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坡上的一处空地,阿卡尼斯停下脚步。
“就是这。”她打了一个响指,身后的塔蕾莎轻弹了下空间手镯,一个戴着满是插痕盔甲的假人倒在她脚下。阿卡尼斯扶起粗糙的假人,它由一棵不幸松柏的树枝与树身组成,看上去就像一个简陋的十字架。半精灵少女挖了个洞,把它插进洞里,再把一顶半边烧焦的铁盔放上去,它来自一位焦了的邪信徒。
“心脏要插准些,虽然影之刃足够锋利,但是你也要尽量避开盔甲最厚的地方。”她手对着靶子的胸膛指指点点,“这地方藏着心脏,虽然是致命的地方,但敌人披甲时也是盔甲最厚的地方之一。”
塔蕾莎弹了弹指甲,影之刃出现在她手中,“阿卡尼斯大姐姐,这把短剑似乎在和我说话。”
“没关系,是暗日残存的神力作祟而已。”
“暗日?你指的是阴谋之神吗?”塔蕾莎惊讶地看着手中的短剑。
“没错。以前我傻乎乎为暗日做牛做马时,他给我的。”回忆到以前的往事,阿卡尼斯碧色的眼睛似乎倒映着熊熊燃烧的城市,“那真是人生第二黑暗的时期。直到你母亲为我带来我神梅立凯的救赎后,光明再度降临,从那时起我便发誓要一辈子猎杀邪恶。”
“那么说,你以前是阴谋之神的选民?”
唯有神所宠爱、所亲信之人,才会赐予她/他蕴含本身神力的神器,一般称呼其为选民。阴谋之神,是负责散播阴谋与混乱的神灵。也就是说在阴谋方面,眼前外表清纯,性格粗鲁又残忍的半精灵少女,有着非常之高的造诣。但塔蕾莎看着觉得不像,她一直认为阴谋是智者的游戏,而阿卡尼斯在她眼中,智力和位村姑差不多,欺骗全靠不要脸。
阿卡尼斯看出她所想,耸了耸肩,“一看你就不信,老子当年耍阴谋诡计统一整个地下世界,还把统治伯威克城的贵族烧绝户呢。”
“我猜最后你在阴谋中输给了别人。失去宠幸,才改信。”
“不,是最后我良心发现,洗心革面,弃暗投明走上正道。你不知道,我一脚把阴谋之神踢开后,他有多生气,命令各地暗日教会一定要我的头砍下,丢进无底深渊里。但我刺死了九位暗日大祭司,杀得暗日教徒们死去活来,最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阿卡尼斯说,“好了,不吹牛了。记住这把影之刃有毒,你心脏不跳动对你来说没事,一旦心脏跳动的东西被它划伤,哪怕只划出一道看不到的伤痕,都会面色发青、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倒在地上伸长舌头眼球突出...。”
阿卡尼斯双手捂着喉咙,吐出舌头,假装自己中了毒,“啊!一声就死了。所以别有事没事拿出来玩。”
“阿卡尼斯大姐姐,我又不是白痴。”
“但你是小孩,小孩天性爱惹麻烦。”阿卡尼斯说,“现在开始,记住我教给你的姿势,刺!”
塔蕾莎握着黑夜铸成的短剑,有样学样,盯着假人刺去。
在不断的纠正与刺击中,满身伤痕的假人终于受不住,它身上用绳子绑住的铁甲首先脱落,前胸甲落在草地上,链甲断裂,铁环洒了一地。
“好了,这是第二个假人了。”阿卡尼斯踢了一脚假人,它发出不屈的咔嚓声,倒向地面,“你进步太慢了,如果有机会甩掉那只长耳朵冤大头,我就抓个坏人,把他绑在柱子前给你练习。”
“阿卡尼斯大姐姐,如果你能精炼下你的语言,我完全不必去刺活人。”塔蕾莎抗议,“我不想杀死毫无反抗力的人,让不荣誉的血污染我的手。”
“我又不是老师。”
“喵喵喵!”
不远处传来一阵梅莉的叫声,两女扭过头,一只身子圆润不少的杂种猫挪着步子,慢吞吞地走过草地。
“咪咪!”塔蕾莎高兴地叫出声来,刚才还疲乏的她,一扬手收回影之刃,向梅莉跑去。她抱起灰白相间的猫,“咪咪,你可重了不少。”
“喵,嗝。”梅莉打了个嗝,叫了几声。
“叫梅莉,不是咪咪。”阿卡尼斯走到塔蕾莎身后说。
“我想叫它咪咪。”她转过身说,她双手托着梅莉的腋窝,杂种猫身子垂下,露出柔软而充实的肚子。
“我是在转达它的话而已。”除了阿卡尼斯,无人能听懂梅莉在说什么,“梅莉你喝多了,有什么事?”
“嗝!喵~~好饱,那群疯女人把葡萄酒喂给我。”它晕乎乎的,“坏消息,莫娜认出——嗝!——认出了你来。”
“喵~具体说说。”阿卡尼斯抱起了手,发出喵喵声,这是只有她们两才听懂的特殊语言。
“嗝~~~~喵,打了一个长嗝爽了不少。”猫舔着自己前爪的毛,说:“莫娜邀请长耳朵上了她的车。”
“草!”阿卡尼斯扭头向营地吐了口口水,“女人都是婊子,老子从狗屎的大汗手中保住她可怜的流莺团,什么都不要,就是想和她上一次床。结果上一刻还夸我是千古一遇的英雄好汉,就立刻翻脸说:“啊,你这个臭矮子。老娘的车是移动闺房,是留给我意中人,留给我十年前走入我心扉里的一位骑士。只有他,才能上老娘的车,艹老娘。你算什么鬼东西?啊呸!”啧啧,好一个留给意中人,才几个小时,就给他上了车。才一晚上,那只该杀千刀的长耳朵就把妹子全给泡上床了。真想砍死他。”
塔蕾莎疑惑地看着一直喵喵叫的阿卡尼斯。毕竟,能熟练喵一大段也算是世间罕见。
“喵喵喵?”她低下头对怀中的猫叫了几声。
“喵?”猫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来,对阿卡尼斯说,“我敢拿我的尾巴保证,如果莫娜当时说了这样的话,你早就把她给先奸后杀咧。”
“她的意思就那样。继续说,那对狗男女是不是叫得很大声?”
“没,莫娜委婉地提示~~嗝~,就差指着你的头说:精灵大爷就是她,她是位灰烬执行官,最疯狂神信徒,小心别送了命。”
“我敢拿你的尾巴保证,莫娜如果这样在只有一面之缘的长耳朵面前,指证我是超级大坏蛋。长耳朵准把她当白痴。”
“喵,她的意思就那样,喵嗝~。”梅莉继续舔着毛,“你走之后,她忽然叫了我名字,还抱住我仔细看我。让精灵上她车之前,还偷偷地叫人盯着我,看我有没有去偷听。”
“结果你呢?”
“喵,我偷偷向梅立凯祷告,她派了一只蝙蝠来帮我。”
“好在不是一只夜莺,否则森林女士的使者就要被你咬下头呢。”
“喵?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梅莉腰用了用力,卷成一团,塔蕾莎赶紧把它抱住。
“毒药与谋杀。”她按响了自己的中指,对塔蕾莎说:“拉瑟娜的女儿,我要暂时收回影之刃几天。”
“好的。”她把猫放在脚边,双手递还了影之刃,“你要做什么?”
“我这老家伙开始恋旧了。看着它,让我回想起以前年轻时不堪回首,但又充满激情的往事。”她轻轻抚摸着剑身,“你不信?好吧我承认我是吹牛,其实我是头发太长,想要割割头发而已。”
说罢,她还真把马尾割下一截。
“喵,阿卡尼斯·迪莎自尊心什么时候那么脆弱来着?你还真打算去杀人,惹事生非?就不怕有什么意外,直接被卖去妓院吗?”
“梅莉,你又偷看我的小说了。”阿卡尼斯把影之刃还给塔蕾莎,“当然是意淫一下咯。”
塔蕾莎把影之刃放回指甲缝,阿卡尼斯说:“今天就到这,我们回去。”
阿卡尼斯临走前把假人烧了,走向安静了不少的营地里。经过几辆马车,莫娜那辆马车稳稳停在营地空地上,暧味的光线从窗缝之后泄出。美丽的夜莺们三五成群在一起聊天。阿卡尼斯想找个能说上话的女人,问问是否提供住宿?她走过一群流莺时,忽然有人拉住了她手臂。半精灵少女面无表情,一扭头却看到满脸笑嘻嘻的娜娜。
“可爱的精灵小妹妹。”她笑着,“人家与姐妹们想听听你的故事。”
看在那双饱满的双峰份上,阿卡尼斯露出微笑,对塔蕾莎说,“你自己找地方玩去,我去和姑娘们交流下。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可以试着和泥巴。”
血族大小姐没说话。她抱着猫,静静地走着仿佛一切都和她无关。
“那位高贵的小姐是你的主人吗?”
“当然不是。”她说,“半路捡的。”
“她像是出生在皇室之家。表情总是冷冷的,但行为举止真优雅,身上的衣服衣料令人羡慕极了,我们从没见过如此好的布料。”
“这孩子,小时候脸朝下落了水,吓瘫了脸。”阿卡尼斯说,“我见过她爸一面,是位长相恶心的贵族,牙齿乱长撑破了嘴唇,颚骨太高,脸又死白看上去就像墓碑。他有多丑,就多有钱权。”
“真的吗?塔蕾莎小姐如此美丽。长大一定是门槛都被王子们踏破的淑女。”
“我敢说准是女大公呢,因为她爸死的早。”
“什么?她父亲死了?”
“是呀。”阿卡尼斯吹牛,“被人用双刀连人带卫队全砍翻了,死得惨极了,尸体碎成十几块,野狗还叼走了大半。”