,这样迟早会出事的!
冷泉外的山林忽现脚步声,蒂云闻声警惕的飞离了冷泉,冷白色的霜气也渐渐消散。
临走前还不忘了提醒司年。
“要想稳定毒性,之后的半个月必须每日到冷泉浸泡六个时辰。千万小心,若近期再毒发,将一发不可收拾!”
到时,即便是他的血也很难再抑制住司年体内的毒性了。
脚步越来越近,司年早已从熟悉的步调和呼吸的节奏上判断出,来人是裴鸣,所以并未有太大动作。
裴鸣在宫中刚调查出结果,便奔驰而来。
还没等裴鸣开口,司年先问:“如何了?”
裴鸣道:“末将已经彻查昨晚所有宴席酒菜,只有将军的酒菜被动过手脚。”
“您那桌有个专门负责的宫人筹备,待您离席后有人见他撤掉了您桌上的酒菜,随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末将在后花园的假山下发现了被厚土掩埋的酒菜,已经证实里面确实有微量的……弑情。”
“人呢?”
司年缓缓睁开双眼,幽邃的眸光寒气逼人,让本就比其他地方寒冷的冰泉更加阴冷。
裴鸣不禁打了个寒颤,继续汇报。
“子时一过,掩埋完酒菜后,就秘密逃出宫出去,至今未归,末将还在追查他的踪迹。”
“哗啦哗啦……”
司年从冷泉中走出来,身上散着阴寒的白气。
裴鸣立即从背后的包袱中拿出干净的衣裳和布巾递给司年。
擦干身体,换好衣裳,司年回头瞧了一眼刚刚蒂云坐过的地方,默然离开。
“进宫。”
两人很快下了山,策马入宫。
……
初一的清晨,墨岚是被自己宿醉后遗症的头疼疼醒的。
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捂着脑袋思考人生三大难题: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发生了什么?
醉酒后的记忆断断续续,亦梦亦真。
她最后清晰记得的画面是,她跟安仁坐在御龙湖边喝酒。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不太敢确定。
可是马车上热吻的片段就如烙印在了她脑中一般,挥之不去。
不论是做梦还是真实,想想墨岚都觉得脸红。
她只觉得脑袋更疼了。
这是她吗?
绝对不是!
主动索吻这种事她才干不出来呢!
想到司年的主动回应,墨岚能感受到他对自己是有情的,只是不善于表达。
不知怎么,心里竟美滋滋的。
翠庭进门伺候她洗漱,墨岚瞧着房间里既没司年也没小雨。
问道:“我家年哥和宝贝小雨呢?”
翠庭闻言,差点把手里的水盆丢出去。
夫人刚刚叫将军什么?
年哥??
她莫不是听错了?
翠庭把水盆稳稳的放好,弱弱道:“昨夜表小姐过来,小雨少爷在老太君那儿玩的太晚,如今还没起呢。”
墨岚将衣裳穿好,挽起衣袖撩水洗脸。
“那我家年哥呢?”
好吧,夫人问的果然是将军!
翠庭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如实回答。
“奴婢也不知,昨夜将军将醉酒的您抱回来后,就叫了浅舞去书房,之后就不见人了。”
刚说到浅舞,浅舞端着醒酒汤进门。
翠庭紧着问她:“浅舞,夫人打听将军去向呢,你可知?”
浅舞神色一滞,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将醒酒汤放下后,轻声道:“该是有紧急军务要处理吧,将军还没来得及跟奴婢说什么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浅舞也学会了用这招来搪塞。
可她不擅长说谎,怕再待下去自己就露馅儿了,赶紧离开了房间。
墨岚并未对浅舞的说法产生质疑,只是心中总有种太好的预感。
将刚刚心里甜滋滋的感觉都冲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